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双刃巨斧与剑相撞。
即使是常年锻炼,莉莉丝还是被卡喀亚的力气震惊,那巨斧震得她手发麻,她只能迅速转移力道,偏移剑刃。
偏移的剑刃擦着双刃斧的侧面,拉出了一道刺耳的声音。
莉莉丝借力打力,顺着剑的指向刺向卡喀亚的左手!
卡喀亚偏身,左手下沉,错过剑锋之后马上握拳袭向莉莉丝的肚子。
为了避过这一拳,莉莉丝立即调整攻击的方向,与卡喀亚擦身而过。
莉莉丝站稳之后马上转身,她以剑护身,瞥了一眼自己的剑,那上面已经出现了裂痕。
受到损伤的不只是剑,即使莉莉丝动作很快,卡喀亚的拳头还是擦到了她的腰侧,那里正在隐隐作痛,应该是已经青了。
莉莉丝的视线从剑转移到卡喀亚身上。
卡喀亚随着惯性向前走了几步才停下,双刃巨斧劈在火堆旁的地上,带起的风使篝火摇晃,蹦进火堆里的砂石爆出火花。
她侧身转头,看向莉莉丝。
火光映亮了她的后颈。
衣领下,似乎有着什么。
意识到莉莉丝的视线停在自己的后颈,卡喀亚冷笑了一声,拉下后颈的衣领:“怎么,你对这个东西好奇?”
那是一片圆形伤疤,凹凸不平的疤痕在火光的映照下益发狰狞可怖。
“你该不会猜不到这里原来烙着什么东西吧,贵族小姐,”卡喀亚的笑容和那块圆形伤疤一样狰狞,“这是你们贵族给牲口打的标!”
高处,聚集起来的林塞女巫们望着她们,她们举着火把,火光映在她们的脸上。
每一张脸,都因为这句话燃起了愤怒与憎恨。
--几乎所有林塞女巫的后颈都有着同样的疤痕!
“你来寻找我们,你想要我们的力量,”卡喀亚挥着双刃斧,冲了过来:“可你这种贵族出身的小姐又懂什么?”
双刃斧劈开了空气,带来尖锐的呼声。
在如此凶猛的攻击下,莉莉丝只能连连后退,躲避。
“纯洁无瑕的贵族小姐,不会有人在你娇嫩的脖颈后烙上这样的烙印吧?你说合作?什么合作?”卡喀亚骂道,“你是莉莉丝!莉莉丝·阿博特!可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是奴隶,连名字都没有的奴隶!”
双刃斧的斧刃映射着火光,狠狠砸向地面。
卡喀亚的眼中也闪着同样的火光,她瞥了一眼被双刃斧带起的尘土,猛地用力,拔起斧头,朝莉莉丝砍去。
那些乌糟的、微不足道的尘土,让她想起了自己憎恶的过去……
两年前,索锡。
灼热刺眼的阳光下,一条队伍在缓慢地移动着。
这是一条奴隶组成的队伍,他们拿着陈旧的碗,身上的布料仅可遮体,在监工注视下,一个一个来到桌前,获取午饭。
“下一个。”半人高的铁桶前,发汤者拿着长勺,机械地将铁桶里的菜汤倒进排队者的碗里,“下一个。”
拿到菜汤的奴隶会到旁边的桌前,获取一个小面包。
“下一个。”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发汤者打了个哈欠,再次歪了一勺菜汤。
“哗”稀薄的菜汤被倒进碗里,发汤者喊道:“下一个。”
面前的人却没有走开,黑色的影子笼罩着发汤者。
发汤者抬起头,面前站着一个人。
她身材极其高大,肌肉强壮,还留着寸头,若不是衣服与男奴隶不同,很难一眼界定她的性别。
“怎么了,9433?”发汤者问道。
他们给这里所有的奴隶都起了数字编号,只有那些相貌出众,能到高级市场拍卖个好价钱的奴隶才能拥有姓名。
“太少了,吃不饱。”那女人晃了晃碗,答道。
“你……”发汤者想要发作,对上那女人冰冷的视线,辱骂的话又咽了下去,他用勺子在铁桶里底部舀了一勺,将沉底的菜舀起,倒进9433的碗里。
9433这才端着菜汤转身。
发汤者看着她脖子后面的“B”花式字母烙印,啐了一口:“下贱的奴隶。”
那是布莱斯家族的标志,这里所有的奴隶后颈都有同样的烙印。
没听见那句唾骂一般,9433面无表情地走到了旁边桌,发面包的人瞥了她一眼,自觉地递给她两个面包。
她身后的奴隶羡慕地咽了口口水,小声对发汤者说:“我也吃不饱……”
“吃不饱就饿着!你以为你是谁?你也是异国奴隶的后代吗?”发汤者吼道,“你也是加布里尔的杂交狗吗?吃不饱?揍你一顿就饱了吧!”
