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矮墩的身子,脚下却是健步如飞的,跟离弦的箭一般,猛地就窜了出去。此时碧蓝天际的骄阳被云层挡得密密实实的,这条僻静的巷子里,潮湿的青苔嵌在石墙上,烈阳所照不见的前方,除了说书人脚下生风的背影,再不见其他。
拂苏张望着离他越来越远的说书人,眼见着已到巷子的最深处,说书人拐个弯就要彻底逃之夭夭了,他这才收起玩世不恭,纵身一跃,往石墙上没有碧绿青苔的地方借力,不过几个起落间,就挡在了说书人的身前。
说书人在狂奔之下,早就气喘吁吁的,见拂苏白色的衣袂飘动着,他及时刹住了脚步,却仍是险些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拂苏依旧是双手环胸,幽深的黑眸中漾着一抹深不见底的光芒,“跑什么啊,咱们唠会。”
说书人先是怔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后,赶紧旋身,朝着反方向就跑——傻子才陪你唠嗑!
拂苏无奈的轻叹一声,身形一闪,速度极快的追上了说书人,单手更是抓住了他的肩膀,强行将说书人转了个身,两人来了个面面相觑。接着薄唇上扬,在说书人没有任何设防之下,用力一推,说书人的后背狠狠撞在了石墙之上。
等说书人从疼痛中缓过劲来,就见拂苏手中一把紫色的玉箫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偏不倚的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冰凉的触感,如同死神的镰刀悬挂在头顶之上,说书人也知是穷途末路,能屈能伸,赶紧求饶,“好汉饶命啊。”
“瞎跑什么。”
玉箫虽不具备什么杀伤力,可从刚才的种种来看,眼前之人绝对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而且玉箫之上的云纹雕刻横在脖颈上,也有些生疼起来。
说书人嗫嚅道:“我怕你把我逮回衙门里……”
“你就是所谓的江湖人吧?刚刚那招就是易容术对不对?”
说书人老老实实的就点头,并且深深地感到好奇——眼前之人不像是混江湖的,若真是江湖之人,以他的手段,绝对是能掀起波澜的枭雄人物。
“指使你散布谣言的人是谁。”拂苏收起了紫玉萧,背在了身后,丝毫不担心说书人会诡计多端的继续逃窜。
说书人自然也知晓从拂苏的手底下肯定讨不着便宜的,与其仓皇逃窜,不如明智的选择交换条件。
“这个我绝对不能说啊,我说了这条小命就保不住了!”
“你要是不老老实实交代清楚,信不信小爷现在就灭了你。”拂苏沉声威胁。
说书人抬头打量了下面前丰神如玉的男子,恰在此时,被遮挡在云层背后的骄阳,洒下了道金色的光芒,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拂苏的身上。
就像是踽踽独行于黑暗之中,一道能指引人走向正轨的光芒。
说书人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我可以告诉你,前提是你得保护我的安全。”
“这个自然。”
看拂苏这幅样子,也不像是会出尔反尔的反复小人,说书人也就放下心来,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我虽然在江湖上籍籍无名的,但是道上认识我的基本都知道我擅长易容和锁骨,能在短时间内变成另一个人。那个在在朝阳郡主遇害之后找上了我,至于让我编造什么,你在茶楼也听得一清二楚了。”
“这段时间我也经常被衙门的捕快逮住,全身而退后,按照约定来这个地方,那个人就会给我想对的报酬。”
拂苏视线下滑,停在了他腰间挂着的钱带上,“那个人你可知道是何人?”
“他一直蒙着面的,我只知道他是个男子,其余的就不清楚了。”说着,伸手挡住了他的钱袋,似乎是生怕拂苏会硬抢。
见状,拂苏翻了个白眼——小爷看着像是缺钱的人吗?
说书人沉默了片刻,接着像是想起什么重要事情,猛地抬起头来,朗声道:“对了!我之前偷偷跟踪他,看见他走进了太子的府中!”
太子?温子灏?
