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外的这只眼睛一出现,我当时就浑身一激灵。这只眼睛不仅烂糟糟的,而且,我发现眼睛的主人竟然还活着。
眼睛转了转,似乎是朝船舱里看了一眼,紧跟着,这只眼睛的主人接着朝前爬去。
靠着这么一指头宽的缝隙,我隐隐约约看见,从门外爬过去的,是个穿黑衣服的老太婆。
这个老太婆身上散发着一股像是臭鱼烂虾晒干之后的气味,一边爬,一只手里还托着一盏蒙满了灰尘的灯笼。
我从上了这条船开始,就没有见过这个老太婆。深更半夜,老太婆像是鬼一样,从过道中慢慢的爬过去,谁都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老太婆一爬过去,就看不到她了,我的耳朵紧/贴着舱门的缝隙,倾听着过道里轻微的声音。
过道里传来老太婆爬动时发出的轻微的沙沙声,过了片刻,我似乎还听到了一阵轻轻的呢/喃。老太婆不知道在嘀咕什么,说着我根本就听不懂的话。
根据沙沙的声音,可以判断出来,老太婆爬一会,停一会,嘀嘀咕咕的嘟囔一会儿,过了大概有一刻多时间,老太婆估计是爬远了,再也听不到她发出的声音。
老太婆没有再回来,我就守在舱门边,一直等到天亮,也没看到老太婆的身影。
这件事让我忐忑不安,心里也有些后悔,后悔登上这条船。
到了早上,舱门被打开了,有人送来了早饭,我对昨天发生的事情闭口不提,以免引起大虎的怀疑。
白天还是和前两天一样,舱门拉开了一半,里面的人可以透透气,但是不能到处乱走,船上的人时常都在周围巡视,发现有人要出来,就会厉声呵斥。
我自己琢磨了很久,想着不能这样下去,要是这条船真有古怪,而我还没有提前准备的话,可能就要吃亏。船行驶在海面上,出了事的话,连个退路都没有。顶点小说
白天肯定是没有机会了,人多眼杂,慢慢等到了晚上,我悄悄在舱门那条铁索上做了点手脚,让几节铁索拧成一团。等到晚饭过后,舱门被锁上,再把拧成一团的铁索想办法弄直,舱门就能推开一道勉强挤出去的缝隙。
晚上没有什么人巡视,我一直在等待机会,几天颠簸下来,别的人差不多都适应了船上的环境,半夜时分,他们全都睡熟了,我轻轻的伸头朝外面看了看,然后钻了出去。
这条船的整体布局,我一无所知,只能先沿着过道朝前走。
狭长的过道,两边舱门紧闭,我一直怀疑,这几个隔舱里都是人,但两旁的隔舱始终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从过道一直走到头,来回摸索了好一会儿,找到了一条通往底仓的路。周围黑灯瞎火,我悄悄从拐来拐去的梯子上下来,等双脚落地的时候,就看见底仓除了隔水舱之外,还有几个紧锁的船舱。
船老大说船上拉着一些货,但我没看到货物的踪影,来到那些紧锁的舱门处,我的感应似乎一下子变的非常敏锐,我能感觉到,这些船舱里都有人,而且人数还不少。
显而易见,底仓这些人,和二层船舱的人一样,都被关在里面。最让我感觉奇怪的是,这些船舱里的人一直都不动,也不发出任何声音,除了吃饭睡觉,可能一整天都像是泥像一样。
我试着推了推一道舱门,舱门外面也是用铁索锁着的,等推开一道缝隙之后,那种感应就更清晰了,虽然在黑暗中看不见船舱内的具体情境,但我能察觉出,里面肯定有人。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每天行尸走肉一样呆在船舱里,难道他们都不害怕?都不怀疑?
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我壮着胆子,从口袋里取出/火柴,划亮了一根。
当火光闪亮的时候,我一下子呆住了。
船舱里全是人,而且一个一个直挺挺的站在里面,大概有二十多个。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的脸上/身上,好像蒙着一层白/花花的海盐。
一根火柴很快就燃烧完了,我正想划亮第二根,看的更清楚些,冷不防从梯子那边传来了脚步声。
我急忙把舱门恢复原位,闪身就躲到了后头,后面是一大堆装在麻袋里的粮食,还有干鱼腌肉之类的东西,熏的人头晕,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我赶紧就跳到了一堆麻袋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还有火把的光。从上面下来的人,一共有三四个,他们应该没有发现我来过,等进入底仓之后,最前面的人举着火把,给后面的人引路。
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我看到那是船老大,还有大虎和另外一个船上的伙计。他们走到我刚才驻足过的船舱跟前,大虎把舱门拉开了一巴掌宽的缝隙,船老大伸头朝里面看了看。
“这些人,都差不多了。”船老大看了几眼,把舱门关上,然后来到下一个舱门跟前。
就这样,他们一连检查了五六个船舱,每个船舱里,都站着一群人。
“不要出什么麻烦。”船老大等看完所有的船舱之后,跟大虎交代道:“这些船客,是一路走了好几百里,一批一批凑齐的,现在眼瞅着人数差不多了,不能出岔子。”
“放心,兄弟们都很用心,这些人已经成这样了,闹不出什么幺蛾子,就是最后上船的那十多个人,怎么料理他们?”
“那十来个人,也得算上,否则的话,人数差一点,到地方之后不好交代,你也不是不知道,那边很挑剔。”船老大轻轻拍了拍衣袖上的一点灰尘,说道:“我跟黑婆子说过了,她这会儿应该已经动手,那十来个人,过了今晚就应该老实了。”
我躲在一堆麻袋后面,听的头皮发麻,不知道是该惊诧,还是该庆幸。这条船果然有蹊跷,船舱里的那些人,原本都是一路搭载的乘客,可现在全都变成了这样。
幸亏我今天晚上冒险逃出来,在船舱各处摸索情况,听船老大的意思,我们那个船舱里的十来个人,现在已经身陷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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