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白只觉那画卷打开之时,竟然有一股淡雅的香味传来,他道:“这画卷之中自带一股熟悉的香味……”
君行舟仔细闻了闻,然后道:“我想起来了,沐婉嫣的身上也有这种香味!”
兰烬看着白梦竹道:“太后,其实这幅画还是因你而起。”
白梦竹微微一笑,然后放下手中画卷,不解地看向一旁的兰烬,问道:“兰烬,为何你会如此说?”
兰烬道:“太后,你仔细想想,当年你刚嫁进狐王城不久,孤城陛下是不是命宫廷画师为你画了一幅肖像画?”
白梦竹仔细想了想,然后点头道:“没错,当年我与他正有矛盾,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有一天孤城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兴致,竟然命人替我作画。我想起来了,那为我作画之人正是殊黎涛,另外辅佐他作画之人好像是孔贤。”
兰烬点头道:“没错,当时殊黎涛用心为你做了一幅美人图,可谁料正与你闹矛盾的孤城陛下却说画得一点都不像,还将它给撕毁了。”https://www.tj268.com
白梦竹回想往事种种,只觉感慨万千,然后点头看向一旁眼眶微红的殊绝,说道:“是有这么一件事,其实当年我认为你爷爷为我画的肖像画出神入化,完美无缺,可惜当时我与孤城之间有矛盾,他借画来发泄,故竟然将那幅绝世之画一把给撕碎了。我担心你爷爷的心会因此而受到伤害,还特意告诉你爷爷,他画得很好,孤城陛下其实怪的人是我,与他无关。”
殊绝听到白梦竹如此说,只觉内心委屈,她道:“可惜爷爷一直认为自己触怒了孤城陛下,一定是他画得不够好,又岂会知道你们二人之间的矛盾?后来他对此事耿耿于怀,怀揣着一个画师骄傲的尊严,决定闭关再为孤城陛下画一幅美人图。他倾尽所有想象,将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画在了画中,然后将她呈给了孤城陛下。”
白行霜听到这儿,便道:“那位美人就是沐婉嫣?”她虽然身在狐王城,却还是第一次听说狐王城竟然有这样一段往事。
殊绝点头道:“是的。爷爷单纯地以为将此天下最美之人的画像呈给陛下,陛下就一定会高兴,岂料却惹得孤城陛下勃然大怒。他看了那画中之人就知道她有颠覆朝代,迷惑君王的能力。哪怕只是一幅画,也会引人堕落、沉迷。于是他亲自封印了这幅画,并将我爷爷给赶出了狐王城。”
白梦竹道:“唉……其实此事你爷爷是最无辜的,他只是一个生性单纯的作画之人,一生都认为是自己做错了,却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错,错的人是孤城和我,若不是因为我们,或许他也不会被赶出那狐王城。殊绝,此事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已作古,我也无法亲自对你爷爷说一声对不起了,好在你现在回了狐王城,我也有机会好好弥补当年孤城与我放下的错!”
殊绝摇了摇头道:“其实我并不怪孤城陛下和你,有你亲口说的一句对不起,我想爷爷也会释然的。他被赶出狐王城,起初虽然也是落寞沮丧的,可是后来他捡到了我,又教会了我作画。我们也一起过了许多年的快乐日子,爷爷也早已重拾起一个画师的自信,寄情于山水,画出了世间无数之美人,那些是殊绝远远都无法超越的。”
白行霜点头道:“虽然我并没有机会认识你的爷爷,但我觉得向你爷爷那样心性单纯,对画痴迷之人,无论是身在狐王城,还是何处,都能逍遥快活,无拘无束,因为他的心,是从来不被束缚的,所以他才能画出那么多令人魂牵梦萦,痴迷不舍的美人图啊!
殊绝笑着点了点头,楚慕白道:“作画之人如此,这画妖也随了她的主人,那沐婉嫣不也如同你爷爷一般,是个生性单纯,至情至爱之人吗?对了,这次前往妖世城,沐婉嫣还亲自替我重续了短刀呢!”
蓝醉舞听罢,不由大喜,问道:“慕白,你说的可是师父送你的魄胤狂龙刀?”
楚慕白点头道:“是啊,难得枕风一直记得此事,是他求沐婉嫣,她才重新替我重续了那断刀。沐婉嫣和东风夜一样,是世间顶级的铸剑师,我的魄胤狂龙刀由她重新帮忙续接,不仅宛若新生,威力还比之前更猛了!”
蓝醉舞不解,急忙问道:“这是为何?”
楚慕白解释道:“因为沐婉嫣乃是画妖,她与其他的铸剑师不同,她铸剑之时会以妖灵入剑,我这魄胤狂龙刀之中便也有了她的妖灵,所以比之前更有灵性了呢!”
蓝醉舞嘟嘴道:“啊!我好深羡慕你们,若是我能与你们一同去就好了,这样我就能有心结识这位即墨花主了!”
一旁的幽樱问道:“说到这儿,我还有一个问题,到底是即墨花主的夜唐盛雪厉害?还是圣剑阁主的剑皇道心厉害呢?”
幽臧道:“既然这两柄剑都是妖灵入剑,那么可谓伯仲之间。”
兰烬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一旁的白行霜,道:“对了行霜陛下,如今你已修炼出自己的晶石长剑,至今还未对此剑取名,不如今日趁着酒兴,你来为那晶石长剑取一个名字吧!”
众人听罢,纷纷看向了白行霜。
白行霜随性地道:“那就取名月落乌啼吧!”
蓝醉舞抱着凤舞,不解地道:“为何要叫做月落乌啼?”
楚慕白忍俊不止,低声道:“月落乌啼霜满天!”
