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过望，她的脸色一片潮红。
裹得像个粽子的蒋六郎闻言一怔，再抬头，一见蒋七七温柔的脸，先蹙眉躲闪道：“七儿……”
父女二人相对无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此前有崔灵巧和蒋月的存在，蒋六郎其实对这个亲生女儿，着实没多少亲近。两人生疏不知道多少年了。
倒是原本站在一旁看好戏的辛九娘，倏地蹿到蒋六郎跟前，惊惧道：“你……你……你……六郎，我找你找的好苦哇。”
辛九娘声泪俱下，俨然伤心万分，哭声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蒋七七忙转头宽慰。
“娘，爹如今没死，你该高兴才对，怎么反倒哭成这样？”
蒋六郎目光闪烁，呆愣楞的看着辛九娘和蒋七七，直过了十来秒，才恍然大悟般苦着脸，低声道：“九娘，为夫，为夫对不起你啊……”
这两人相见，互相都感觉对方死而复生，怎不叫人动容？夫妻二人抱头痛哭，忽略了一旁站着的蒋七七。
蒋七七却毫无被忽略的失落感，她一双水眸湿润，瞧着父母二人，露出会心一笑。
心头那颗泰山一般的大石头落定，此后人生几十载，她总算能安心过日子了。毕竟蒋六郎没死，辛九娘没死，玉国虽破了，可他们一家三口却在异国他乡团聚在一起。
蒋七七擦掉眼泪，笑道：“爹，你没死，真是太好啦。娘，这一回，你总算不会嚷着要报仇杀人啦。”
说实话，她早已厌倦了杀人，厌倦了机关算尽，厌倦了争斗不止的生活。
一家三口，平安快乐，就是她此刻最大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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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国皇族本就该当推翻，那样腐朽残酷的统治，本就不适合这个时代。
且不看北阳王收了玉隐城，百姓们何其欢喜满足？单单是城门口一个卖茶大娘，也能将北阳王新政的好，如数家珍。
辛九娘忙道：“正是。如今六郎没死，咱们一家总算是团聚了。”
她高兴地笑起来，笑完，却忽然盯着蒋六郎道：“六郎，你快跟我说说，怎么那日我们到了竹海小筑，你却不见了？”
她疑惑满脸：“我与七儿只看见满屋鲜血，满室狼藉，还在池子里捞到你的尸首。那尸体穿着你的衣裳，戴着你的官帽，佩着你的玉佩……”
想不教人不信，都难。
到现在，“蒋六郎”的尸首，还在罗苏河畔长眠，辛九娘一直是深信不疑的。
怎么，这才多久他却出现在流火城？
一切，实在太诡异了。
蒋六郎老脸愕然，瞧着辛九娘和蒋七七好奇的脸，愣了愣，讪讪道：“我……我被人一棍子敲晕，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一醒来，就……”
一醒来，就在宓州小道上飞奔。要不是月明潭的人使绊马绳拦了他的马车，他还不知道要往前奔跑多久。
蒋七七一怔，想不通关节，忍不住转头道：“那，被流放边关的长孙惑呢？”
她不会忘记，今夜他们是来袭杀北阳王的。
今夜，原本是北阳王秘密送长孙惑出城，去服那谋朝篡位的流放之罪。若不是长孙惑乃皇亲国戚，只怕根本不会流放，早就杀头了。
然，天地银白，月光如水，四野沉寂，像是眼前一切早已沉睡千年。
宓州小道上冬青树茂盛，雪花簌簌，一派冷清姿态。
方才还打斗激烈的人群，不知几时早已不知踪影。甚至月明潭的一众下属，也统统消失不见了。
天地间，一片雪白，道路中央正残留着摔碎的数辆马车。
蒋七七认得这马车，这是北阳王乔装出行必须的装备。
一下子见了这么多，她还有些不习惯。
然，没了那些杀父之仇的纠葛，此刻再看这些马车，立时觉得顺眼起来。
毕竟，他是真的从未骗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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