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常,回汴京前,墨兰她们一行被大老太太的突然过世绊住了脚。
大老太太临终时,孝子贤孙围了一圈,可她嘴里独独唤着幼年夭折的女儿的名字。
她好不甘心,自己的夫君宠爱妾室,害死了乖巧的女儿,败光了盛家大房的基业,这些年她咬着牙,把儿子抚养成人,看着出息上进的儿子将昔日的家业一点一点重塑。
她心里头却一点高兴不起来,她的女儿回不来了。
大老太太死不瞑目,带着怨气离去。
在一片哭声里,盛家老太太看着躺在床上的妯娌,泛起同病相怜的心酸感,哭的泪如雨下。
出殡之时,正值夏日,酷暑难耐,老太太和一众上了年纪的女眷只得留在家中。
棺材抬到郊外人烟稀少的地方,一伙匪徒意外窜出,烧杀抢掠,危急之下,墨兰和如兰以及品兰等女眷走散。
墨兰跑远,躲在草垛里,正当她以为安全时,突然被一个骑着黑马身披甲胄的男人,从腰间揽起,俘上了马。
吓得她手脚并用乱踢,虚张声势道,“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庶子快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父亲与两位兄长都是朝廷官员,掳掠官员家眷可是是杀头的大罪。”
见恐吓引不起男人的反应,又哭求,“呜呜呜,你绑我一个弱女子有什么用,又不能吃的,我有钱,我把钱都给你,你拿去买房置地讨一个妻子不香嘛,何苦为难我。”
墨兰想起和姐妹们半夜一起偷看话本子,那上面写的女子独身一人遭遇贼人的惨状,越想越害怕。
她还有那么多银子没花,早知道都给小娘了,她从小娘处哄骗来的银子都给她存着呢,她还没交代藏在哪呢。
明兰那丫头都找到意中人订了婚事,她还没有喜欢的人就要英年早逝了,老天爷对她真不公平。
“吁...。”到了自己歇脚的地方,顾廷烨把马停下,“盛家四姑娘在马球会上不是挺厉害的嘛,怎么今日这般懦弱不堪。”
话虽是调笑墨兰,可明摆着记恨墨兰马球会使诈胜了他。
听到熟悉的声音,墨兰立刻止住哭声,“顾二叔,你怎么会在这,是你救了我。”
此时的墨兰,低眉顺眼,语气轻柔,全然没有了刚才在马上哭天喊地的样子。
顾廷烨笑而不语,他不是纠结之人,没抓着墨兰的痛处不放,转身进帐子里给墨兰倒了一碗茶水解渴。
墨兰捧着茶碗舒出一口气,让浪荡人救了总比被恶人抢了去好。
随着夕阳西下红霞满天,她的肚子也饿的咕咕叫,可营地里的人她都不认识,顾廷烨又在忙自己的事,在人家的地盘上,她不大好意思开口要着这要那。
“姨姨,吃饭了。”蓉姐儿小小的人儿端着个足有她头大的碗,干着爹爹交代她的事,她不解为什么爹爹不亲自来,偏要她来给这个好看的姨姨送饭。
石头叔叔嘴里男女授受不亲是什么意思,反正她也不懂。
眼前的这个姨姨真漂亮,比娘亲还好看呢。
“你是?”墨兰赶快接过孩子手里颇有分量的大饭盆。
蓉姐拍了拍压红的手,自豪道,“我爹是顾廷烨,姨姨叫我蓉姐儿就好。”
此话一出,墨兰晓得小女孩便是顾廷烨和那疯癫狂妄外室曼娘生的孩子。
“怎么没看见你娘和你弟弟,他们哪去了?”
墨兰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蓉姐儿失落的低头,“娘和爹爹大吵了一架,她只把弟弟带走了,爹领我到处找她们。”
墨兰虽满足了好奇心,却自觉戳到了孩子的痛处,总要弥补些什么,看她左右不对称的发髻,灵机一动。
征求过蓉姐儿的同意,重新给她扎了发髻,还把自己腕子上带机关的银镯子拆开,变成一对灵动的蝴蝶钗簪在蓉姐的发间。
大祖母新丧,墨兰不能多带什么首饰,蝴蝶钗胜在灵巧,蓉姐儿喜欢极了,谢过墨兰转头跑去给顾廷烨看。
蓉姐儿兴奋高兴的劲儿,让顾廷烨想起最近对女儿的忽视,愧疚感顿生。
再稍晚些,顾廷烨找到墨兰,“你可以回去了,那些流寇都被清缴了。”顶点小说
“多谢顾二叔的救命之恩,墨兰无以为报。”墨兰诚恳的道谢。
“不用谢,你二哥哥和我交情匪浅,救你不过是顺手而为之。”月光打在顾廷烨的身上,拉长了影子,显得他格外高大,“倒是我要谢你,替我逗蓉姐儿开心,她很久没笑过了。”
“这袖箭女子用来防身最适合不过了,便赠与你。”
顾廷烨拿出袖箭,墨兰眼睛亮了亮。
她平时没机会接触到这等好东西,假意推拒了一番才收下。
天色乌漆嘛黑,墨兰走在安静的大街上,心里安稳的很,她知道顾廷烨在后面跟着她,不在一起走,只是怕被别人或找她的盛家人看见了不好解释。
男未婚女未嫁,纵使有救命之恩也不好。
人们历来只管自己眼睛看见的,从不会计较真相如何。
顾廷烨远远看见墨兰被簇拥进盛家,才放心离去。
墨兰回到盛家,只说她躲起来了,等没动静顺着记忆走回来的,没提顾廷烨半个字。
老太太差点没吓出个好歹来,墨兰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她怎么跟盛弘,林小娘和林姑母交代,好在人全须全尾回来了。
宥阳自来富庶,怎会有北方流寇作乱,天下怕是要不太平了。
想来不宜久留,早些回去,安安稳稳看六姑娘明兰成婚才是正道理,要不她的心总是扑通跳个没停。
老太太不顾盛家大房长辈的挽留,立刻令下人们收拾好行李,带孙女们回汴京。
顾廷烨一行人也紧跟其后,墨兰那天的行为,提醒了他蓉姐儿终究是个小姑娘,和大老爷们走南闯北不是个事。
他先把蓉姐送回汴京安顿好,再考虑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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