随着咒骂声,汤勺砸到了那个奴隶的头上,甩着鞭子的监工也走了过去。
随即,奴隶的惨叫声伴随着鞭声响起。
9433无视身后的骚动,她拿着面包,端着碗,走到一旁的砖墙边,坐下,就着菜汤,将硬邦邦的面包塞进嘴里。
她吃得很快,先吃了一个干硬的面包,然后喝完了汤,最后用面包抹掉碗里剩余的菜汤。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前面多了三个影子。
那是三个男奴隶,领头的那个人高马大,像山一样壮,显得跟在他的两个正常身高的男人瘦小了许多。
“哈,9433,你的饭还真丰盛啊。”为首的壮汉笑道,“看来你今天也得到了优待。”
9433瞥了他一眼,把沾着菜汤的面包扔进嘴里,用力地咀嚼。
“真奇怪,”那个壮汉问道,“现在给我们的食物越来越少,为什么9433却总能得到这样的优待?”
壮汉身后的两个男人怪声怪气地答道:“看看她的身高,我们科尔里奇国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是她妈叛国,和加布里尔那边的奴隶苟合,所以才有了这只加布里尔的杂交狗。”
“不不不,我猜是她使用了女人的特权,贿赂了那些发饭的家伙。你们知道的,这世上总有些审美独特的男人,可能那个小矮子就喜欢熊一样的女人……”
三个男人大笑起来。
壮汉笑道:“哦,□□生下了受人尊敬的放荡野狗!”
9433咽下最后一口面包,放下碗,擦了擦嘴。然后猛地起身,挥起拳头,自下而上直击为首壮汉的下巴!
壮汉还未收起笑容,就被击中下巴,他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后退了几步,连句脏话都没有来得及飚出,9433新一轮的攻击已经砸了过来。
她将那壮汉击倒在地,坐在他身上痛揍他的脸。
另外两个男人连忙上来拉架,但是无论他们怎么拉扯,击打,9433都没松手。
这里的骚动马上引起了其余人的主语,几个监工吹着哨子跑了过来。
“停下!停下!分开!”
监工的鞭子甩向9433的后背,发出一声声闷响。
在众人合力之下,他们终于将9433拉开。
倒在地上的壮汉已经鼻青脸肿,满脸是血,他咳嗽了一声,慢慢地翻身,用手撑着上半身,从嘴中吐出了一口混着两颗牙的血水。
被拉开的9433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她后背的衣服被鞭子打破了,血顺着杂乱的鞭痕渗出。
“9433,5254,又是你们两个!”监工头泄愤似地挥舞着鞭子,“你们这些蠢猪,没有一天不给我惹事!”
鞭子雨点般落在两人身上,地上的5254弓起身子,护住了脸。
9433也弯下腰,用胳膊护住了头,被胳膊挡住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憎恨。
一群蠢货!她这样想着,眼神中的憎恨比头顶的阳光还要毒辣。
……
火堆的照映下,莉莉丝和卡喀亚分开的影子再次冲向彼此。
“铛!”利剑和双刃斧再次相撞。
“贵族?贵族!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被人骂过吗?被人侮辱过吗?”卡喀亚透过双刃斧与剑的缝隙,看向莉莉丝,“你们扛过木头吗?你们挨过饿吗?你们被鞭打过吗?你们被人踩着头践踏过吗?嗯?合作,哈,合作?就凭你?”
