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子慕迎上来，向他递了个眼色，恭身道：“官家，蔡大人家人想见他一面，这……”
赵楷点点头，在他手臂上轻轻按下，抬头往他额头的伤处打量。
对突然拔高的哭喊，充耳不闻，却轻笑关切道：“子慕伤势如何了，可曾看过太医？”
左子慕瞧他这般云淡风轻，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
这要是他一心软应下来，让蔡京见了家眷，那其他几人保不齐也提出这过分要求。
左子慕忙道：“谢官家体恤！太医开了方子，伤势已无碍！”
赵楷绕过他，径直来到那些锦衣女子的面前，道：“你们有何冤情，朕洗耳恭听，起来说话吧！”
为首的妇人身穿诰命服，在她身后还有二十几位，个个身穿锦绣华服，妆容精致，发饰极尽华美。
赵楷涉猎广泛，最喜欢看历史人物的野史。
说起蔡京，世人只知道他切弄权柄，贪婪自用，排斥忠良，身为一朝宰相，放任皇帝醉心美色。
却不知蔡京实际上也是一位大书法家。
据说他的字不仅名列北宋四大家，还深得赵佶赏识。
“苏黄米蔡”，一般来说，是指苏轼，黄庭坚，米芾和蔡襄。也有人说，蔡，是指蔡相，正是蔡京。m.tj268.com
当然这些野史逻辑欠严，也不可考。
蔡京除了司机专权，大胆妄为之外，其人还风流成性，都72岁了还娶了一位小娇娘，据史料记载，他的妻妾多达二十七人。
蔡京性淫，他的妻妾们也个个色胆包天，总之那家风令人多为不耻。
除此之外，蔡京众多儿子中有一人，是茂德帝姬的驸马。
茂德帝姬赵福金是赵佶第五女，乃刘皇后所出，比赵楷小两岁。
赵楷虽记不清两人关系多亲近，却也没什么原则性的矛盾。
起初在决定扣押蔡京时，赵楷也忧思颇多。
此时在一众跪着的女眷中打量，却不见帝姬踪影，便暗松一口气。
为首的夫人体态丰盈，风韵极佳，赵楷也不知这是蔡京的第几房夫人。
她眉角低垂，泣诉道：“官家，我家老爷年事已高，体弱多病，在阴冷的牢狱中还不知能熬多少时日，请容我们见他一面吧！”
她身后的女子们，也都叩首，随声附和，“请官家开恩，让我们见老爷一面！”
左子慕站在赵楷身侧，毫不掩饰对她们一脸厌恶。
皇城司虽威名在外，却也没到不分青红皂白杀人的地步，被她们上下嘴皮子一说，说的这里好像地狱一般。
赵楷叹了口气道：“你家老爷犯了什么罪，没有谁比你们更清楚！
朕只扣押了他一人，还让你们好好过个年，已经给足了蔡家颜面。
他蔡京但凡真冤，皇城司绝不会动他一根汗毛。
可一旦罪证齐全，就是朕顾念旧情，放你们出京，百姓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都别跪着了，回去吧！
该让你们见的时候，会让你们见的！”
她们听得云山雾罩，相互搀扶着起身后，一步三回头地往宫门走去。
左子慕望着她们的背影，忧心忡忡道：“官家，真的要在明日行刑吗？
明日可是大年初一！”
赵楷转身入了皇城司，越过前堂，直奔他的官廨。
带上门，他四肢往椅上一摊道：“朕这天下十之八的权势都在这六人手中。
开封城内外，千顷万顷的良田也在他们手中。
就连财宝，一说起来，说不知道都被他们搜刮了去。
争天下时，每个帝王都踏着军民的血往上爬，可真到权势到了手中，恨不得把那些贱民玩弄于股掌之间，只给他们喝彩。
呵呵，朕这皇帝才做了几日，就浑身疲乏不堪。
若不是金人南下，不得不用些铁血手腕，我与子慕以皇城司，行江湖侠义，不消得多快活。”
左子慕脸上一红，侧身别过头去道：“微臣不过一区区军卒，何德何能拴住官家行侠仗义呢！”
赵楷随手翻动着桌上的一摞摞罪证，叹道：“今夜必生乱。子慕着手下的兄弟打起精神来吧！
这场宫宴我另有所图，你就别跟着掺和了，免得毁了朕在你心中的大好形象！
行了，你既无大碍，我也就放心了。”
赵楷坐上步辇，斜倚靠背，望着宫中来往的太监宫女步履匆忙，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御街上时不时传来的爆竹声，又把他拉回了现实。
就在步辇越过垂拱殿之后，一个身影突然从屋角闪出，跪伏在步辇之前，高声道：“请皇兄开恩！”
赵楷定睛一瞧，见她身着一袭淡蓝色毛边夹棉褙子，长发挽成别致的发髻盘在脑后，其上坠满金银发饰。
便忍不住一阵头疼。
真是不经想，刚才还说她不在场，说些什么打发了便是，她一来求情，赵楷竟抹不开脸面了。
他向袁宝递了眼色，步辇放平后，径直走向那跪着的金枝玉叶，道：“地上凉，起来陪皇兄走走吧！”
茂德帝姬似乎有些意外，她撑起上半身，双目湛湛望过来，少顷颊边梨涡一现，应声起身，道了句：“是，皇兄。”
夕阳的光毫不吝啬洒在整座皇宫，个个宫殿上的吞脊兽，被放大了许多倍打在两人的脚前。
赵楷瞥了一眼她那张秀美绝伦的脸，叹道：“蔡京犯了多大罪，茂德你有合唱不知情。
何必跟着她们这群蛮不讲理的女眷掺和，父皇不管的烂摊子，交到皇兄手里，若照旧不管，你可知后果如何？”
茂德帝姬肤色莹白，修目端鼻，赵楷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误认为自己让他为难，辩解道：“皇兄误会了！是我自己要来的，她们并没有逼我做什么。
驸马也深知蔡家罪孽深重，还劝我宽心，莫与皇兄生了嫌隙。”
赵楷笑道：“吆！看来我还得多谢这妹婿了？”
茂德被他打趣，眉宇间有些不快，但抬眸时，已瞬间敛去，轻声道：“皇兄，我是为父皇求情！
他已自愿退居延福宫，不过问政事，可知，对你是何等信任？
可皇兄为何还动用皇城司，将他软禁在延福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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