蓝醉舞恍然大悟,立即笑道:“哈哈!原来如此,行霜姐姐,那还真是一个不错的名字呢,一听这剑的名字,就知道她的主人是谁了。你叫白行霜,你的配剑就叫月落乌啼!真是太妙了啊!”
兰烬心中想着,白行霜依旧是心性孤独之人啊,就连给剑取名字,都透着那么一股子凉薄之意。但转念一想,那明明就是一柄冷剑,名字岂不也冷?正如同它的主人一般,剑冷,人更冷!
想到这儿,她的内心不禁又想起了那个怨炼之魂所化的白行霜,她虽然内心炙热,温暖,可惜终究不是她啊!
酒过三巡,众人各自归家。
兰烬独自站在空寂的城墙之上,明眸的眸子看向远方天际的星星,绣眉微凝,只觉内心寂寞。
时至今日,她早已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守护着那个人,还是守护着这王城了。
妖族的寿命太长了,长到令人容易徒生寂寞和孤独。可有些人却生来天性淡薄,没有感情的温暖依旧可以获得逍遥自得,对他们而言,感情反而是一种束缚,一种劳累。
兰烬深吸了一口气,转头之时,发现在不远之处站着一个白衣之人,那人白衣白发,正是白行霜。
“行霜陛下……”兰烬神色愕然,没想到她会来,更不知她已经来了多久,就这样看着自己落寞失神。
白行霜道:“兰烬,我昏迷之前似乎记得我们曾经一起在山岗上看过日落,对不对?”
兰烬想到了那日的情景,内心波浪起伏,点头道:“是的。”
白行霜却又道:“准确来说,是她与你一起看了那场日落,你……想她吗?”
兰烬明白白行霜口中说的那个她是谁,便是那个被怨恋之魂附身了的白行霜,她急忙解释道:“没有,兰烬知道她不是你!”
白行霜上前,伸手轻轻替她抚过耳畔被风吹乱的发丝,那双浅色的幽瞳深深地凝视着她,仿佛是要将她融化一般。
二人此时靠的很近,对方的一呼一吸,都撩拨得人面发烫。
兰烬也抬眸凝视着眼前这张清冷禁欲的脸,心想这张脸实在生的好看,是狐族之中千年难得一见的美人,若是能染上一点情色就更好看了,这不禁令她想入非非。
白行霜深邃眼眸的撩拨,令得护卫统领兰烬内心不安分,又有了那起心动念的躁动,她的内心犹如有一只洪水猛兽,四处碰撞,却找不到可以逃出来的缺口。
她不敢与之再对视下去,每次都是认怂地移开目光,可下落的目光,却又惹上那如火般炙热的红唇。
那样一双娇艳炙热的唇,却偏偏生在这样一个冰冷之人的脸上,这样饱满好看的红唇,又岂是浅尝辄止就能轻易放过得了的。
兰烬只觉自己不能再想下去,再想下去她内心的那团火就会燃烧,她急忙转过了头去,让自己面对那暗夜的深渊,好好吹吹这夜风,冷静冷静,令她的神志能够清醒一些。
白行霜看着兰烬突然绯红的脸颊,犹如一颗粉红色的水蜜桃,只觉有趣。
她也转头跟她一起看着那黑色的暗夜,那天边的星星一闪一闪,璀璨夺目。
她道:“既然你和她一起看过日落,那便和我看一次日出吧!”
兰烬心中无语,心想自己已经够难熬的了,你这个大木桩子还想折磨我到什么时候?看日出?那我还得再煎熬几个时辰?陛下,你干脆要了我的命好了!
兰烬有些生气地道:“今日我值守,我还要到狐王城别的地方去巡视一下,恐怕不能陪陛下你一起看日落了。”
说完,气鼓鼓地转身就走,也不管白行霜是作何想法。
她心想,你都不管我怎么想的,我干嘛要在乎你怎么想的?你是狐王又如何?反正现在也不是当今的狐王了,都过期了,我害怕你做什么?大不了你开除我,省得我天天跟在你身边受折磨,受煎熬。
当兰烬气鼓鼓地走下城墙的时候,白行霜突然叫住了她:“兰统领,我等你——”
说完勾唇一笑,眼神之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兰烬回头,看着站在城墙之上高高在上的白衣女子,愕然了须臾,然后转身离去。
兰烬虽然口口声声说要去四处巡视一番,可她压根就没有什么心情去巡视了,自己也没去处,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画师坊。
漆黑的画室之中寂静无人,她委屈地想要趴在桌上大哭一场,岂料又碰到了那搁在桌子上的古琴,古琴发出刺耳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与此同时,正在另一处画室内作画的叶素眉和殊绝被她吵到了,还以为是画师坊进贼了。
那叶素眉端着油灯就走过来了,殊绝那丫头更是一惊一乍地拿着一根木棍就冲了进来。
“大胆毛贼——连画师坊你都敢偷,找死啊!”
殊绝扬棍大叫,可以见坐在桌前之人竟然是兰烬,还有她满脸委屈,欲哭无泪,又带着几分惊慌的模样,不由诧异地道:“兰……兰烬——你怎么会在这儿?”
叶素眉举着手中的油灯,笑道:“兰统领为何会在此?”
兰烬急忙掩饰自己社死的狼狈样子,然后道:“我我我……是来巡逻的!”
“巡逻?”殊绝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她。
叶素眉放下手中油灯,笑道:“你……好像巡逻的时候从不未到画师坊吧!”
兰烬急忙解释:“那是以前遗漏了,所以现在补上啊!”
叶素眉点了点头,想笑又强忍住没笑。
殊绝伸手指着兰烬的脸道:“你该不会是来这躲避某人的吧!”
兰烬的心思被殊绝那死丫头一下子猜中了,吓得急忙起身道:“当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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