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容当即就起身往门口。
“王爷的意思,让您先别过去。”阮思年忙叫住她。
温容神色凝重:“会面多久了?”
阮思年:“晨起你入宫的时候送来的帖子,就前后脚。王爷不想让他到温府来,但也不能推脱,就去了王府接见。那帖子我也瞧了,写的很客气,安王也不是鲁莽之人,先不用急。”
温容倒也不是急。
只是这个节骨眼上,跟安王见面,实在是一招险棋。
时间一点点过去,温容几乎有些坐立难安了,正当她耐不住想要出门之时,外头有小厮进来禀报。
“二小姐,穆大将军前来求见。”
温容硬生生按捺住动作。
她坐回位置上,跟阮思年交换了一个眼神,道:“请将军进来。”
小厮匆匆下去,不一会儿,引着穆行月来了。
穆行月身披软甲,额发高束,戴一个金镶玉女冠,飞扬却不跋扈,拱手给温容请安:“见过王妃。”
这算是出事直到皇帝任命二人一同管制都中时疫以来,第一次见面。
她的恭敬与往日不同,已经充满了疏离。
只是那疏离中多少带着些试探,温容叫她起身的时候,两人的眸光短暂交汇。
温容移开目光,不看她,只道:“将军请坐。”
穆行月便垂下了眼皮。
一旁阮思年此时便起身冲穆行月行礼,声音干巴巴的。
穆行月点点头,算是应了;她并没入座,而是看向温容:“属下便不跟王妃客气了,眼下有件要紧事需要王妃与属下一道去办。”
穆行月而今暂领千重阙禁卫军,顺带掌了鸿胪寺寺监之职,为的就是能够更好的控制大都都城时疫,不让其再散播下去。
虽然如今大都动荡,但穆行月也是偌大权柄在手,穆家更是炙手可热。
按理,就算温容的品级是公主,也没权利压在穆行月头上。
但宣承煜这一招,很显然就是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有温容这么个不上不下的王妃兼之端清郡主在头上压着,穆行月手中的权利皇帝随时都有借口收回,只需在收回时说一句,当日让穆大将军掌权,不过是权宜之计,暂领职务而已。
说白了,穆行月就是宣承煜的工具人。
温容不知道穆行月自己心里清不清楚,但事到如今,许多话她也自觉没必要跟穆行月说了。
“将军说就是。”温容淡淡。
“城南附近百姓爆发动乱,虽已镇压,但是短暂的人流密集接触,又有十来户人家染及疫病。属下已经按照王妃的药方分发了药材,暂时稳定了局势。不过还是需要您前去一观,顺带见过御医蜀御医,商讨下一步诊治之法。”
温容不动声色。
嗯,这是催她赶紧干活了。
但她也不打算就这么过去。
“让御医蜀人先到温府来,我正好有个病例要给他们看过。”温容说完,毫不犹豫的送客,“来人,好生送穆将军出去。”
小厮上前,却见穆行月没有走的意思,一时间不敢出声。
阮思年也心里咯噔了一下,紧紧地盯着穆行月。
只见穆行月定定的瞧着温容,许久,忽的开口:“对不住。”顶点小说
温容眉目微动,坦然的望向穆行月:“将军有什么对不住我的?”
穆行月似乎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或许也是不想说了,转身便走。
阮思年看着她的背影,愣了片刻,起身冲温容匆匆说了一句:“我去送送。”
出门,阮思年追上了穆行月的脚步。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穆行月顿步回首望来,见到是阮思年,似有微微的诧异。
“阮大人。”穆行月还记得那日在城墙处的龃龉,声音微微发干,“什么事?是王妃还有什么吩咐吗?”
阮思年轻咳一声:“不是……将军也别叫我阮大人了,大都这地界,我算什么大人。我……我来送一送将军。”
穆行月打量他一会儿,也没说什么,只道:“好。”
二人并肩朝外走着,一直出了府门,都没有人出声说话。
直到穆行月翻身上马,阮思年才蓦地唤道:“将军!”
穆行月垂眸看他。
“王妃,其实也并没有怪你。”阮思年鬼使神差般的说出这话,说完就有些后悔。
他方才看到穆行月眼底一瞬而过的落寞,实在有些不忍。
所以才追了出来。
自打跟穆行月相识,这姑娘虽然老是冷着张脸,但一直都算的上意气风发的。
如今的穆行月像是换了个人。
越来越沉静,越来越……颓然。
他看的出她眼底的颓然。
神思归位,阮思年这才发觉,自己凝视了穆行月许久。
穆行月似乎在怔愣。
良久,她回过神,望向阮思年:“本就是我……”
穆行月的话说到一半,硬生生停住了,没有下文。
她一勒缰绳,调转马头,纵身奔向远处。
阮思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看着穆行月的背影许久,甚至没有察觉温容出来了,走到了他身侧。
“你喜欢她?”
温容冷不防开口,阮思年惊了一下,回头看去。
那句话阮思年听到了,心口猛跳,阮思年干笑一声:“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喜欢她?我跟她,素日没往来的。”
“在宁州城那些同住的日子不算往来?”温容唇边含着点说不出什么意味的笑,“喜欢就承认,这有什么的。”
阮思年随即认真下来:“真没有,我就是觉得……毕竟是个姑娘。她又是给皇帝办事的人,纵然之前卖了你和严居池,实际上——她只是做了她应该做的事情。”
温容微微失笑:“我知道。我并没有怪她,只是如今这势头,我没法再把她当朋友而已。不过你要是喜欢,也不关我跟严居池的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阮思年挑眉,开着玩笑想把这一茬遮掩过去:“你不会是来试探我的忠心的吧?我对你跟王爷可一直是忠心不二的。”
“你知道,你我之间,我不可能质疑这个,我说的是实话。不过我也提醒你,若真的喜欢,你最好做些什么,给皇帝办事,不是长久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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