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栖那蹩脚的骑术好歹还是撑到了乌衣巷。
虽花费的时间长了些,但总归练习时间还短,能有如今的样子她已很是满意。
待她熟练掌握了骑术,定要与杨述比上一番,好叫他看看自己可不会再稀罕蹭他的马。
下马时,她颇有些得意地看了眼杨述,小样,就你会骑。
杨述不理会她幼稚的举动,懒洋洋地扫她一眼,便提腿进了巷子。
只留南栖气急败坏地跟在后头嚷嚷,“喂,你是主子还我是主子啊?谁准许你走在主子前头的?”
乌衣巷不似靠近西陶县衙周边那些巷子般皆是门庭开阔,朱门玉瓦,而是典型的平民居住地。
两旁的屋舍挨挨挤挤,恨不得方寸地上垒出数间瓦房。
两人根据得到的消息走到巷尾,敲响了一户木门斑驳的人家。
“谁啊?”里头传来问声。
杨述看了南栖一眼。
南栖会意,“老伯,前两日我们在街上偶然遇见,我还给了你锭银子,您是否记得?”
里间安静了一瞬,木门才被缓缓打开。
一面貌熟悉的老者探出头来,见果真是那日递他银两的贵人,一时有些为难窘迫道:“那银两老朽给我那在京城做事的儿子寄去了一大半,着实无法立即还给贵人,还望贵人多宽限几日,老朽这便给我儿去信......”
"您误会了老伯”,南栖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是来要回银子的,只是来找您问些事情。”
一听不是来要银子的,老头儿登时一喜,客客气气地将两人迎进了门。
平民人家没什么正经待客的地方,老人家在院子里支了两张木椅,又让其老妻寻了干净的碗倒了茶递给两人。
“屋舍简陋,还望贵人莫嫌弃。”
南栖双手捧着热乎乎的茶碗,入目的环境朴素又安宁,空气中还有一股好闻的泥土混杂着青草的气息,让她觉得无比亲切。
“不嫌不嫌,我最喜欢这般大的院子,闲时听风看雨,十分惬意。”
杨述坐在狭窄的木椅上,一双苍劲的长腿随意的伸出,颇有些无处安放之感。
他侧眸扫了眼笑意盈盈的南栖,见她毫不在意地捧着碗喝了一大口茶。
那茶杨述一口未动,且不说这豁了口的茶碗如何寒酸,那不知名的低等茶叶泡出来的味道又涩又苦,一丝香醇也无。
杨述在不打战时的吃穿用度向来讲究,能从那老翁手里接过茶碗已是尽了礼数,要让他喝下这茶,是万万不可能的。
但见平日里奢靡无度,样样都追求极精的小皇帝自然大方的模样,杨述不知怎的,又重新拿起了那茶碗。
一口下去,果然是艰涩难尝,无甚滋味。
但,心下却舒坦。
南栖与人寒暄了几句,这才道明了此次来访的用意。
“不瞒王伯,我们此番前来,乃是想向您打听更多关于纪明山的事情。”
王伯显然有些怔楞,随即便纠结着一张老脸,“唉,那日出声与贵人您多言了几句,实是不忍心您年纪轻轻便被纪明山那样的人害了。如今您既已知晓他的为人,老朽便不能再多言了。”顶点小说
南栖明白他的顾虑,纪家在西陶县也算是一方大户,寻常百姓必定是不敢得罪的。
王伯愿意在那日出言提醒她一个陌生人,已是仁至义尽。
“王伯您放心,今日您的每一个字,都不会有人知道是您所言。您的身份会被绝对保密。”
见王伯仍有戒心,南栖无奈道明钦差的身份。
王伯好一阵惶恐,又要行大礼跪拜。杨述在南栖的示意下将他一把拉起,稳稳地落坐在位置上,王伯这才如实道出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
“纪明山的跋扈和乖张,在整个西陶县是出了名的,不少人都吃过他的亏。后来出了那件事,让纪大儒对他的管教越发严格,近两年才收敛了些。”
“人人皆知,纪明山好男色,凡是长得好看些的男子,一旦让他遇上了,他都会想尽了法子让人家屈服,心甘情愿地与他相好。”
“自然也有那要强的,宁死不愿被折辱。你道我上次说的那男子是为何断了腿的?便是骨头硬,如何劝说都不同意,纪明山发狠想用强,在街上便使人打断了他的腿。目睹之人众多,他却无惧,声称此人欠了他钱,他断腿给个教训,便送他回去。而事实上,他却是将人带去客栈开了房间,生生折磨了那男子一夜。”
说到此处,王伯面色愤慨,隐有悲痛之意。
南栖震惊。
此前她已派人问询过那小厮提供的纸条上那些与纪明山有过欢好之人,的确都是自愿的,有为钱财,也有本身便好此道的。
她还以为那小厮隐瞒了什么未说,哪知人家是压根不知道。因为不是自愿的,纪明山根本就没把他们带回府上。
想来纪大儒是知道他秉性,止也止不住。只要两厢情愿,他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若纪明山动手段强迫人,从而污了他的清名,他便不会容忍。这或许就是纪明山不把这些人带回府内的原因。
王伯接着道:“纪明山不知干过多少次这样的事,原以为那人也和之前的人一般没胆量也没脸面去告发他,只因西陶知县与纪家交好,遇事也只会偏袒纪家。且一大男人被人困在房中磋磨一夜,任谁也羞耻宣之于众。谁知那男子的父母气不过,愣是直接找上了纪大儒讨回了公道,最后才遭了纪明山的报复啊!”
“只是自那件事之后,他受了纪大儒的管教,倒是许久不曾传出强迫人之事了。官爷您到的那日,怕是他这些年最放肆的一回了。”
南栖:“......”所以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杨述面容清俊,懒散抬眸看了王伯一眼,“老人家对此事知道的这般详细,怕是与受害者有些关系?”
王伯朝杨述看去,但见此人相貌堂堂,气势凛冽,眸光沉着犀利,也不隐瞒,“是,那断腿男子的母亲是我一远亲,她刚成亲那会,我们夫妻俩还去喝过喜酒。”
“所以,您知道那个男子最终去了何处吗?”南栖问道。
王伯摇了摇头,叹了一声,“自求告无门后,那人便再也没回过村子,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南栖沉默,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却因为纪明山的一己私欲落得这般下场。
纪明山此人,着实该死。
南栖一瞬间甚至闪过一丝不再追查真凶的想法,毕竟这人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但国有国法,若此案不破,人人都以暴制暴,那社会必将大乱。
空气中安静了一瞬,杨述忽然问道:“不知老伯可否告知那男子的住所?”
官差办案,王伯自然全力配合。
若是能替那孩子伸冤,便是再好不过了。
失踪的男子名叫郑觉,家住在距西陶县三十里地的郑家村。
南栖二人与王伯道了别,当即驾马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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