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白左顾右盼,拿过桌上的水径直浇入武夫人口中,将白沫冲散,武夫人才算还魂,虽然仍在地上抽搐,却也能说出话来了。
时间紧迫,她眼看就要魂归西天,要想得到更多信息,还得她配合着来才行。
武青川说话速度极快,立马丢出几个问题。
“想必你也明了了皇后恶毒的心思,她可不只想杀武雨瑶,便是武晚舟,也早晚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把你知道的长话短说,皇后何时与你互换身份?
你是否有证据证明自己曾经去过皇后寝宫?又或者你可有办法证明皇后来过这里?捡着要紧的先说!”
武夫人与皇后最大的区别就是母性尚存,一听到儿子,即将溃散的眼神也勉强凝聚在一起,便是说不出话,也硬要蹦出几个字。
“恶毒……她——簪子,在我房间……”
说完这句,她就睁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苏月白缓缓蹲下,手拂过她的眼皮,帮她瞑了目。
不管生前她们有多大的仇,死了就是死了,帮她合个眼也没什么不妥。
“走,我们去武侯府。”
她点点头,武夫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偷偷把皇后的簪子留在了自己房间,现如今,武夫人的认罪文书在他们手中,等找到那支簪子,证明皇后当天去过侯府,就到了逆风翻盘的时候了。
有了种种证据证明皇后诬陷武夫人,或许正弄巧成拙,能够葬送皇后一族。
赶到武侯府时,府中已有些地方扯上了白绫绸缎,但因为武雨瑶早早便坏了名声,在侯府的位置十分尴尬,也就没有大张旗鼓地筹办葬礼。
她的尸身也已经蒙上一层白布,由武侯作主找来了一只棺材,停灵在她的院子里,上面匆匆忙忙系了一朵绫花,比之丫鬟的丧事有余,比上不足。
武夫人的院子就在她院子后头,二人让侍卫团团围住,独自进去搜寻,还是落落会找,在枕头底下找到一只黄金镶珊瑚玉,还点缀着几颗珍珠的簪子。
“就这么一只普普通通的簪子,也看不出是皇后的呀,这该如何是好。”
落落心中万分惆怅,本以为武夫人说的簪子至少也是雕龙附凤的那种,以便显示出一国之母的尊贵,可这样一来,是不是就不能证明这簪子是她的了?
“傻落落,”苏月白仔细将那只簪子收在一只木盒中,为她科普其中的知识,“皇宫哪里是一般地方,不论是首饰还是旁的什么,每一样都是有详细记录的,一查便知。”
她这才恍然大悟,兴奋地摩拳擦掌,“那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咱们能成功扳倒皇后了?”
武青川一直插不上话,这下可算找到了机会,“给她定个罪是足够了,至于能不能将那群人一网打尽,还得要看咱们把这次物证送过去的速度。”
“说的对,咱们马上回去换朝服进宫,将文书还有这只簪子一一献给皇上,只要速度够快,皇后那边应该不会察觉。”
二人相视一笑,看来彼此心中都是这个主意,于是卸下马车,由武青川策马带着苏月白一路赶回府去,又换了一匹好马,朝皇宫而去。
他们两人一同进见皇上,皇上也能猜到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便是正在接见大臣,也急忙把大臣赶了出去,让苏月白和武青川到御书房来。
夫妻双双跪在地上行礼,反倒急得皇上他老人家不行,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来托住他们的手,让他们起身回话。
“刚好朕也想找你们商量一些对策,既然你们先朕一步过来,就不要管这些虚无缥缈的礼数了,我问你们,此番前来是不是为着皇后的事?”
“正是,”因这件事皇上是派了苏月白去办的,所以此时的回话也由她来说,“昨夜皇后与武夫人互换身份,杀死了她的女儿不说,还下毒毒害武夫人,逼迫她写下认罪文书,现如今证据确凿,请皇上定夺。”
武青川适时地把手中物证一一呈现给他,皇上本来一脸喜色地接过认罪书,再等拿到那只簪子,瞬间变了脸色。
她瞧出端倪,“是这只簪子有什么问题吗?难道它不在总务府记录之内?”
“非也,”身着龙袍的人苦笑一声,暗道一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苦涩地开了口。
“这只簪子早在几月之前便被皇后宫里告了失,想当初还是她一反常态地来央求朕派人为她寻找一二,原来这步棋竟是用在这时候的。”
此话一出,当场人皆惊叹于皇后的神机妙算,看来人家早就想好了退路,这样一来,皇后非但不会有任何罪责,还为武夫人披上了一件盗贼的大衣。
三人皆苦着一张脸,苏月白还是有些不死心,问道:“皇上……如此一来,岂不是……”
他摇摇头,背着手步履阑珊地走到案几后面的座位上,纵然心里气皇后这一妙手,也拿她分毫办法都没有。
“事已至此,能拿出堂面担罪责的,恐怕只剩武夫人一个了。”
苏月白垂头丧气地低下头,一副战俘模样,好不容易追到江南,甚至有风影楼出手相助,打进盐庄内部,步步为营,拿到账本,每一步的实现都充满了艰辛,结果就让皇后这早早布置好的一枚棋坏了全部。tj268.com
这惊天大案迅速从江南传到京城,传闻风一样从文武百官中相互流转,最终还是闹到了朝廷上,奏折雪花片一般飞向皇上的案几,几乎要将他淹没其中。
私自贩盐乃是重罪,更何况是这么大规模,又井然有序的盐庄,那日浩浩荡荡带着手铐和脚铐进京的人满街都看见了,也不是说抵赖就能抵赖的。
这其中不能说没有皇后的功劳,否则从江南到京城这么远的路程,消息要传过来也至少是春节之后了。
他本想借春节之故将案件拖一拖,至少拖到能找见皇后的罪证。
奈何他实在被这些天的奏折压得起不来身,原本挺直的腰板也被压得稍微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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