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郦王阻断一拥而上的侍卫。
通知宇文钟圻请医官诊脉的人还未归来,他终是放心不下有关儿子性命的解药。
可徐江根本不知什么又下毒药之说,就算知道他现在也不会再上第二次当,且叶芷绾已经弯腰捡刀向他杀来,三五根针霎时飞出。
静态之下暗器可谓是百发百中无虚弦,但若碰到有些身手的人便容易出现失误,两根针从她身上划过,一根打中空气掉落在地,转眼间叶芷绾已至他眼前。
近身过招,暗器用处不大。
徐江冷笑一声,他可不会只靠梨花针而活,很快抽刀应敌并嘲了她一声:“自不量力。”
“先留她一命!”郦王的声音再度传来。
徐江眉头一蹙,叶芷绾则趁着这个功夫对准他的颈间就扎了过去,这个一刀毙命的动作让徐公公的郁火冲到头顶,无端产生一种抗命的想法。
他本就出身江湖,学的都是死招,舍去一些东西学成门派禁术才压下一身戾气,在皇宫多年更是人人惧他,从未遭遇过性命危机。
当下叶芷绾要直取他命脉,他哪里来的理由留她一命?
“找死!”
声音被恶狠狠的故意加粗过,似要彰显出他的怒气。
徐江轻功了得,腾空起身,登时间就倒身扣住了叶芷绾的头顶,随着他身体下落,双臂狠狠一拧,那女子的头便可当场掉个方向。
“徐江——”
郦王上前一步,却有一道疾风擦过他的脸颊,直向徐江而去。
与此同时,后窗一声巨响,一人破窗而入手持长剑刺向空中的徐江。
两方危险夹击,徐江迅速翻身一脚蹬向叶芷绾的肩胛,自己与她隔开一丈距离,躲开外面的弩箭与屋内的偷袭。m.tj268.com
“再动手我就夷平这整座王府!”
外面说话的人是一道清脆郎朗的女声,乍一听震慑力颇足,但扭头望去却根本不成威胁。
一群鹘月侍卫簇拥着她,鲜艳似火的红衣给一片肃杀的郦王府增添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可也正是因为格格不入使得王府侍卫及叛军都未将一个西域女子放在眼里,更别提近十年都未上过战场的鹘月男人。
得到郦王示意,众人向那群异族人蜂拥而上。
屋内的徐江对着叶家二人虎视眈眈,三人欲要动手,只听郦王立马反应过来:“抓住那个鹘月公主,有她在手鹘月都要向我们低头!”
徐江当即踏窗而出,向人群最中耶曼而去,叶家两人拔足便追。
在经过郦王时,叶芷绾眼眸一转,脚步来了个大反转,挥刀就朝他刺去。
所谓擒贼先擒王——先将他杀了才有机会逃。
不想面前猛然窜出一个人影生生替他挨了这一刀,面颊一侧空空如也,血迹未干略有凝固——是刚才那个被割掉耳朵的人。
现在他被一把匕首没入胸膛,当场失去呼吸能力终于让他难受的皱紧了眉头。
有着这一插曲,郦王身边瞬间围满了人和盾牌,分出十几人全部都冲着叶芷绾杀去。
叶芷绾一边躲避一边回击,嘴上向郦王大喊:“你再不让他们住手宇文钟圻必死无疑!”
郦王却是一笑,在叶芷绾的怒视下移到了院子角落处的一丛花草树木前。
鹘月人入城,派去看望宇文钟圻的人迟迟未归,徐江都已回来,离王府最近的人却没回来,他预料到了事情最坏的结果。
多年筹谋,一朝功败垂成,可上天给了他事态的转机——鹘月公主若是在北韩出事就不是江山易主这么简单的事情了,今日他夺不成,萧韶渊也别想好过。
且信那个鬼话连篇的女人真的下了毒,他不信一个鹘月公主换不来解药。
耶曼带来的人不算多却也各个能打,但眼前的王府侍卫被砍掉了一条胳膊还能面不改色,立马起身交战,就像感受不到疼痛的提线木偶。
一经主人允许便即可变成人屠,不死不休。
有这群人在,不将他们彻底打死谁也别想脱身。
鹘月侍卫有王府那群人缠着,叶芷绾被那十几人逼到了院角,叶昭行一人竭力阻挠徐江。
在京城将军府长大的人武功不俗,可若碰上在血雨腥风的江湖里走过的高手还是有着绝对的悬殊。
耶曼数发弩箭射向徐江唯有一箭击中左臂,叶昭行趁此时机力达剑尖使出一招平刺穿进徐江脊背,徐江全身一凛猛地侧头一刀砍向那把长剑。
清脆声响——将军府打造的武器就这么被徐江的力量砍断。
郦王在人墙的保护下眼观全局,忽而生计,“杀了他!”
徐江再不多看耶曼一眼,扭身直逼叶昭行,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耶曼三步并作两步踩上鹘月侍卫的肩头,全神贯注,手臂向前。
嗖的一声,弩箭对准徐江的头顶射去。
可醉翁之意不在酒,徐江并非那群木讷严遵命令的王府侍卫,他明白,身后紧张跟上的耶曼才是他的目标。
一个矮身回旋闪步,长刀顿时从地面划过发出尖锐的声响,摩擦出的亮光向后方移动。
“耶曼,快走!”