随着双刃斧上力道的加强,莉莉丝再次跃开,她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一下被震得发麻的手指,警戒地盯着卡喀亚。
卡喀亚甩了一下双刃斧:“啊,说起来,我好像疏忽了,你是尊贵的贵族,你不应该叫我卡喀亚,而应该叫我9433。”她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虽然不知道能不能传到过公爵小姐耳中,但在某些地方,我很有名呢。”
……
炙热的太阳炙烤着工地,工地上的奴隶们或是推着板车,或是搬运着石块。
他们在为布莱斯伯爵搭建新的别馆。
9433也走到了装满石块的车前,这车上的石块比以往的还多。
周围人都在看她,无论是监工还是奴隶,他们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
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她默不作声地咬紧牙,压下板车的把手,随着这个动作,她额边爆出青筋,手腕上的铁链发出了“哗啦”的声音。
手上多了铁链的不只她一个,还有5254--这是打架的惩罚。
一旦动作大一点,那碍事的铁链就在叮当作响,仿佛在告诫其他人不要惹事。
9433推着板车,艰难地前进,沉重的石头压得板车吱呀作响,太阳晒得她皮肤发红,汗水从额头流下。
她能感觉到周围人的视线,但她毫不在意,她弓着身子,目不斜视,撑着一股气推着板车往前走。
即使没人说话,她也知道那些人在想些什么,毕竟那些话她已经听过了无数次。
--瞧瞧那只加布里尔的杂交狗,野蛮的臭女人,她是疯了吗?又和男人打架。
--要不是布莱斯伯爵在意她,她早就被人偷偷杀了吧。
--没办法,加布里尔的野狗本来就少,她还是个高大强壮的女人,布莱斯伯爵一直很骄傲自己拥有这么罕见的奴隶,还让她参与奴隶角斗。
--可是她之前被送去伯爵府,没过几个月就被退回来了。
--因为她是个疯子,据说她手段阴狠,在奴隶角斗中什么伎俩都用,甚至捏爆过对方的蛋,让好几个人变成了废人。而且她还不服管,布莱斯伯爵把她扔回来,就是要教训一下她。
--所有监工都知道,布莱斯伯爵要教训她,却不想让她死,毕竟她是个特殊的奴隶,哈,加布里尔的杂种狗。
--这里那么多人,凭什么只有她拥有特权,啊,她怎么还不死啊,这种怪物就不应该存在!
蠢货,9433握紧了车把,心想,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你们这群蠢货。
天黑之后,奴隶们在监工的组织下,排着队回到住处。
9433正要回去,忽然被一个监工叫住。
那个监工对一旁的小屋偏了偏头:“去处理一下。”
9433扫了他一眼,把板车推进了屋。
那是个破烂的草屋,房屋四处漏风,门也已经脱落。
越靠近它,就越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9433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眼睛适应黑暗,大致看到房屋里面的景象,才推着板车进去。
血腥味最浓重的地方,躺着一具女尸。
9433的视线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停了几秒,才走过去,将女尸抱上板车。
推着板车离开,经过那个监工的时候,她停了下来,让那个监工看车上的尸体。
那个监工皱着眉,一手捏住了鼻子,一手嫌弃地挥着:“推走推走!”
板车的轱辘再次转动。
9433听见身后传来监工们的对话:“又死了一个?”
“是那个怀孕的,难产死了。”
“可惜了,要是生下来伯爵还能多一个奴隶哩。”
“就算生下来也很难养活,那女人肯定自己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
“哈哈哈哈,可惜这边的男奴没有异国人,不然生下来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不是杂交狗。”
……
监工们猥琐的笑声越来越远,9433推着板车走向别馆的后面,快要散架的板车吱吱呀呀地响着。
不远处的围栏上缠绕着尖锐的铁丝,站岗的守卫望向了9433。
小板车在一个坑前停了下来,9433放下把手,走到车前,将车上的女尸抱了起来。
那个坑里堆着十几具奴隶尸体,有男有女。
9433绕着坑走了一圈,将那具女尸扔到了另一具女尸旁边。
做完这一切,她又在守卫的监视下,推着板车原路返回,放下板车,回到睡觉的地方。m.tj268.com
