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我祖母怎么样了?”
秦君屹从轮椅上站起来,在伍少寒的搀扶下往堂屋走。
他还没将痊愈之事告诉王府旧人,包括琥珀在内。只因三个月不见,他不能保证没有人被皇帝收买。
琥珀想要伸手扶住他另一只胳膊,却被苏云宛的身子挡住,只好跟在秦君屹后面。
“少爷放心,老夫人现在心情很好。大小姐回来时,魂不守舍的,回屋后还与裴夫人大吵了一通。得知她们要搬走,老夫人就气消了。”
进堂屋后,苏云宛发现里面多了一套崭新的原木桌椅,靠背和腿脚雕刻着精美的梅花图案。
琥珀道:“这是三公子带人送过来的,说是请少爷和夫人先将就着用,待他改天买回桐油,再加工一遍。”
秦君屹拉开椅子让苏云宛坐:“二弟心情低落时,常常靠做这些排解。”tj268.com
“你要不去看看他?”苏云宛问道。
“要的,你先好好歇着。”
说完,秦君屹看向琥珀:“琥珀,你还有事吗?”
“确有一事。”琥珀回道,“如今缺少得用的下人,可需要奴婢去买几个回来?”
秦君屹:“宛宛,你觉得呢?”
苏云宛想了想,道:“眼下到处乱糟糟的,等府邸建起来再说吧。”
“也好。”秦君屹应和。
琥珀又道:“还有一事,老夫人初到幽州,想改天去府城逛逛,可是手头拮据......奴婢觉得,眼下已经安定下来,是否可以直接发放月银,让众主子们自己安排?”
就在白天伺候老夫人时,琥珀委婉地打探起流放路上的事,尤其关注苏云宛,从而得知了她用商品取代月银之事。
世人都知道,钱是人的胆,唯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会觉得安心。
琥珀立即表示:“若是老夫人想不到所需之物,不如改天亲自去府城逛逛。待少爷回来,奴婢就去陈情,请少爷将日后的份例恢复旧制,直接发放月银即可。”
老夫人受过身无分文的窘迫,闻言顿时大喜,对她好一通夸赞。
后来,秦若岚和裴氏大吵之后,琥珀带了些瓜果点心前去看望。
要成为王府世子的大丫鬟,八面玲珑、精明能干一样都不能少,在拉拢人心上,琥珀更是得心应手。
她让秦若岚安心,只要敬重兄长,听从安排,等风头一过,就能回秦家。
作为秦君屹曾经一直带在身边的大丫鬟,琥珀说的话,很多时候都代表秦君屹的意思。
秦若岚听完安心不少,开始考虑起现实问题。
民以食为天,秦若岚苦恼道:“我和我娘都不会做饭。”
琥珀道:“那就请一个村里的农妇下厨。”
“可我和我娘都没什么钱了。”
“只要供饭就行,有的是人抢着干。不过居家过日子,也确实离不开钱财。”
琥珀佯装思考,几息后道,“月银的事奴婢都听说了,这样吧,奴婢去找少爷......”
“要是能直接发放月银,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秦若岚感动得稀里哗啦。
“不敢当,奴婢也不敢打包票一定能成,只能尽力而为。”
“你能来看我,还主动帮忙跟我大哥提,就已经很好了。”
就这样,琥珀以月银一事,在秦君屹颇为看重的老夫人和秦若岚两个人面前刷得大大的好感。
而她敢这么做,自然也是知道秦君屹的软肋,只要以老夫人的名义,他必然会答应。
果然,秦君屹听完,就立即道:“宛宛,卢家已经分家,也不在北岭村,是时候恢复发放月银了。”
之前为了防止老夫人的月银被卢家哄了去,苏云宛才提出以购买物品替代月银。
如今卢家众人已经被分配到别的村庄,确实可以直接按份例发放银两。
苏云宛点头表示认可,不过她提醒道:“如今没了朝廷发放的军饷,你得靠自己养兵,也是时候找一条生财之道,免得坐吃山空。”
大周朝施行“耕战结合,寓兵于农”的兵役制度,但军费上的开支依然浩大。
武器装备、军械损耗、衣服供给、军官俸禄、军功赏银、死伤抚恤......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能离得开钱?
而就算兵农合一,每逢作战,也会耽误农时,导致粮草不足,需用军饷购买调拨。
唯有舍得耗费巨资,才能培养出精兵悍将。
苏云宛是完全不缺钱财,也可以帮秦君屹应急,却不可能替他长期养兵。
若连一个军队都供养不起,日后一旦登基,何以供养天下?
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难。
要想天下一统,国泰民安,离不开当权者的勤政爱民、励精图治。
从一开始,她就得定好基调,免得把好好一个预定的帝王给养废了。
恰巧,秦君屹从未将苏云宛的钱财物资视为己有,听苏云宛说完,立即点头:“确实不能再这么下去。”
琥珀听到对话,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秦君屹沉思片刻后道:“琥珀,你回去告诉祖母,如今秦家是庶民之身,又尚无收入来源,就不发放份例了。
我让钱荣给祖母支取十两银子,若不够用了,请祖母再跟我说。至于其他人,先由公中统一供给物资,也可自行设法赚钱。”
在流放之初时,他按王府惯例发放月银,是为了以防皇帝暗杀之下,家人一旦走散,能有银钱傍身。
如今已经抵达幽州,西北的家人也很快会到来,若还按过去的月银份例,到时候上下一百多号人,一个月得好几百两银子。
没了过去那些田庄、商铺以及官身爵位带来的各种明里暗里的收入,靠现有的家底,根本无法在养兵的同时,维系秦家过去的宽裕。
在没能开源的时候,就只能先节流了。
琥珀深知现在处境,也想过月银减少的可能,却怎么也没想到,秦君屹干脆给全停了。
她惊愣半晌,才心事重重地领命去见老夫人。
老夫人得知后,立即点头道:“今时不同往日,确实该节省开支了,你去把家里所有女眷都叫过来,我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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