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
德妃被明月方才的那番话给说的愣住了，以至于她一时忘了手中还端着茶杯。
霎时，茶杯从德妃手中跌落，“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你说舒舒觉罗氏虐待弘春?”
明月轻轻点了点头。
“这是十四爷亲自审问的，她自个儿也亲口承认的。”
明月轻叹一口气，随即从宽袖里掏出几封信递到德妃眼前，没有吭声。
德妃狐疑地瞥了明月一眼，而后接过那几封信。
待打开信封，看到信上的内容和字迹时，她眉峰一扬，随即脸色铁青，拿着信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孽障!”她将那几封信扔在桌子上，冷声咒骂道。
“枉我这么多年来待她不薄，合着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养了个白眼狼。”
......
先是吴氏刘氏，如今又是舒舒觉罗氏。
德妃安插在四所的眼线一个个的，尽数成了八福晋的人，难怪她会气得头晕眼花。
良久，她侧眸睇了明月一眼，沉声问道:
“她与八福晋私下往来之事，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明月闻言，不疾不徐地解释道:
“额娘，您最是清楚儿媳与八嫂现如今的关系，虽算不得剑拔弩张，但也撕破了脸皮。”
“按理说八嫂以及八嫂跟前的人，自此鲜少踏足四所才是。”
她抿了抿唇，又道:
“八嫂倒是不常来，可她跟前的丫鬟婆子隔三差五地来一趟四所，且都是去偏院坐个半晌功夫的。”
“儿媳想不注意都难。”
她轻蹙黛眉，继续道:
“所以儿媳才派人盯着偏院，结果便发现八嫂跟前的丫鬟婆子打着照看弘春的幌子，经常往弄玉轩拿些吃食之类的。”
说罢，她又拿起德妃扔在桌上的那几封信。
“这信上的字迹跟先前从吴氏刘氏屋里搜出来的一模一样，只是少了落款，幸亏咱们之前没有打草惊蛇。”
“她因着虐待弘春一事被十四爷夺了侧福晋的身份，儿媳派丫鬟婆子去弄玉轩搬东西的时候，这些信件还是丫鬟婆子们搜出的。”
德妃深吸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沉声问道:
“怎就这三封?”
明月答道:
“弄玉轩那里，八嫂的人出入方便些，毕竟是侧福晋，且膝下又有弘春这个幌子，所以传话自是方便许多。”
“八嫂许是也担心留下证据什么的，才这般谨慎，可纸到底是包不住火的。”
德妃闻言，沉默良久。
待回过神来，又问明月:
“那你如今可有什么打算?”
“她毕竟是老十四的侧福晋，总归是要传到你皇阿玛那里的，虐打皇子皇孙可是重罪，虽说不会治她个死罪，也会贬为庶人。”
她看向明月，低声问道:
“到那时候，那女人被赶出宫去，你如何保住她的命?”顶点小说
明月抿了抿唇，朝德妃浅浅一笑。
“皇阿玛那边就得拜托额娘您了。”
“只需将罪名说得小一点便是，至于虐待弘春还有与八嫂之间的这些腌臜事，待时机成熟，将她与庄子上那两个还有八嫂一并带到皇阿玛跟前。”
“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她们为了保命，定会狗咬狗。”
说到这里，她将三封信轻轻放在桌角处，继续道:
“待到那时，何须咱们操心?”
德妃听了明月的这番话，半眯着杏眸思忖良久。
待思绪回笼，她问道:
“你确定四所只这三位是老八媳妇的人?”
明月抿着菱唇沉默一息，声音沉冷了几分。
她道:
“儿媳也不敢保证，只怕沁芳轩的那位，也是八嫂那边的。”
不等德妃思忖，她又道:
“光四所的偏院，除了听雨轩的那位不与八嫂往来，旁的皆与八嫂那边牵线搭桥的。”
“可如今咱们只知晓四所有八嫂的眼线，那其他皇子府呢?”
“东宫、四哥、九哥、十哥、十三哥府上......”
德妃听着明月这一番分析，不由深吸一口气。
她手撑着桌角一处，有些踉跄地站起身，走到窗前，静立大半晌。
明月依旧站在原地，神色淡然。
她微侧着身子，只静静地望着德妃略有些落寞的身影。
良久，德妃转过身，迎上明月淡然的目光。
她问:
“你有何打算?”
“沁芳轩那边，又如何处理?”
明月叹了声:
“额娘，如今舒舒觉罗氏失势，弘春肯定是不能养在弄玉轩了，儿媳打算让沁芳轩的那位暂时养着弘春。”
德妃闻言，当即皱眉，沉声问道:
“你这又是何意?”
“你明知沁芳轩那位也不是个好的，还要将那么大点孩子再次推到火坑里?”
听到德妃的呵斥声，明月轻轻抿了抿唇，从容答道:
“弘春在沁芳轩那里待不了多久，弄玉轩的那位若是知道自个儿的儿子养在了旁人身边，只怕会发疯。”
“到时候沁芳轩的事不用咱们自个儿找证据，单凭舒舒觉罗氏一张嘴抖搂出来的，便足以让那位吃不了兜着走。”
德妃长叹一声，单手撑着窗台。
她半眯着眸子望着屏风上的那对戏水的鸳鸯，目光有些茫然。
这一年来，万岁爷往永和宫跑得勤。
加上明月转了性子，将四所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她这才将四所偏院那几个女人抛到了脑后。
但即便如此，每次往明月屋里赏东西时，她也会往偏院那几个跟前捎带着赏赐一些首饰钗环或者名贵衣料什么的。
也没有忒厚此薄彼。
谁料那几个没良心的，眨眼的功夫便被老八媳妇收买了。
幸好当年她只是让那几个盯着老十四的动向和行径做派，万没有差使她们再做旁的事。
不然只怕如今她早已被老八媳妇拿捏了什么把柄。
这事儿原是她做的不谨慎。
一想到这些，德妃后背直冒冷汗。
思忖一息，她的视线再次移到明月身上，声音缓和了不少。
“弘春虽说是庶出，但到底是老十四的孩子，这接下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万不可伤及孩子!”
明月垂在身侧的左手，食指与拇指轻捻。
听到德妃的叮嘱，她脸上的神情僵了一瞬，这才答道:
“儿媳定会谨遵额娘的嘱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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