那间狭小的屋子里挤满了女人,似乎有人在小声啜泣,当9433走进来时,她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触动了某些人的痛楚--闻到那个味道,所有人都知道她刚刚做了什么。
有人大哭起来,有人用憎恨的眼神看着9433,小声咒骂,仿佛是她让那个死去的女人怀孕,难产。
但当9433的目光落到她们身上时,那些骂着“帮凶”的声音又变小了。
9433走到自己在墙角的固定位置,她旁边的女人哭得浑身颤抖,在9433坐下来的时候,她小声说了一句:“怎么办,万一我也怀孕……”
9433的记性不好,总是认不清人脸,但她记得这个女人,她脸很小,鼻子有点尖。
没人敢在自己身边睡,最后睡在她身边的都是最边缘的人。
这个尖鼻子就是如此,她像只容易受惊的小鸟一样,总是用惊恐的眼神看她。
9433不只一次看到她被那些男奴隶堵住,而那个死去的女人曾经和她有同样的境遇。
尖鼻子被其她人听见了,从而引发了一些恐慌。
死了一个人,就多了一个坑,活着的其他人可能会被当成目标。
奴隶群体里有些不成文的规定。
比如监工会控制男□□隶与女□□隶的接触,但总是有些女奴隶被男奴隶盯上,而对于那些人,监工们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9433在布莱斯伯爵府,因为不服管而被吊起来抽打时,那些晃着红酒杯,观赏着这一幕的爵士们就因为9433在奴隶角斗中废掉男□□隶命|根的事情讨论过这件事。
“总得有人处理那些猪猡的欲望吧。”那些爵士们这样说,“不能让他们没完没了地侮辱我们的羊。”
另一个爵士耸了耸肩:“不能这样说,是淫|魔勾引了那些猪猡。”
高贵的爵士们心照不宣地大笑起来。
放羊在男□□隶中是件肥缺,随着他们欺辱羊的行径被发现,淫|魔变成羊诱惑男人的故事也流传开来。
爵士们叹道:“太可惜了,羊可生不出奴隶。”
“这都是必要的损耗,让那些猪猡抒发一下欲望,他们就会安分一点,”布莱斯伯爵晃着红酒,“但是也不能太放纵他们,那些猪猡得寸进尺之后,会要求更多。”
“哦,我们竟然为他们操心这么多事,我们是多么聪明,多么善良的人啊。”爵士们举起酒杯,为自己的“高洁”碰杯。
他们没有忽视9433眼中的憎恨与杀意,相反,他们享受着这种她憎恨他们,却又被他们绑在架子上殴打侮辱,对他们无能为力的感觉。
“看看你的眼神,”布莱斯伯爵拿起鞭子,狠狠抽向9433,“真不错啊,杂种狗,你真是个好家伙,这可太棒了,哈哈哈哈哈!”
他希望9433眼中的憎恨之光会因为鞭笞而消退,而它一直没有消退,反而愈来愈旺。
这让她成为一个“有趣的玩意儿”,让布莱斯伯爵对她另眼相待,想看看这个“罕见的玩具”会掀起什么波浪,又会在什么时候磨平锐气,臣服在他脚下。
所以他把她扔回了奴隶群,扔回这个破旧的屋子。
她耳边环绕着的,不再是那些贵族们的笑声,而是女人们嘤嘤的哭声。
9433靠在墙角,摸向自己腰间,她的腰带处有几处地方比其他地方都硬,那里面藏可以当作武器的尖锐石头和铁片,她回忆着绑着铁丝的围栏,和站岗的守卫,并在脑中思考如何才能割破那个守卫的脖子。
那些女人还在哭。
9433有些不耐烦,她们没完没了地哭着,仿佛哭得多了,那个女人就会从尸堆里爬起来,回到她们身边。
这些哭声打扰了她的思考,也让她无法睡觉。
不知道谁恨恨地说了一句:“班布尔神会诅咒他们!”
9433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笑声在一片凄凄惨惨戚戚中分外刺耳,女人们都望向了她。
而她也毫无遮掩地扬起嘴唇,随着那个充满恶意的笑容,说出了更加恶毒的话语:“别犯蠢了,不过是死了个奴隶而已,能有什么诅咒?”
是的。
班布尔神不会知道。
即使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毕竟这是无关紧要的事,贵族们的农场、府邸、城堡……每个地方都死过奴隶。
贵族们每年给神殿进贡大量的钱,是神殿最欢迎的人,也被神官们称赞为虔诚的信徒。
所以他们最明白,这世上没有报应这回事,神会被钱收买,所有的罪恶都可以被上贡抹去。
所以他们吃着精美的食物,住着豪华的房间,穿着华贵的衣服,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并在夜晚安心入睡。
这句话刺痛了房中的女人,她们瞪着她,目光中充满深刻的仇恨。
在这种视线中,9433的笑声越来越大,带着身上的铁链都在响。
太可笑了,连恨都找不准对象的家伙。
一群蠢货!
