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上，完颜雍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他自己。
而是整个金国的颜面。
经过耶律棋的提醒，完颜雍从“失去”老婆的悲伤中，缓了缓神。
回到了自己的坐席上。
皇帝完颜亶的处境，也不是太好。
之所以迎合兀术伐宋的策略，不过是想借机转移朝堂纷争而已。
但在兀术看来，完颜亶就是个任他拿捏的软柿子。
随着一众权臣死的死，退的退，谁还敢与他争锋。
完颜雍最开始，也是被他忽悠的心潮澎湃。
此时此刻，看到大宋臣子们对金国的态度，他才彻底从吃掉大宋的美梦中惊醒。
那不是他为了海音做出的决定，他也是想为了金国，做点什么。
因为大宋皇帝赵楷，他简直不是个人！
太狠了！
宇文虚中的到来，把目光分散了许多。
完颜雍在席上，也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赵楷手举酒杯，跟臣子们相谈甚欢。
甚是对于朝政的细节，也敞开谈，没有避讳他的意思。
耶律棋知道这是赵楷故意冷落完颜雍，又或者是，完颜雍在他眼里，早就成了被拔掉爪牙的小兽。
他收起戏谑的神色，叹道：“乌禄，刚才的话已经说出口，你知道你将面临什么吗？”
“当然。如果金国水师全部覆没，我们就算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完颜雍目色深沉，咕咚灌了一口酒。
烈酒如刀子般划过他的咽喉，直接插入腹中，这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受虐带来的快感。
他俊雅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这时，一束目光时不时打过来，完颜雍再寻找时，却找不见了。
他只看到，皇后朱琏身边的婢女，不像是大宋女子。
虽然她身上的衣服比其他宫女华丽许多，但她卑躬屈膝，时刻端着小心，高傲的模样，倒像是个不得不屈从的大小姐。
耶律棋见他醉意微醺，频频看向皇后的凤座，不由地叹气。
“乌禄，我说你能不能脑子清醒一点？”
“海音那么聪明，不可能有事的，现在只有两个可能。”
“一是跟你想的一样，二是赵官家派出去的人，还没有确切的结果。”
“完颜亮急于立功，他一定不想尽快结束战斗，再说，大宋文武百官，如此气定神闲，哪有一点战败的样子。”
“我觉得，这场海战，一定另有蹊跷！”
耶律棋不是信口胡说。
他对赵楷是不算了解，但能把耶律宁母子几人运作成为西辽的霸主，这番谋划可非同一般啊！
尤其是宇文虚中回来后，赵楷脸上的表情明显发生了变化。
而大臣们似乎对这个宇文虚中的到来，感到诧异和不解。
耶律棋心想，如果海战跟这个人有关，为什么两国正打得火热，他却回来了呢？
哦，对了，还被委以重任。
成为太子身边的人……
咦！
太子，太子赵谌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人又在哪里？
耶律棋被自己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心中焦躁不安。
完颜雍的目光在耶律普速完的身上流连片刻，就撤了回来，默不作声地喝起了闷酒。
耶律棋见他没反应，再次说道：“太子赵谌不会也在海战中吧？”
完颜雍扭头看了他一眼。
“那又怎样？你到底想说什么？”
耶律棋深吸一口气，有些同情地看着这个好兄弟。
“乌禄，如果太子也在南方，那么赵官家的人就会格外谨慎！”
“完颜亮是觊觎海音的美貌，但在气势磅礴的大宋水师面前，他肯定不会傻到为了美色，而放弃功名吧？”
完颜雍越来越听不懂了。
本来还觉得耶律棋不善言辞，但自从跟赵官家攀上关系后，他说话都深奥了许多。
但耶律棋却是点到为止，再也不开口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通报。
一个快行亲事官，双手举着一封密信，进入了大殿。
“西方来信，请官家查阅！”
南月走过去，拿起信件，仔细检查了一番，把人打发了下去。
赵楷照样不紧不慢地接过。
中间还跟一位大臣碰了碰酒杯。
“官家，是岳将军的来信吗？”
他的声音不高。
却足以让所有人都能听清楚。
耶律普速完的手抖了几抖，差点把果酒洒在朱琏华丽的宫装上。
完颜雍好奇地看着她，心中疑虑大增。
“阿棋，看那个女子，你有没有印象？”
耶律棋对大宋的女人是有好感，随意地抬眸望去，刚要开口，却猛地一下子呆住了。
他眼神慌乱地低下头去，心头怦怦直跳。
这女子他是不认识，可是她的长相，怎么跟萧家的一个女人那么相似？
按照之前的情报来看，耶律大石目前应该在费尔干纳盆地附近，难道耶律大石的子女在大宋？tj268.com
“认识？对吧！”
完颜雍轻声问道。
耶律棋已经镇定下来：“不认识，但她跟辽人有几分相似，估计是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吧！”
完颜雍并不相信他的说辞。
这时，赵楷回到御椅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密信。
勾着唇角看完，朗声笑了起来：“南月，念，让所有人都听听！”
南月上前，只扫了一眼，顿时目瞪口呆。
清了清嗓子，念道：“微臣率大宋及西辽耶律大石部，向赵官家回禀：本月丙辰日，向西喀喇汗国发起总攻……”
“恭喜官家！”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宋无敌于天下，赵官家乃大宋圣君！”
此起彼伏的马屁声中，耶律棋如鲠在喉。
尽管他对耶律大石无感，但在异国他乡，听到裙带族亲俯首称臣，心中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说不出什么滋味。
耶律普速完的神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手中的酒杯滑手而落，整个人直挺挺地往后仰倒下去。
太监宫女把她抬到一旁，又是叫太医，又是掐人中，一通忙活。
完颜雍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凭几百人东山再起，跟金国对峙到底，一手建立西辽的菊尔汗耶律大石，居然向大宋称臣了？
他喉头滑动。
口中的酒满是苦涩的滋味！
这么看来，除了蒙兀国，中土已经彻底成了大宋的天下！
那还搞个锤子？！
完颜雍的表情，全都落在了赵楷的眼里。
他抖了抖龙袍广袖，漫不经心地说道：“乌禄，朕从来不看人怎么说，只看人怎么去做。”
“你刚才的表现就很好嘛！”
“南月，让人把皇家别院好好修整一番，赐给完颜雍作府邸！”
赵楷话音一落，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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