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那种他根本就不想要知道的恐惧感,那种几乎能够感觉到死亡的脚步在逼近的几乎能将他压垮一般的恐惧——所有的一切感官都仿佛在这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内在累的眼前被无限放大。
就算没有回过头,身为鬼本就无比优秀的感官都能让他清楚地感觉到身后那个曾经带给他对于死亡的恐惧的少女的气息正在迅速地的逼近——仿佛正在捕捉着他脚步的死神。
那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内,他的身体机械性地拼尽全力向前迈步,除此之外几乎是僵硬的,他的大脑疯狂地叫嚣着,告诉他自己要快一点转身防御抵抗,但是在那种情况下身体却反应不过来。
这再一次无比悲哀地将一个事实展现在他的面前,那就是,他身体的速度比不上身后的“死神”出刀的速度,这一刀一定能杀死他。
一个人在必死无疑的情况下做出毫无意义的抵抗的时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呢?累觉得或许现在的自己有资格回答这个他曾经让无数人如果能开口作答的话一定能回答得上来的问题。
没有什么心情,也什么都没有想,根本就没有那种余裕,一切都仅仅只是因为,他不想死。
就在千鹤手中的鹤丸国永即将劈上累的身体的时候,累猛地回过身,堪堪在那高洁的银白刀光劈上他的身体的时候用自己的胳膊替代了自己的背部,手起刀落,暗红的血液一瞬间喷溅而出。
“咦?”千鹤颇有些意外地脚步微微一顿,轻盈地落在了地上,与她轻盈的步伐完全不同,重重摔在地上却在同一时间落地的是一只带着半截胳膊的断手,平整的切面还能看见同样被平整切断的骨骼。
刀身银白,让人无端联想到身姿高洁的鹤的太刀随着千鹤落地时顺手挽起的利落却又赏心悦目的刀花甩去了刀身上的血液,锋锐与美丽并存的太刀仿佛从未沾染过污秽一般在月光下流转着美丽的华光。
落在地面上的半截手臂以极快的速度化为黑色的灰烬。
断掉的手臂并没有从累切口整齐的胳膊上长出来,这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但他却有些神情恍惚地看着自己断掉的胳膊。
被日轮刀或者寄宿着付丧神的刀剑砍到所造成的伤害是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复原的——这对于身为鬼的他来说是常识。
被刀或者其他的什么利器伤到,造成的伤口同样是短时间内无法复原的——这对于人类来说同样是常识。
他能够清楚地记得他第一次了解到作为鬼的常识时所发生的事情,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人类的常识他是如何了解到的。
就如同死亡一样,他明明根本就不了解,却又自然而然地恐惧着……所以,对于死亡,对于伤痛,他真的什么都不了解吗?
累看着断掉的手臂,那平整的血肉与骨骼的切面,失去却没有立刻长出来的残缺的部位隐隐传来了愈演愈烈的幻痛感,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从记忆的深处涌现出来。
眼前是铺满地面的皑皑白雪,明明是“往常”光着脚踩在上面都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的事物,现在却让穿着垫得厚厚的鞋子的“他”感觉到一股仿佛从脚心蔓延上来的无尽寒意。
厚实到几乎要将“他”裹成一个球形的衣物压在“他”的身上,已经沉重得仿佛难以喘息,即便如此,周遭无所遁形的寒冷还是从厚实的衣物之外侵蚀着他的身体。
跟那种外部仿佛如孔不入的寒冷气息不同的是,一股沉重的热量似乎要将“他”体内的血液蒸干一般地从身体的内部持续着,除了让“他”的身体和呼吸变得无比沉重以外,起不了任何抵抗寒冷的作用。
原来,雪天是这么让人讨厌的事物吗?
面前的视线的尽头隐隐有几个看不清面庞的人类孩子,“他”缓缓朝着他们伸出手,其中一个孩子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跟身边的同伴说了些什么,紧接着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了一个雪块,在其他孩子的簇拥下将手中的雪块朝着“他”的方向狠狠地投掷了过来。
明明是体积不大的一小块,“他”沉重的身体却根本无法躲开。
直到坚硬的事物裹挟着雪天无孔不入的寒冷狠狠地砸在他的额头上的时候,耳边的声音才随着逐渐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
“抱歉……请问我也可以一起玩吗?”
看不清楚面容的孩子们闻言面面相觑。
“母亲跟我说不要跟这个家伙玩,他可能会死掉的。”
“我不会那么轻易就……”
“听说他是附近那幢大房子里的孩子,因为不能吹风不能晒太阳也不能淋雨所以一直都不能出门,我们最好还是不要靠近他吧?”
