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云川的计划,云溪和云昌都表示赞同,这件事情总体来说是很好的,云川说的不错,做生意的人都讲究礼尚往来,共同发财,即便是赵娘子不会完全按照云川说的计划来做,但是她肯定会从别的方面来弥补一下云家的损失,再退一步,即便是这些事情都没有,云县尉也不是傻瓜,只要他真的以一贯钱的价钱拿下了红宅子,以后就少不得要照应一下云家的方方面面,这对云家来说是有长久的好处的,绝对胜过眼前的一点利益。
定下了这个决策之后,云溪和云川开始讨论一些更加细节上的问题,比如说第二天什么时候出发去临河村,在哪里进行交易,大概定在什么时辰,要不要一起吃个饭等等。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都讨论好之后,云昌都一一记录了下来,可是临走的时候,云昌却提出了一个十分重要,但是云溪和云川都没有意识到的问题,那就是云黄父子怎么处理。
“大郎,三郎,现在红宅子是肯定要卖出去了,那云黄父子该怎么样处理呢?”云昌在临走的时候,突然问道。
云溪和云川都是一愣,“云黄父子的话,我们卖了红宅子之后,就让他们来城中的宅子就行了,云黄父子已经在云家很多年了,到时候老管家给他们父子俩找个清闲点的差事,也算是对他们在云家效劳多年的肯定,如果他们觉得在城中不习惯,心中不愿意的话,还可以去云家城外的庄子,这就要看他们心中的想法了。”云川随口回答道,他认为这并不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
“三郎不要急,有些事情三郎不知道,所以觉得没什么关系,其实私下里事情已经很严重了。大郎应该还记得吧,之前红宅子青砖变红的那一天早上,当时所以的仆人婢女都吓得要死,跑出了红宅子,只有云黄待在院子里死活不肯出来,说什么他跟阿郎当年是生死兄弟,即便真的是阿郎的鬼魂作祟,也绝对不会找他的!”云昌提起了之前的一些事情。
云溪似乎有些不明白云昌的意思,“当时的事情确实是这样,不过这代表云黄对于云家十分忠诚啊,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我当时才决定让云黄父子留守在红宅子。”云溪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云昌叹了口气,似乎有些犹豫,“云黄兄弟当年一直跟着阿郎在外面东奔西跑,出了不少力,也算是云家的功臣了,可是他这个脾气,却十分执拗。按说我们作为老兄弟,我不应该在主人家面前说他的坏话,可是云黄内心之中实际上是对于大郎和三郎都十分不看好的!要知道阿郎和娘子去世之后,是由大郎和三郎主持家业的,而云家如今在城中的宅子和城外的庄子,除了作为坟地的那一片之外,都已经不是原来的了,云家当年困难的时候,城中的老宅和田地都卖掉了,如今虽然重新置办了一些,可是却都不是原来的地方了。”云昌想了想,似乎觉得有些不好说明白,“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情,大户人家,家中盛衰罔替,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如今云家虽然比不上阿郎在世的时候,可是比一般的富裕人家还是要好一些的。”
云昌说到这里,突然话锋一转,“可是在云黄这种认死理的人眼里,大郎和三郎都是败家子,荒废掉了云家的产业。在云黄看来,云家原本城中的大宅子,还有城外的土地,都已经被卖掉了,如今只剩下红宅子还是原来阿郎留下的产业,所以他死也要坚守在那里!”到最后云昌说出了问题的所在。
云溪已经听明白也云昌的意思,这确实是个比较难解决的问题,“云黄心中埋怨我没有照看好父亲留下的家业,这一点我不怪他,毕竟我确实做的不太好,可是现在已经决定要卖掉红宅子了,没有反悔的道理,何况云县尉看上了红宅子,即便是我们不想卖了,他说不定也不会善罢甘休。如果到时候事情谈好了,云黄却认为我将红宅子也败坏掉了,死活不肯离开怎么办?”云溪觉得这件事情确实不好办。
“依着云黄的脾气,八成会这么做的,在云黄眼里,如今红宅子是阿郎留下的唯一家业了,阿郎如果要将红宅子卖掉,那他就是死也要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当年红宅子的红妖怪出没的时候,我听说云黄将儿子云开从红宅子里赶了出来,可是自己却还是死活不肯离开,看来他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是无论如何都要守着红宅子了!”云昌一边叹息一边说道。
云溪也叹了一口气,“这还真是难办,云黄可以算是云家的老人了,如果他死活不肯离开红宅子,难道我们还能动用家法吗?到时候家中其他的仆人会怎么想?旁人看见了又会怎么想?再说我即便是动用了家法,云黄到时候还是硬扛着,死活不肯离开怎么办?难道就把他撂在那里不管了?或者说干脆不卖红宅子了?”
“确实难办啊!”云川也感觉到纠结的很,“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云县尉既然派家中管家主动上门,肯定是志在必得的,我们到时候要是因为云黄,便不卖宅子了,肯定会得罪云县尉,鉴于云县尉做这件事的目的是为了给赵头儿找解药,我们执意不卖红宅子的话,还会一并得罪临河村的赵家人,这完全是得不偿失的事情。可是卖了红宅子,云黄还不肯走的话,到时候还得我们出面想办法,如果我们不管,让云县尉出手的话,到时候下手没轻没重的,云黄的命怕是都不一定能保得住,云县尉虽然和我们一样姓云,可是实际上却是非亲非故的,你能指望他生气了之后,还会顾忌对云黄下手的轻重吗?”
云溪想了想,“我看不如这样吧,明天我们一大早就出发,争取一开城门就出城,早点赶到临河村,去跟云黄谈谈这件事情,他要是愿意最好,如果他还是想要守着宅子的话,实在不行,就把他的身契也一并给了云县尉算了,到时候我再给云县尉说说,应该就没什么事情了,毕竟云黄一个人维护红宅子多年,知道很多东西,他到了云县尉那里肯定是有用处的!”
