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名的广播节目还在响，麻将桌那头传来打牌声。
裴顾之放下饺子皮，扭过头问道：“那个男人叫林虎？森林的林，老虎的虎？”
“表哥，你认识他？”嫣盼儿忘了刚刚尚清那一出，被裴顾之问话引去注意力，“对呀！他叫林虎，在林家做事。”
裴顾之暗暗瞟尚清一眼，女孩走神地包着饺子，竖起耳朵听他们讲话。
他隐约升起不适感，但此时吃醋不是明智的选择：“林虎是我当知青时认识的朋友，他是古灵村人，你说他受了伤，严不严重？”
嫣盼儿回想起医生说的话：“他没受什么内伤，不过脑门上还挨了几针，医生说可能会留疤。”
尚清闻言，放心少许，不过还是决定明天请个假出去探望他。
当初出门打工时，从小梅叮嘱他们俩要多多互相照顾，这下林虎受伤，她怎么也得去看看。
裴顾之颔首：“那你去看林虎的时候，替我带点补品吧，以前我俩共过事，他人挺好的。”
嫣盼儿正愁拿不准名义去看望林虎，有了她表哥这层关系在，她上门就更加大方。
想到这，嫣盼儿眯眯眼睛，说道：“没问题，我带双份的。”
几人协同作业，饺子很快就包好了。
王婶把他们赶去玩牌，将大家包成的水饺带去后厨下锅。
介于林虎受伤，尚清无心玩耍，她坐在王超英椅后，看她打牌。
“小清啊，我钱包落在车里了，你替我去拿来吧。”王超英输牌给钱时才想起钱包的事，便对神游太空的尚清说道。
“好。”她起身。
她们开来的车停在西宅门前，帮工们都去主屋凑热闹，这里便静悄悄的。
灯全没开，她拿了盏油灯打光，扒在车座椅上翻找。
不远处传来“嘎吱嘎吱”踩雪声，是裴顾之循着灯影找来了。
“钱包找着没？”男人俯身问她，一阵艾草清香味扑鼻而来。
“还没，这里太暗了，你帮我提着灯吧。”她举起手，把油灯递给裴顾之。
男人接过灯，拿近了给她照亮。
尚清搜寻半天，终于在一个小抽屉里找到了，一并被翻出来的，还有王超英的一包香烟。
“英姐还抽烟呢。”裴顾之边说着，兀自抽出一根，放在灯芯处点燃。
尚清：“诶！你……”
男人将香烟放在嘴边，轻轻嗅了口味儿，才正式抽起来，白色烟雾飘到空中：“没事，我一会儿给你师傅补一盒。”
她有些奇怪：“你不是不抽烟的嘛？”
之前从未看他抽过，有人给他递烟，裴顾之一律回绝。
“想抽就抽了。”他没抽几口，烟光是拿在手里静静燃着，“你会去看林虎的，对吧？”
怎么忽然问到这个问题？
“嗯，于情于理我都该去看望一下。”尚清如实回答。
“其实，我不太想你去。”裴顾之没头没脑冒出来一句。
他挑高油灯，映照出纷纷扬扬的雪花。
“可是林虎他是我老乡，还受伤了。我们俩又是一起出来的，从姨嘱咐过我……”尚清掰着手指，一条条列举出她应该去的理由。
裴顾之越看越心烦，他丢下烟头，把剩下那点火光踩灭在雪地里，用力碾了两脚。
裴顾之：“你不用跟我做那么多解释。”
尚清：“可——你是我对象。”
裴顾之烦躁甩过头：“反正你也不听。”
“明天，明天我就会回河东，你怎么跑去看林虎？”他补充问道。
“我可能要请一天假吧。”她说的有些心虚，声音也愈发小。
隔得不远，尚清依稀能听见王婶在招呼大家吃饺子。
“饺子好像煮好了，我们该回去了。”她弱弱提醒道。
裴顾之沉默了一分钟，挤出一句：“走吧。”
尚清率先回到主屋大厅，大家已经团团围坐在餐桌周围。
王超英见到尚清姗姗来迟，朝她招手：“小清，来！坐我这边！”
尚清落座后，等了约有十分钟，裴顾之推开大门，抖落一身风雪。
“喊你去买个电池，这么慢！”元江雪嘴上数落，腿却马上走过去，用毛巾给裴顾之擦去濡湿。
“大过年的，哪儿还有什么店铺开门。”裴顾之话虽如此，掏出自己买到的两节电池。
尚清看着那对母子俩，又看了看裴顾之换下来的湿透大衣，有些愧疚低下头。
其实电池他早就买好了，只是为了避嫌，才在外面等了十分钟进来。
元江雪拥着裴顾之，来到餐桌坐下。
“大家都别拘着，该吃吃该喝喝！”元江雪一如既往的平易近人，没有半分影后气势。
尚清跟着大伙儿共举杯，说了几句喜庆话。
在暖洋洋的炭火烘烤下，吃了顿舒服的年夜饭。
饺子蘸醋，年年有鱼，羊肉火锅，几道充满年味的菜色一下就唤回尚清幼时的记忆。
她们孤儿院过年也是如此，经费不多，但院长妈妈极力为孩子创造出最好的环境。
平常小孩过年该有的，他们都有，连压岁钱也是一样。
小孩们吃过年夜饭，守着春晚，院长妈妈就会去他们床铺边挨个塞压岁钱。
等到大家玩疲了，玩倦了，往床上一倒，手往枕头一摸，就能有惊喜。
对于孤儿院的小孩来说，过年最开心的时刻莫过于此。
尚清没管住嘴，吃得有些撑。
夜里和王超英相携回到原来的西宅房间，王婶早早给她们铺好了床。
尚清简单抹了把脸，坐在床上放空。
裴顾之总会吃她和林虎的醋，大概是因为她和林虎出去约过一次会，而那次给裴顾之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吧。
又是被抓，又是赎人的。
他的那点小算盘早就暴露在林虎眼皮子底下了。
这也或许是裴顾之一直以来缺乏安全感的原因。tj268.com
尚清琢磨着，觉得枕头有点硬，她调整了位置，再度躺下。
？？
膈脑袋是怎么回事？
她不信邪，一招黑虎掏心，揭开枕头外罩。
一坨被塞的硬邦邦的大红包从枕芯滚落下来，红包上还写了字：新年快乐，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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