“拜托了……”
领头面容模糊的孩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对“他”点了一下头。
拖着一副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的身体在冰天雪地之中打雪仗的后果可想而知,在合上眼睛的最后一刻,“他”看到的是一名看不清面容的女性,在对着“他”的方向焦急地呼喊着:“累——”
记忆的深处,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气若游丝般地说道——
“没有给你一个健康的身体,真的……很抱歉。”
那个时候刻意忽略的,又或许是过于震惊而完全没有去听的伴随着父亲挥下的冰冷的刀锋而响起的父亲的声音再一次在耳畔响起。
啊,如果那把刀刺入了自己的身体里的话,最后也会刺入父亲的身体里——那个时候已经是鬼了的他其实并不是听不到的。
可是他没有办法面对那一切,他如何去承受自己亲手杀死了其实深爱着自己的双亲的现实呢?他只能欺骗自己,假装没有听到双亲的话,假装他只是对于想要杀死自己的双亲感到失望……
久而久之,这种欺骗就好像变成了真实一般,可笑的是忘却了那一切的他却还下意识地渴望着自己已经失去的珍宝。
否则的话,亲手毁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视的一切的自己努力存活下来,即使变成吃人的怪物也在所不惜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累怔怔地看着自己被斩断后空空如也的腕部,或许,早在那个时候他就应该被……
身为鬼极为优秀的五感在他即便是盯着手腕发呆的时候也能感受到,那个轻易斩下他的手腕的少女手中雪白锋利的太刀已然再一次朝着他逼近,但是这一次,他想着或许自己不应该躲开。
下一刻,他感觉到眼角的余光一暗,耳边响起了刀剑利器没入□□的声音,但是预想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传来。
他猛地意识到什么,抬起头看向前方,身穿轻骑装的高挑靛色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般,在他震惊地望过去的时候回过头看向他,轻轻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一双美目像是两弯新月:“怎么能在这里就放弃呢,我可爱的累。”
“为什么……”他看着自己面前的英灵,像是自语般无意识地低声说道,“你应该知道……”
他本来就不是她的孩子啊,他们仅仅只是英灵和御主的关系,有必要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吗?明明他自己都已经放弃了。
靛色长发的女性转过头伸手握住了雪白太刀的刀身,然后手中使力,巨大的力道让太刀的刀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握着刀柄的千鹤眉头微微一拧,立刻向后抽刀,刀身迅速擦过“源赖光”的手掌,沾上了大量因为对方用力,掌心被割裂流出的鲜血。
千鹤抽回刀向后跃了一步,她的身后浮现出一名白发金眸,相貌妖异俊美,一身白袍仿佛飘飘欲仙的白鹤的青年,只不过青年一开口,他周身那种谪仙般的气质就毁于一旦。
青年直接抬起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哇啊啊这可真是吓到鹤了!那位源赖光差一点就要把我的本体刀捏碎了啊!”
千鹤落地之后一双琥珀般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源赖光”,口中却回答了身后自家刀剑付丧神的话:“应该是轻伤吧,还能继续战斗吗,抱歉是我的疏忽,回去会好好为你手入的。”tj268.com
鹤丸国永闻言眨了眨他妖异的金眸,看着自家的审神者,勾起唇放下了手:“审神者大人难得这么温柔,这个时候我可不能不解风情地说出什么无法战斗的话啊。”
被千鹤盯着的“源赖光”同样握着手中的武器看着千鹤,鲜血从她的手以及刚才被鹤丸国永刺入的腹部流出,她看着千鹤身后迅速赶来的,方才与她缠斗的阿塔小姐以及最能够对她造成威胁的,具有对鬼属性从者特攻的真名未知的英灵,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改变。
她摆出了出招的姿势,却对身后的累说道:“使用最后一划令咒,让我为您带来胜利吧,Master。”
这一次,她没有叫他累,更没有自称为累的母亲。
她在累怔愣的目光中说:“Master,在我的心目中,您早就已经是我的孩子了,我只是想要让您知道,天下的父母都有不同地爱自己孩子的方式,所以,孩子也有对这份爱做出选择的资格。”
“既然选择了作为鬼活下去,那么就不要后悔,即便践踏他人的尸体也要活下去的这份觉悟绝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她上前一步,朝着赫红长发的Saber挥出了一刀,武器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她的话语声夹杂在其中却格外清晰地传入了累的耳中。
“唯一值得羞耻的事情只有您在逃避自己的责任,但是没有关系,我始终相信您能够面对并且背负着那份责任活下去。”
“因为你是我‘丑御前’的孩子啊。”
累的瞳孔猛地一缩,“丑御前”……原来那些夜晚会梦见的事情并不仅仅只是混乱的梦而已吗?
“下令吧,Master——”很快与赫红长发的Saber缠斗在一起,在一片刀光剑影之中的“源赖光”高声呼唤。
累闭了闭眼,下一刻抬起了自己的手背:“Berserker,我命令你。”
“为我,”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那道靛色的声音,缓缓说道,“为‘丑御前’的孩子带来胜利吧。”
同一时间,他手背上的最后的一抹红色黯淡了下去,而靛色长发的英灵缓缓地笑了,手中的太刀一瞬间雷光大作。
累放下手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千鹤的眉头拧起,她的身后,已经赶到的富冈先生盯着累迅速消失在树林之中的身影,说了一句:“我去追他。”
但是富冈先生却被“源赖光”拦了下来,雷光大作的太刀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道狠狠地朝他劈下来,富冈先生反应极快地后撤了一步,劈空的太刀非常灵活地收势,但是雷光和带出的刀风在地上造成了一道深深的凹陷。
富冈先生面无表情地望去,看到了再一次浑身是血的靛色长发的女性不顾陷入自己肩膀的Saber的刀身赫红的太刀,也不管银发兽耳的女性砸向她的一拳,她只是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对他笑了起来:“如果要去找我可爱的累,那么就请把我当做对手吧。”
“还是说,在你眼里,我没有那个资格呢?”
就在这个时候,千鹤眯了眯眼,突然出声:“你刚刚说自己是‘丑御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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