“把云黄这个人也一并送给云县尉?”看着大哥做出这样的决定,云川也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人家云县尉愿不愿意要他还说不定呢!再说云黄也未必愿意过去!”云川对这件事情并不看好,不过不等其他人说什么,云川又知趣的补上了一句:“虽然听起来十分不靠谱,不过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看就这样定了吧!”
“这件事到底怎么样,终归还是要看云黄的态度的,还是等明天大郎问了云黄之后再做打算为好,下边的问题是,云黄的儿子云开,我们该怎么安排?”看两位主人家差不多达成了一致,云昌继续往下问。
云川感到有些奇怪,不知道云昌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云开从小不是在云家的庄子上长大的吗?他这个人看着挺老实的,莫非也像他父亲一样执拗,不肯离开红宅子吗?”相对于云黄,云川对于云开的了解还是要多一些的,当年云川准备经商的时候,看云开忠实可靠,要不是因为云溪安排云开留守在红宅子,云川说不定就安排他去东市的店铺里做事了。
看云川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云昌连忙解释,“云开这个人倒是随和的很,不像他父亲那样固执,也比较服从安排,可是却抵不上人言可畏,前些日子云黄不知道为什么又将云开赶出了宅子,云开没办法,就回了城外的庄子上,可是因为他在红宅子住过很长时间,其他的仆人婢女,都觉得他身上沾染了红宅子的晦气,别说跟他共事,根本就不愿意靠近他,他走到哪里,周围的仆人婢女都能逃跑一片,后来云开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就给我说了这件事情,然后又一个人回红宅子去了。”顶点小说
听完云昌的解释,云溪和云川都感觉到有些无奈,没想到自己家中的仆人婢女竟然会无知到这种地步,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鉴于红宅子和映月湖传说的影响力,即便是云溪出面在家中辟谣,那些仆人婢女也不会相信,如果强行让他们和云开一同做事,肯定会引起骚乱,再加上法不责众,所以根本没办法解决云开被孤立这一件事情。
“我原本还想着将云开留下,毕竟父子情深,我觉得云黄即便是愿意留在红宅子里,时间长了肯定也会惦记儿子,说不定到时候就不再坚持,愿意回来了,如今看来,怕是云开也要一并送给云县尉了!”看着好用的仆人要白白的送给别人,云川感到有些惋惜。
云溪还是有些不放心,“只是这样的话,云县尉那里还愿不愿意要他们父子两个呢?”云溪心中有些怀疑,他继续说道:“我是想说,我们将云黄父子两个都塞了过去,会不会让云县尉怀疑别的事情呢?”
“这倒是不至于!”云昌这个时候接过话头,“大郎从小一直被娘子要求做个读书人,所以对于这些事情并不在意,我们云家老仆人比较少,所以之前出卖田宅的时候,都将多年的老仆人抽了回来,剩下多余的仆人婢女也是集体发卖的,但是这并不是市面上常用的方法。市面上常用的方式,是在卖宅子的时候,将院子里的仆人婢女还有管事都一并发卖,买主到时候也省的再到处寻找婢女仆人,也算是省了不少心,实在不行,将家中的管事换成自己亲信的人就行了!所以我们出售红宅子的时候,按照市面上的规矩,即便是有了云黄父子二人,说不定云县尉还是会嫌弃仆人少了呢!”云昌解决了云溪心中的疑惑。
“那既然是这样的话,不如就这么定了,到时候只要云黄父子愿意,就将他们父子二人的身契一并转给云县尉算了,我看云县尉也是个不错的人,希望云黄父子两个吉人天相,到时候云县尉能够善待他们!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正好是我轮休的日子,所以我们三个都去,明天早上,我们早些去,先和云黄父子谈谈,然后老管家去请云县尉家中的人,三弟则去准备一桌上好的酒席,我们做好准备恭候他们,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到时候如果能够顺利的解决了这个问题,那就算是大功一件!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都去休息吧!”
众人都离开之后,云溪也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其实他心中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说出来,或者说是说出来了,可是并没有和三弟商量,因为这虽然是云溪心中的一个念想,可是如果提出来这么一个要求,却是一件十分过分的事情,别说是云深,即便是其他别的买主,也绝对不会答应的,所以云溪根本没有说出来,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没有说出来讨论的必要,因为这件事说出来的话,云川第一个就不会同意。
不过云溪内心之中还是想要试一试的,毕竟这个东西虽然有悖常理,可是和很多事情都是有关的,如果云深能够答应下来的话,别说将红宅子白送,即便是让云溪再出些钱,云溪都是愿意的,而且如果云深能够答应这件事情,云黄估计也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可以说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了,关键是看云深有没有这样的魄力。
可是云深到底是不是这样的人呢?云溪心中认为是的,他也希望云深能够这么做,毕竟从一开始接触云深的时候,云溪就觉得他似乎跟别人不太一样。想到这里,云溪也盖上被子休息了,毕竟明天的事情还很多。出买红宅子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上面云溪他们讨论的只是自己这一方面的态度问题,当然云深作为衙门里的官员,繁琐的买卖规则并不是问题,问题是红宅子和其他的宅院不同,因为一直存在着诡异的事情,红宅子的买卖除了要遵从国家的法度之外,刘县令还特地为红宅子制定了一些特殊的规则,而且红宅子未来的主人还要承担一些官府规定的额外责任,这些东西,作为红宅子现在的拥有者,云溪都是知道的,可是云深初来乍到,未必知道这些东西,所以明天的交易,未必会像表面上想象的那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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