布莱斯伯爵期待她9433会在这个地方被磨平斗志,可她的愤怒一天天地累积着。
因为她看到了太多的蠢货。
贵族是蠢货、监工是蠢货、这些奴隶也是蠢货!
烈日下,9433推着那架快要散架的板车,昨晚装着尸体的板车上被垒满了石头,她手臂上的肌肉隆起,手腕间的铁链叮叮当当地响着。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想象着自己杀死那些监工的场景。
一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实现那些想象,她就会心潮澎湃。
这个地方充斥着蠢货,而我是不同的,我与这些家伙不同!
来回运了几次石块之后,9433扔下板车,到旁边搬石块,她盯着一个男奴隶,直直地走过去,撞到了他的肩膀。
那男奴隶瞪了她一眼,转过身,想要绕路走。
但是下一秒,9433已经冲了上去,拳头砸到了他的脸上。
拳头伴随着铁链叮叮当当的撞击声落下,一个监工吹着哨子跑来:“分开、分开!干什么呢!分开!”
9433被拉开后,冷冷地说了一句:“他撞我。”
“不,不是我撞你,是你撞我!”男奴隶吼道。
“都给我闭嘴!”监工给了他们一人一鞭,但对上9433充满杀意的眼神以后,他愣了一下,转头骂向那个男奴隶,“她那样的杂交狗,你惹她干什么?”
他泄愤地挥着鞭子,任男奴隶在鞭子下发出惨叫。
周围的人都看向这边。
“啐。”9433吐出了一口吐沫,用充满杀气的眼神环视周围的男人,扔下一句警告,“别惹女人!”
特权者--那些围观的人这样想着。
……
“特权者!特权者!你们这些贵族,才是特权者!”卡喀亚怒吼着,挥动着双刃斧,“可是他们不停对我说特权,说我拥有特权?我的特权?哈,多可笑啊,奴隶的特权?”
利剑的力量无法遮挡住双刃斧的攻击,莉莉丝以防守之态被逼得步步后退。
“她们不去憎恨那些贵族,反而嫉恨我,特权!特权?”卡喀亚冷笑道,“是指我从小就像疯子一样从别人那里抢食,被殴打了无数次,却没被饿死,还长得高大的特权?是指我被那些贵族虐待,在角斗场出生入死,硬撑着活下来的特权?还是我做完了几倍于别人的苦力,还威胁那些男人,让他们惧怕我的特权?”
“既然如此,她们为什么不争取这样的特权,是不想么?”她吼道,“一群蠢货!”
随着这句怒吼,双刃斧以雷霆之力劈了下来!
……
在工地建设别馆的日子日复一日,除了慢慢成型的别馆,和时不时死几个奴隶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硬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奴隶们的食物越来越少了。
因为这件事,奴隶们经常聚在一起抱怨。
“抱怨什么,今年粮食收成不好,饿死的人多得是哩,你们有的吃就应该感激布莱斯伯爵和班布尔神的仁慈了。”监工头挺着肚子,甩着鞭子吼道,“快点工作!工作!”
工作结束之后,9433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睡觉的地方,在墙角坐了下来。
比起之前几天,屋子里的气氛舒缓了很多,大家小声地讨论着减少的饭,想象着哪个贵族家的奴隶伙食最好,说着说着,又有人讨论起那些贵族的家族图腾和奴隶烙印。
“据说家族图腾都是找专人设计过的,布莱斯伯爵的图腾是藤蔓,和奴隶烙印很像,很难区别开。”
“至少比柯勒律治家族的烙印好看吧,他们的烙印直接印在了额头上。”
“你们见过安德鲁家族的奴隶标么,那个烙印很漂亮。”
……
听到这些话,9433冷笑出声。
她就知道会变成这样,大家很快会忘掉那天晚上那个怀孕难产而死的女人,毕竟这种事太多了,所有人都已经习惯,每当身边有人死亡时,她们都会陷入短暂的应激:伤心、痛苦、害怕、诅咒……
然而只需要几天时间,几天后,她们就能找到很多理由,自己说服自己,然后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麻木起来,持续原本的生活。
那天的痛苦、纠结、好像是酗酒者一次短暂的清醒,很快就会消失,被人忘个精光。
那声冷笑中带着的嘲讽意味太重,使得所有人一瞬间陷入安静。
过了一会儿,一个女声像是想要缓和气氛一般挑起了话题:“这几天那些男的好像安分了许多。”
女人们马上响应了这个话题:“是啊,是啊。”
有人对尖鼻子说:“最近他们是不是没有骚扰你?”
