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与赵高的关系,并不深,只是点头之交。
在赵术看来,他与赵高这样的状态才是最舒服的相处,彼此能够点头示意,至少还算是一种彼此友善的状态。
除非是利益纠葛,要不然,不用担心,一个对一个捅刀子。
特别是赵高与秦王政的关系,连蒙毅都没有撼动,赵术没有想过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而且,与赵高交好,明显对他更有利。
.......
两人下了轺车,来到了章台宫外,赵高朝着赵术伸手:“公子自行进去,老臣就不进去了。”
“好!”
微微颔首,赵术拾阶而上,走进了章台宫,他一入章台宫,明显能够感觉到大殿中气氛的压抑。
“末将见过王上,王上万年,大秦万年——!”顾不上多想,赵术朝着嬴政恭敬行礼。
见到赵术走进来,秦王政脸上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平身,自己找地方坐!”
“诺。”
找了一个案后落座,有内侍给赵术倒了酒,然后退了出去。
章台宫中,不光是有顿弱,也有李斯,赵术没有多言,只是安静的饮酒。
他相信,等到时候,秦王政亦或者李斯等人自会开口,他没有必要去打破这一刻的沉寂。
这种气氛下,他也很有压力。
“公子术,方才黑冰台传来消息,燕太子丹自杀,燕王喜将首级送给了行人署。”
秦王政看着安静饮酒的赵术:“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闻言,赵术放下酒盅,朝着秦王政苦笑:“王上,末将只是刚刚听到消息。”
“不过,燕太子丹死了,对于我大秦,应该是好事!”
秦王政瞥了一眼赵术,眼中有掠过一抹异样:“一国王者,连自己的子嗣都保不住。”
“当真是悲哀!”
“寡人与燕丹自幼相识,当年在邯郸,相互扶持才能够生活........”
见到秦王政在感慨,赵术识趣的没有接话,他心里清楚,此时此刻,秦王政不是需要一个交流者,而是需要一个听众。
他只需要做好这个听众就是了。
“当初他质秦,寡人与他一同观赏水禽之戏,却不料,后来他逃离大秦........”
“对于此事,寡人也没有追究........”
“在寡人的幼年,乃至于回秦之前,有且仅有一个朋友,那便是燕丹。”
秦王政走到赵术的面前,望着赵术,道:“你说,寡人为什么连朋友最后都会失去?”https://www.tj268.com
“当初我们关系很好,虽非血脉亲情,但也算是手足兄弟........”
将酒盅里面的酒一饮而尽,赵术抬头看着秦王政,语出惊人:“王上,你太贪婪了。”
此话一出,秦王政一愣,李斯与顿弱大吃一惊,特别是李斯,连忙朝着赵术使眼色。
“寡人贪恋?”秦王政压下眼中的异色,盯着赵术,道:“寡人怎么贪婪了?”
“维持一段友情,就算是贪婪么?”
“嗯!”
赵术看到了李斯的示意,但是他没有在意,而是朝着秦王政直言不讳,道。
“王上,友情这是普通人才有的,作为王,不需要友情,也不需要爱情。”
“甚至于连亲情都没有。”
说到这里,赵术语气变得肃然:“末将认为,作为王,甚至于连自己都不能爱。”
“作为王,唯一能够爱的便是大秦,便是天下。”
“这天下的万千黎庶,才是王上的子嗣,这天下的万水千山,才是王上的后宫。”
“作为王,什么都没有,他只有天下,也只能有天下。”
“末将的理解也许偏颇,但是,王上,作为大秦的王,作为一个即将开天辟地,划时代的伟大的王,末将觉得有天下就够了。”
........
赵术的一番见解,不光是让秦王政惊讶,就算是李斯与顿弱都极为的震惊。
这一番话,将帝王无情,彰显的淋漓尽致。
这一刻,秦王政心中也是起了好奇,朝着赵术询问,道:“哦,那你以为,何为王?”
话都说到了这里,赵术也没有迟疑,而是直接开口,道。
“禀王上,末将认为,作为王,他的爱,将是大爱,要爱天下的子民。”
“作为王,当无情,才能至公。”
........
“哈哈......”
这一刻,秦王政很是欣慰,却又无奈至极,若是这一番话,出自扶苏之口,他就彻底的放心了。
“寡人只是感慨,不至于因为一个燕丹,而沉沦。”
秦王政深深地看了一眼赵术,轻笑:“从寡人邀请燕丹欣赏了水禽之戏,燕丹逃秦之后,寡人就清楚,寡人永远的失去了这个幼年玩伴。”
“寡人乃是大秦的王,而燕丹乃是燕太子,我们身份,便是我们的宿命。”
“.......”
“王上,这燕王喜将燕丹的首级送来,反而是将麻烦推向了我们。”顿弱冷笑,道:“燕丹死了,我军的师出有名,便荡然无存。”
这一刻,李斯也是开口,道:“是否让大军暂时停下?”
听到李斯与顿弱的话,秦王政回到座位上,朝着赵术,道:“公子术,你是灭燕的副将,说说你的看法?”
“王上,末将以为此刻确实不是灭燕的良机,而且这是冬季,我们本来定下的策略便是来年开春。”
赵术脸上满是笑容:“等来年开春再说,现在还是准备灭燕之后,对于燕地的治理。”
“若是开春之后,依旧是没有好的理由呢?”秦王政眼中满是笑容,朝着赵术打趣,道。
这也是一种试探。
闻言,赵术神色变得冷漠,语气凌厉:“那就从廷尉府的牢狱之中,找几个死囚,换上我大秦锐士的装扮。”
“让他们死在督亢之地。”
“然后以此为借口,要求搜查燕军,以及督亢之地.......”
这种事儿,对于赵术根本没有难度,若是这个不好,他还有其他的花活儿。
相比于这个时代的一些武将,赵术的道德观念,相对于薄弱,他与李斯以及顿弱这些文吏,更相似。
几乎是一样的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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