老殿主在说完这些话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她的内心世界，他依旧还停留着，还站在她的内心世界中。
在听完他的这些话之后，李若兰的内心深处其实还是万分不解，她根本不能理解老殿主的意思。
可按照她和老殿主之间的修行习惯，一直以来，都是他说她悟，直到实在悟不透的时候，她才去问。
而现如今——
自从是听到“离开”这两个字之后，隐隐之中，李若兰就察觉到不对劲的感觉，那感觉还极其强烈。
可偏偏她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于是她只能去悟，她想要悟透她师尊告诉她的那些东西。
可惜，无论她怎么努力，那简短的话语都仿佛是永远无法联系上。她就是不明白那些话的意思。
什么叫做既是魔道又是神道？
在她的心中，魔就是魔，神就是神，这两者本来就是绝不能被混为一谈的。
否则这人族骨修哪里还有正魔之分，人们又怎么可能分清世间诸多事情的是非对错？
若是没了这区分的秩序，人世间的一切事情岂不是要彻底乱套？可偏偏，这种荒谬的事情也是事实。
无论别人能否做到，古青阳确实是神道魔道一肩扛，他的命骨的确是蕴藏了神道魔道两种大道真意。
而且他的神道还是那种已经达到极致的神道，关于这一点……他能修行古神不灭经就是最好的证明。
想到这里，李若兰不由得继续想到，恐怕古青阳的魔道也是已经被其修行到极致了吧？
她虽是不知古青阳所修行的魔道神通是个什么神通，但她却是具有看透很多事物本质的眼光。
她深知，能把事情做到这一步的古青阳是绝对不会差的。
只是……她的师尊又为何要说灭杀古青阳的方式就在其中呢？
神魔两道同时修成和做到这种事情的人之间，又能有什么关系？
一直以来，她在过往的修行中虽然也会面对她师尊给她的问题。
但无论是过往的哪一次，她要面对的问题都没有这一次这么离谱。这算是个什么事儿啊？
她实在是理解不了，哪怕是明悟了许久，也依旧还是明悟不透。故而她到最后只能选择再看向师尊。
可直至那一刻她才惊觉，她师尊的神识分身竟已变得虚幻……
“师尊——”
李若兰立刻失声惊叫，她已经想到了某种可能。而那种可能所代表的结果也是她绝不能接受的。
故而，她的内心世界很快就被悲伤的情绪所取代。然而，长生殿的老殿主却像是没看到她的悲伤一样。
他面对他的这位弟子，在即将消失的最后一刻，只是默默地抬起手指向古青阳。
李若兰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自然也是看到了古青阳。
然而还不等她再多想什么，她的师尊又指了指心口，便消失了。
如此情景着实让她愣在原地，有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完全不能理解她师尊的意思。m.tj268.com
“心——”
然而，就在她师尊的这道化身彻底消失在她的内心世界之中以后，她却是听到了她师尊的声音。
那声音就仿佛是一声叹息，又仿若是一声警告。一道声音而已，竟在她的心境中留下无尽波澜。
“心？”
在听到这个字之后，李若兰先是愣了很久，随即却顾不得为她师尊的离开而哀悼，直接开始顿悟。
心……她全神贯注地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这个字，想到古青阳，也想到她师尊说过的那些话。
明悟的感觉！
她的内心深处第一次有了那种感觉的出现，这不由得让她兴奋，她当然知道这是一个极好的好兆头。
果不其然，当她将这个提示与她师尊的那些话完全结合之后，她再挥手，便在内心世界看到了结果。
那是一道光幕——
光幕之上所显化的光景，便是古青阳过往的一切经历。而这一次她看到的终于不再是残缺不全的东西。
她这次看到的一切，都是古青阳在过往岁月中的真实经历。她终于看到了最初的古青阳是什么样子的。
“师尊说的没错。”
“他在最初的时候和这天下间千千万万的人一样，心中有善有恶，经受着苦难，在煎熬中过活。”
“如果从一开始就给他救赎，他当然也有可能会一心向善，甚至会因为明悟了神道而一飞冲天。”
“但……拥有一身魔骨是他妹妹的命，就算他选择了正道，最终他也一定会因为他妹妹而堕落。”
“这就是命。”
“命是无法被更改的，除非他可以不在乎他的妹妹。可是……一个人真的能放下这种牵绊吗？”
……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一瞬间，李若兰率先想到的根本就不是古青阳，而是她自己。
她也是有亲人的人，她也有和古青阳一样的牵绊。她的弟弟李天一就是陨落在古青阳的手中。
她弟弟的陨落一直都是她内心深处的痛，可她切切实实地是将那种痛苦放下了呀……
她想着，沉思着，思量着。
想到最后，她又问她自己：
“真的放下了吗？”
一个问题，在问出的一瞬间她就得到了答案。这个答案与她的预想完全不同，因为这答案赫然是没有。
没有。
没有？
没有！
她没有放下，故而她理解了古青阳。古青阳可以为了他的妹妹成为神明，也可以为了他妹妹堕落成魔。
可他只要是走上成魔路，他便注定是要与世界、众生、天道为敌，便注定是要被诛杀毁灭！
“难道这就是灭他之道？”
李若兰想着，再度沉默。她并没有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将古青阳认定是那所谓的正道之魔。
她是想着……古青阳原本是有机会向往正道的，却甘心堕落成为这所谓的灭世之魔。
所以古青阳就是正道之魔。
殊不知，同一时刻，在长生殿老殿主的闭关之地，也有足足几百道人影矗立在那里凝视着他。
“你们莫不是疯了？”
老殿主很是愤怒也很是虚弱，他曾预感到他大限将至，却没想到他长生殿的门徒会对他群起而攻之。
“老殿主，是您疯了。”
“是啊，您竟然想要救赎庇护一个那样的魔头？您莫不是被那魔头蛊惑了吧？”
“老殿主还请回头，莫要执迷不悟下去了。现在回头还不晚，请老殿主诛杀那魔头！”
“老殿主，您已经很老了。”
“还是把这传承传下去吧。”
“您是时候该退位让贤了。”
一道道声音响起，有大义凛然之意，也有别有用心之意，更有随声附和之意。
这其中意思，真是复杂的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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