尖鼻子点了点头。
“果然,只要忍一忍,他们的注意力就会转移了。”有人说,“他们也不会总沉迷于这种事。”
“是啊,是啊,幸好我们忍了,”有人帮腔,“上次就是有人反抗,被那群人折磨死了。”
“所以还是应该找人保护,”有人叫出了不在屋内的女人的代号,“自从2346把3056迷得昏头转向之后,再也没有人会欺负她,因为3056会揍那些欺负她的人。”
“真好啊,现在2346就和3056在一起吧?”
奴隶们发出了羡慕的感慨。
一群蠢货!听着她们的话,9433抓着自己的头发,几乎快要压抑不住心中的鄙夷与愤怒。
她嘲笑道:“原来如此,和3056在一起,2346就不会怀孕,不会难产,她生出的孩子也不会变成奴隶了哩。”
如她所料,那些射来的视线再次充满敌意。
所以她更大声地笑了起来:“不反抗,不反抗,乖乖承受一切,真妙啊。”
“我们力量差别太大了,当然不能反抗。”有人说道,“他们也说,不能惹怒他们,一旦惹怒了他们,在绝对的力量差面前,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当然会那样说,狮子也希望羊不长角,猎人也希望狼没有尖牙和利爪,所有的奴隶主都希望奴隶不吃不喝,顺从地工作。”9433说道,“你们听勇者打败巨兽、王子打败巨龙、骑士打败魔兽的故事时,可不会说绝对的力量差,上次那个小公鸡一样的奴隶被和我差不多高的家伙揍时,可没人对他说不要还手,还有人在他打输之后偷偷给他支招哩……原来你们和那些男奴隶之间的绝对力量差,比物种之间的差异还要大啊。”
“你这么说是你不会遇到这种事,”那人愤怒地反驳,“你长得高大,又有力量,是因为你有加布力尔的血统,你的父亲是加布里尔的战俘!”
“哦,既然绝对的力量差如此无法战胜,高大的加布里尔人又怎么会成为科尔里奇国的战俘?”9433冷笑着反问,“是因为科尔里奇国的骑士们没有反抗,跪下来恳求,使得加布里尔人善心发作,自愿成为战俘的吗?”
9433扬起头,看向房间里的女人,夜很黑,简陋的屋子里没有任何照明,女人们的脸和身体就像一团团模糊的黑影,没有灵魂的木偶。
她对着那群木偶露出了讥讽的表情:“所有人都被鼓励拥有力量,只有你们,只有你们被鼓励懦弱,只有你们希望变成最没用的懦夫!你们以为做了狗就是噩梦的完结?做梦去吧,狗都会对敌人露出獠牙,而你们这群趴下做狗的人只会被踩到泥里!”
有声音喊:“反抗的话,死了怎么办?”
9433冷笑:“之前没反抗,死的少吗?”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难以形容的绝望气息在房间内蔓延。
过了一会儿,有人小声说:“你凶什么,我们已经是奴隶了,和其他人比,我们已经少了许多自由,现在,我们连不反抗的自由都没有了吗?连不反抗都不行的话,我们要怎么撑下去?”
“自由,哈,自由……当然,你们有自由,有成为狗的自由,有向他们献媚的自由,有选择向3056还是3057献上身体的自由,有选择这坨屎好吃那是那坨屎香的自由,可是去你们的狗屎!”9433猛地站起来,吼道,“姥子不需要这种自由!姥子不要摇尾巴的自由,不要捡屎吃的自由,姥子要的是不当狗的自由!我要当人,和他们一样当人!”
她弯下身,从地上抓起一把稻草,塞进尖鼻子手里:“知道怎么当人吗?在心里想一百个杀死他们的方法。当他们欺辱你时,踢他们的下|体,大拇指握在拳头里面,打他们的喉结,找个尖锐的东西当刀,反手握住,捅向那些欺负你的人的胸口,或者切断他的脖子!”