“话都说完了,就乖乖跟我去衙门吧。”
闻言,说书人惊得瞠目结舌的,对拂苏此举感到难以置信,“我才刚出来啊。”
“那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最适合你了,我绝对让捕快给你找间坐北朝南的牢房。”
看着拂苏俊颜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就连刚刚幽眇的双眸中也多了些别样的色泽来,说书人的脸当即就黑了下去——敢情这人也是脸皮厚的典型代表……
拂苏继续吓唬着说书人,“不用感谢我,这都是我该做的,谁让我古道热肠呢。”
说完之后,拂苏便迈步朝前走去,转眸看向身后的说书人,见他站在原地纹丝未动的,冲他扬了扬下巴。
奈何武力悬殊,说书人只能臊眉耷眼的跟在他身后——今天实在是倒了血霉了,怎么就遇上这么个煞星了。
此时此刻,说书人十分的后悔,早知道就不数银子了,不数银子营生还能继续干下去,也就不用去蹲牢房了。
而且据他所致,衙门建造的位置本就是坐北朝南的好不好?随便挑一间牢房就够他坐穿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原路返回,耳边是京城上嘈杂的人声,稀稀疏疏的,极为平淡,交织在一处,成了最为不平凡的所在。
过路行人面色各异,或喜或悲,实乃人生常态。
说书人哭丧着一张脸,认命的跟着,压根就不敢忽然来个趁人群窜动,来个遁走什么的。因为他知道,若是逃跑了,前面那个白衣的笑面虎,绝对会稍纵即逝就逮住他。
与说书人截然不同的是,拂苏满面春风的穿梭在人海之中,双手背在身后,就跟饭后去散步消食一样。
而就在这时,他的肩膀不小心挨到了旁人的的。拂苏转头望去,就见是戴着一顶帷帽的姑娘,容颜被一层薄纱挡住了,让人瞧不分明。
拂苏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姑娘如弱柳扶风的摔倒在了地上,接着从容不迫的站起身来,匆匆忙忙的往人群中跑去,就像是身后有厉鬼在追赶着一般,速度那叫一个快啊。
拂苏见状微微蹙眉——明明刚刚力道很轻,也没很挨实,这姑娘怎么就摔倒了呢?莫非是纸糊的?
这个念头不过稍纵即逝的功夫,他低下头去,就看见刚刚姑娘摔倒的地方,有着一个包袱。
他赶紧扬声呼喊,“姑娘!你东西……”掉了。
拂苏只能看着姑娘淹没在了人海之中,被一个接着一个京城百姓遮挡住,再寻不得半点踪影。
身后的说书人面上的沮丧褪去,三步并作两步窜到拂苏身旁,不由分说就撺掇他,“赶紧拆开看看,要是金银珠宝就赚了!见者有份,你得分我点。”
“你这样式的,不坐牢都对不起你。”拂苏蹲下身,捡起了地上的包袱。
说书人不愧是干这行的料啊,口齿也很是伶俐,当即反唇相讥,“那你这样式的,拿了东西不还,就算是正人君子了?”
“我几时说不还了。”
就在两人有一句每一句的东拉西扯中,衙门已经是近在眼前了,拂苏看着站在衙门口的白灵汐和苏霁风,赶紧疾步上前,生怕晚那么一步,白灵汐就会被苏霁风拐跑了似的。
衙门口的二人也看见跟在拂苏身后的说书人,苏霁风二话不说就出言打趣,“你很有当衙役的潜质。”
“滚一边去,就是这货在造谣的。”
说书人见衙门到了,心中一惊,一双贼眉鼠目骨碌碌乱转着,似乎是在盘算着些什么。拂苏也察觉到了他的小算盘,抬手就往他的后背一推,说书人一个没站稳,往前栽去,准确无误的跪倒在了衙役的脚边。https://m.tj268.com
白灵汐没有管眼前这一场闹剧,视线落在了拂苏手里的包袱上,“你手里拿的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有个姑娘摔倒了也不捡走,活像是丢掉一个烫手山芋一样。”
午后烈日炎炎在时间的流逝下,渐渐西沉下去,直到天边只瞧得见远处的一抹残阳,朦朦胧胧的笼罩在这天地间,微凉的风席卷而至,吹走了整日的燥热。
日暮时分的太子府中,一座亭子矗立在西边的位置,周围假山林立,棕树攀枝错节,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落在了亭前之人的脸上,似是幽暗似是明后。
那人单手背在身后,身形健硕挺拔,如屹立不倒的山,直挺挺的立在那里。和着这耸入云霄的棕树,若是不仔细端详,难以发觉他站在那里。
“又偷偷摸摸溜出去,你说风沧知道了会怎么样。”温子灏另一只手摩挲着带着拇指上的扳指,目光停在鬼鬼祟祟的那抹倩影上。
“求求你不要告诉他。”
来人便是在长街上甩到的姑娘,她的头上仍是戴着一顶帷帽,虽瞧不清她的面部神情,从她的言语间的哀求中,藏着无助和迷茫。
“求我?”温子灏不再继续藏匿,他迈步朝着她走去,在她的不远处停下脚步,“没半点好处,你以为我凭什么帮你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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