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场地驾驶有三项：倒车入库、移库，桥型倒车，今天我请了谭师傅过来教你，他经验足，包教包会。”王超英一手潇洒拉开车门，给尚清介绍主家另一位驾车师傅。m.tj268.com
“谭师傅，你好，我是尚清。”她坐在驾驶座，热情跟谭师傅握手。
谭师傅穿一身深蓝色工装，脚蹬皮靴，精神抖擞，虽然已经过了半年年纪，但一把嗓门洪亮，说话声音差点能把车顶掀翻：“尚清同志是吧！我听说裴少爷新宅挑了你去做司机，那你可要好好学，京都大学到新宅的路况复杂，你新手上路，少不了手脚哆嗦。”
尚清揉揉震疼的耳朵，调整好侧视镜，双手握住方向盘，沉稳启动车辆：“谭师傅，劳烦您多看下我的操作，有什么不对可以随时点出。”
自那次与裴顾之喝醉酒后，又过去一星期有余，这些天裴顾之被他爷爷叫去老宅，一直没回主屋，少了一个翻窗人，尚清反倒感觉舒服自在。
驾照考试她已经报好了名，三日后就是正式考试，王超英不放心，喊来谭师傅给她临时抱佛脚。
“诶——这时候，往右边打死方向。”谭师傅按住方向盘提醒她。
尚清双手咕噜将方向盘往右边转，七十年代车子的驾驶座位其实都是为男人的身形设计的，方向盘直径大，座位间隔还不可调，女同志转起来要多费些力气。
她通过右侧后视镜观察右后轮，手上动作飞快。
车，停了下来。
尚清手从方向盘处移开，看向坐在一边的谭师傅。
“倒车过程没熄火，动作连贯迅速。”谭师傅拉开车门，往车身后头走，“我去看看压线没。”
她也跟着下车，来到谭师傅身边。
谭师傅眼神锐利，无需凑近，就知道车没压线。
他摆正脑袋上的工帽，往尚清站处瞧了一眼，头一回仔仔细细打量这个主家新招进来的女司机：“可以啊！就这水平，你就放心去考试罢！”
得到了谭师傅的肯定，她兴奋得一跺脚，对着谭师傅鞠了九十度的躬：“谢谢师傅！等我考试过关一定提斤二锅头孝敬您！”
平时下了班就爱小酌一杯的谭师傅看了看王超英，私底下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王超英挺直了背，得意抬了抬眉毛。
这天晚上，许久没消息的林虎来找尚清。
经过同事传话，她来到西宅后院处，那里有一扇偏门。
远远就看见门边站了个高大身影，灰棉衣穿在他身上一点也不显得窝囊，反而衬出男人的身板笔直。
林虎见尚清走进，高高挥了两下手臂：“小清，这里！”
她小跑两步，来到林虎面前，两人隔着铁门相望。
林虎没说话，先给她递了一个白色包裹，尚清透过铁门缝隙，接过包裹。
一摸，还是热的。
“这是我托厨娘煮的红糖鸡蛋，天气冷，好保存，我妈说女孩就适合吃这个，你饿了就吃一颗，补补身子。”林虎笑得灿烂，口里的白气飘到眉间，结了白色的霜。
“虎子哥，你弄这个一定很费事吧！”尚清捧着鸡蛋，感受来自老乡的温暖。
在古灵村，条件艰苦，文芳还是会坚持每周给家里孩子煮一次鸡蛋吃，文芳生病之际，从小梅替代文芳，还是不忘给她和妹妹煮鸡蛋，现如今，林虎也学了来。
有人记挂的感觉真好！
林虎挠挠头，敞亮笑道：“确实费了些口舌，不过我干事的那户人家挺好说话，厨娘乐意帮忙。”
尚清掏出怀里的冬枣，叫他掏出两边裤兜子，一股脑全倒进他口袋：“我前几日和同事正好去前边山头摘了冬枣，我尝了，又大又甜，当零嘴最合适不过。”
林虎当即拿了一颗，放在嘴边，“咔吱”清脆一口咬下。
“真甜！比咱们村口的大枣树结的枣子都还要甜！”林虎咀嚼着，眼睛睁了老大，表示对枣的喜爱。
“那是，前边山头果树都是我家请园丁专门花时间养的，种出来的枣自然甜，可也不能拿给外人吃！”一道声音冷不防从尚清身后传来。
她回过头，发现裴顾之肃着脸，站在自己身后。
天气冷了，他穿了件深黑色的大衣，剪裁贴身，尤显得腰细腿长。
本该是个美景，裴顾之却眉头紧皱，盯着林虎鼓鼓的裤兜，让正在吃枣的林虎咽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尚清听见这话不由得心头一刺。
外人？她是外人？还是说，林虎与她都是外人？
原来裴顾之一直都是这样看待自己，区区小枣，分得里里外外这么清楚。
“裴知青！你怎么在这？”纵有不适，林虎还是先问出头号问题。
“这是我家。”裴顾之撇去肩膀上的落雪，眼神淡淡。
“小清，你在裴知青家做事！”林虎得知这个消息，既有点开心也有点不开心，不过他还是捡了开心的事情说，“那正好，你和裴知青熟，他一定不会为难你，你做事的日子就轻松些。”
“清清在我家做事轻松不轻松与你无关，她现在归我管。”裴顾之见他俩靠近说话，心下愈发烦躁，就像是牵在手里的风筝，随时要断了线似的难受。
原本就被裴顾之先前的话气到的尚清，听到这句类似于宣誓主权的话，更是气愤。
她掰过裴顾之的手腕，看到钟表的指针指向六点，于是一言不发拉开铁门，走了出去。
裴顾之见状，连忙去追。
“砰”一声，铁门合上，将尚清和裴顾之隔开。
“清清，你去干什么？你还在我家干活！没有我允许，谁都不可以走！”裴顾之扒拉着铁门，口不择言。
尚清沉默将林虎口袋中的冬枣掏出，一颗接一颗，直到裤兜变得扁瘪。
她齐齐将冬枣摆在铁门内侧，一颗都不剩。
转身拉林虎衣袖准备离开。
“你不准走！听到没有！”裴顾之看着放在脚边的冬枣，撕破这些天一直伪装的很好的脸皮，声音彻底冷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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