“啊,不行!这太可怕了,”尖鼻子松开手,稻草松松散散落在地上,“怎么能随便伤人!”
“哈!”9433骂道:“蠢货!”
“忽然吓唬我们做什么!”有人忽然骂道:“你有选择吗?你能当人吗?你一个奴隶在这里说什么大话?你只会要求我们,只会骂我们是懦夫,你自己不也是垃圾,你这么对我们,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别装了,我们有什么区别你不知道吗?你敢和他们说刚才那些话么,你是敢指着监工的鼻子骂他垃圾,还是敢反抗那些欺负你的男人们?但凡你们那样的气势,你们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9433又扬起嘴角,“你们才是垃圾!”
“……”女人们愤怒地瞪着她。
“说什么撑下去,真好笑,你们撑下去是为谁?是为了持续现在这种生活,继续给布莱斯家族纺织棉布,等着布莱斯家族感激你?还是幻想那些狗屁贵族狗屁王子娶你当贵妇?”9433恨恨地说道,“撑不下去就去死吧,蠢货们,别馆后的尸坑为你们留了充足的位置!”
整个房间都充满了低沉而压抑的气氛。
9433受够了这些沉默,她大步走出房屋,锁链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
坐在地上的女人微微侧过身,躲避着她,为她让路。
推开那扇破烂的门,就能看见夜空,和夜空中悬挂的一轮圆月。
无论9433做几个深呼吸,都无法吐清胸口的那股浊气。
她狠狠地砸了旁边的墙壁一拳,咒骂着走向屋后。
蠢货!蠢货!都是一群蠢货!
我与他们不一样,我不是那样的蠢货!
我是英雌,我是勇者,我不属于这里,总有一天,我会逃出去!
我不会死在这里!
屋后不远处是厕所,这是少有的,奴隶们能自由行动且不受监视的地方,因为监工们和守卫们都嫌弃这边的味道。
除非必要,女奴隶很少夜间出来上厕所,即使上厕所,也会三两结伴,防止被人袭击。
当然9433并不在乎那些,她现在满腔的怒火,恨不得找个人打架泻个火。
所以,她看见厕所附近果然蹲了几个黑影时,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铁链响动的声音也使得那些人发现了9433。
其中一个人站了起来,挥了挥手:“嘿,杂交狗。”他挥手的时候,也露出了手上的锁链。
看到那个锁链,9433马上就知道他的身份--目前所有奴隶中,只有两个人带着锁链,除了9433,剩下那位就是曾和她打架的5254。
5254并没有对她展示敌意,相反地,他摊开手,在她拳头快要击中自己的时候,问道:“你甘心当奴隶吗?”
女人的拳头停在他面前。
5254仿佛已经预想到了她的反应,他咧了咧嘴角,压低了声音,快速说道:“最近给我们的食物越来越少了,这样下去,我们就算没累死在这工地上,也迟早会饿死……与其那样死掉,我们不如趁现在力气的时候,找条出路。”
他看向9433:“怎么样,要加入我们吗?”
9433停在男人面前的拳头猛地出击,击中了他的脸。
这一拳来得猝不及防,5254被打得一个踉跄,他擦了把被打出血的鼻子,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前的女人:“你这个杂交狗……”
那个强壮的女人甩了甩手,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然道:“说说看吧,你们的计划。”
5254眼中的怨恨一闪而过,他强压住心中的怒气,直起身体,示意其他的人稍安勿躁,对9433说:“我们是这样计划的,首先……”
一个小时之后,9433从屋后回来。
屋前蹲着几个女人,看见9433,她们马上站起,迎了上来。
显然,她们是在等她。
9433并没有理会她们,向屋子大门走去。
那几个女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个站了出来,看向她:“我们知道那天的事,最近的和平并不是他们腻了,而是你警告了他们,让他们别惹女人。”
9433没有作声。
那个女人又唤了她的代号:“9433,我们也想当人,也许我们能互相帮助。”
听到这句话,9433才转过头,仔细看向那几个女人。
无论是长相还是身形,她们看起来都毫不出奇,和其他的奴隶没什么区别。
哦,9433想,几个弱小的家伙,却想和我互相帮助。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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