叶芷绾在数把刀光的压迫下喊出这句话。
可一切都为时已晚,耶曼全身后仰躲避逼来的利刃,徐江阴冷一笑,另一手上的梨花针顷刻间飞出,正中气海穴。
耶曼的身躯开始僵直的后仰,叶昭行夺过一把刀怒吼上前,徐江却已脚踏几个头颅一把擒住了耶曼将后背贴在院中大树上。
“扔掉兵器,再不住手,你们公主当场毙命于此!”
鹘月侍卫皆一停滞缓缓放下武器,郦王见状叫停府中侍卫,回眸望了一眼又看向叶芷绾咬牙道:“太子在哪?”
王府归于平静,郦王身边围着数层以命护他的人墙,叶昭行身边鹘月侍卫与王府侍卫参半。
叶芷绾因想斩杀郦王被王府侍卫逼进与他不远的角落,身边都是满目肃杀的人屠侍卫。
她扯下几条衣布缠住自己的伤口,脖子上压着几把长刀,不抬头道:“不是死了吗?”
“你——”
“我什么?”
郦王双眼凝起阴鸷的狠毒目光,“公主可以留一段时间,但你别忘了本王说过有千万种方法可以让你吐出解药的位置。”
“那我也有千万种方法让你儿子死于非命!”
回答他的人已不是叶芷绾,众人循着声音望去。
天光破晓,夜色还未完全褪去,淡蓝色的天幕,薄雾冥冥,萧晏推着全身被绑的宇文钟圻向前走,身后是一队严阵以待的玄策军将士。
叶芷绾鼻头无端一酸,浑身的紧张压抑感都一扫而空。
无论多久不见,始终没人能替代他的位置。
萧晏用剑刃让宇文钟圻一个昂头,语气不容置喙,“我的人今天若有一个出事,他都别想活命。”
郦王并未慌乱,只冷冷的看着他,“事已至此,我将钟圻换过来又有何用?”
功亏一篑,还做垂死挣扎是世间最无用的事情,他又看向叶芷绾,“你以为就你一个人不怕同归于尽吗?”
叶芷绾眉头一皱,却很快从容回道:“王爷若真打算同归于尽便不会挟持鹘月公主等着宇文钟圻和太子过来,您刚刚还在追问解药,明显没打算赴死,现在又换了口径,莫非是在玩心理战术?”
他想保住宇文钟圻拼得一线生机,可他现在前功尽弃处于下风,一旦放出手中人质便失掉一切。
唯有作出同归于尽的架势让萧晏不得不妥协——鹘月公主,她,叶昭行身边都是致命的利刃,显然是萧晏想保住的人更多。
这种时候,比的是谁更狠心。
就像是她挟持郦王威胁徐江时一样,能力再强的人面对心系之人有危险时都不敢断然出手。
郦王的脸色在鱼肚白似的天光照映下变得有些青白,被人戳破内心所想的滋味并不好受,可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受一切,便不会让自己陷于困境之中,更不可能在与萧韶渊的较量中落败。
他很快无畏道:“就这么僵着吧,今日我们父子死在此处,让鹘月公主和萧韶渊陪葬也是不错——不如咱们就一起等等萧韶渊的死讯。”
萧晏心中一沉,派出去寻找北韩帝的人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回来,就算包围了郦王府,斩杀郦王,可耶曼,叶芷绾和北韩帝却难逃一劫。
他开口询问:“你到底是怎么蛊惑的先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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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初现,整个京都街道乃至郊野山林都是玄策军追剿叛军以及寻找圣上的身影,早起的云雀在那半明半暗的云空高啭着歌喉。
萧煜不知是第几次在山间被人找到并当场跪拜,他给人指了方向后急得在原地打转。
夜里引开徐江后,他让一个女人堵住了去路,一条白绫飞过来他从马上摔下来,一路拖行至先皇后脚边险些当场窒息。
他忙在暴雨中指向自己的脸向来人示意她认错了人,可先皇后犹豫片刻却并不打算给他一条生路。
转瞬间,他就一脚踏进了阎王殿,意识迷离中他听到了一个少年断断续续的声音,说什么师父他爹不会那样做,师父说的才是真的。
萧煜犹如抓住救命稻草,用尽求生本能阿巴阿巴的解释。不知是哪里打动了先皇后,缠着他脖子的白绫终于散开。
六眼相对,萧煜“呕”的一声吐了出来,待他顺平呼吸猛灌一肚子雨水后身边只剩九生。
可九生的状态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似是大梦初醒一路跑来的。
两人经过交谈才知徐江避开他,给赵九棠编造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北韩帝从未接纳叶芷绾并且有意将其除之,萧晏不在京都无奈之下叶芷绾只能寻求友人庇护。
皇上得知她的去向便起了再度利用她除掉武将的想法,以萧晏为威胁让其在府中暗放诬陷宇文钟圻谋反的证据。
无论皇宫今晚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北韩帝自弹自唱上演苦肉戏,给郦王父子埋下火坑。
徐江因在入宫前与郦王是旧识,又不忍忠贞武将一家蒙冤而死,便将事情真相告知郦王父子,他们将计就计被迫反击,先下手为强。
而叶芷绾的家族便是被人诬陷致死,更是不愿亲手葬送武将性命,对迟迟不愿接受自己的北韩帝已是心灰意冷,决定放弃萧晏。
这期间赵九棠收到了叶芷绾的血衣求助,还疑似亲眼看到了北韩帝派人追杀叶芷绾以及叶芷绾与宇文钟圻上街游玩的场景。
“......徐公公不去编排戏本真是可惜了。”
萧煜听完发出由衷的“赞叹”。
转瞬又一扭头,“我都差点听进去了,你怎么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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