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县衙前的广场点起了上百堆的篝火,将整个天空都映得通红。
平倭军上千名将士按照级别,有序坐在广场上临时搭起的百十张桌子前。
火头兵和帮厨的老百姓在人群中穿插不停,往各桌上摆放新出锅的饭菜,每张桌旁各有十来坛皇上赏赐的御酒。
衙门正门口的首桌上坐着朱瞻圻、王许儿以及各营指挥官。
朱瞻圻还特意邀请了孙若微和徐玉儿也参加今晚的庆功宴。
孙若微满口答应,她本就是泼辣豪放的性子,前几天又与卫戍连的诸将士共同经历过守城的生死时刻,心中早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
相比之下徐玉儿便腼腆很多,她自幼在书香门第长大,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如此多血气方刚的将士同桌共饮。
孙若微费了好多唇舌才将她说动。
过了一刻钟,各桌酒肉已经上齐,众人端坐桌前等待着朱瞻圻下令。
朱瞻圻倒了满满一碗酒,站起身来向在场众人敬酒。
众人也一同起身,将碗举在胸前。
“这第一碗酒,敬皇上,敬大明列祖列宗,皇上天恩浩荡,我辈方能奋勇杀敌,肃清倭寇,平定海疆,请诸将满饮!”
大家一饮而尽,口中高呼。
“皇上万岁!”
“大明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众人不再呼喊,朱瞻圻又倒上了一碗酒。
“这第二碗酒,敬李三石,敬血洒疆场的袍泽兄弟,也敬那些危难关头拿起刀枪的老百姓,他们的遗志当由我辈继承!”
说完,他将一碗酒洒在了地上,来祭奠逝去的英灵。
现场气氛变得一片肃杀。
此次出征虽然将倭寇尽数歼灭,但平倭军也付出了百余人的代价。
每一个阵亡的将士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更是与在场诸将士并肩作战的生死兄弟。
众人默默将酒洒落在地,心中无不伤痛。
朱瞻圻端起了第三碗酒。
“这第三碗酒,本王要敬一名女子,孙若微孙姑娘!”
说罢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孙若微。
此时孙若微正盯着碗里的羊排怔怔地发呆,养伤期间军中医官嘱她咐饮食要清淡,因此多日未尝荤腥,如今正在全身心地抵抗肉香味的诱惑。
忽然听见朱瞻圻点到自己,她赶忙收敛心神,也端起了桌上的酒。
毕竟底下上千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朱瞻圻接着说道:“孙姑娘一介女流,倭寇围城而临危不乱,若不是她带领百姓奋起反抗,此刻临海县城恐怕已是人间炼狱!”
“她的所作所为足以媲美花木兰、梁红玉、穆桂英!”
说罢一饮而尽。
养伤期间孙若微吃了大量的药材补品,脸色相比于受伤之前更加红润,听到朱瞻圻当众夸奖自己,双颊更是像熟透了的苹果一般。
在场的众位将士这些天早已听说了孙若微的事迹,但大部分人是第一次见到她的相貌。
不少人见到孙若微英气之中夹杂一丝娇羞的样子,哈喇子都快流了下来。
“孙姑娘威武!”
“孙姑娘巾帼不让须眉!”
“想不到孙姑娘竟是如此年轻的一位美人!”
……
现场一片夸赞之声。
众人的眼神中有崇拜,有震惊,也有藏不住的欲望……
孙若微毕竟年少,看着底下神色各异的众将士,她只好提起袖子,掩面将酒喝掉,然后低下头不再看众人的眼光。
朱瞻圻饶有兴致地盯着孙若微,笑嘻嘻地小声说道:“孙姑娘也有如此娇羞的时候?”
孙若微本就在气恼朱瞻圻提前没有告诉她还有这个环节,见他此时还来笑话自己,嘟起小嘴将话题岔了开去。
“殿下所说的花木兰我听说过,可这梁红玉和穆桂英又是什么人物?”
朱瞻圻有些无语,只好讪讪地笑了笑。
“哎,日后本王再讲给你听吧。”
三碗酒已过,朱瞻圻再次望向众人,朗声说道:“今晚大家务必开怀畅饮,散场之时,若是还有没喝醉的,本王打他五十军棍!”
说完,他提了一口气,用尽力气喊出了今天的最后一道命令。
“开席!”
众将士早就按捺不住,征战几个月一口酒都没喝过,不用朱瞻圻发令,大家也会将自己灌醉。
现场一片火热。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广场上早已是一片狼藉。
一百车酒足足有上千坛之多,此刻居然已经喝空了十之七八,就连孙若微和徐玉儿也在众人的劝酒之下喝了五六碗。
最近朱瞻圻的酒量着实长进了不少,已经喝了十几碗酒的他居然还能保持清醒。
此次出征是他第一次领兵,回想起其中的点点滴滴,感慨万千。
趁着酒意,他击案而歌:
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撼!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
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
赴水火兮,敢停留!
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
杀尽倭奴兮,觅个封侯!
唱完一遍,又开始唱第二遍。
这首曲子气势雄浑,催人振奋,唱出了诸位将士血战倭寇的豪情壮志!
到第二遍的时候,酒意上涌的孙若微便开始跟着他一同吟唱!
广场上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静静的听着歌声。
又过了一会儿。
将士们一个接一个跟着一同高唱。
威武的战歌在广场上空回荡,持续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
朱瞻圻见大部分人已经会唱了此歌,于是举起了右手,示意大家安静。
“此歌名为《凯旋》,本王想以此歌作为咱们平倭军的军歌,诸位兄弟们以为如何?”
众人齐声叫好!
“好!”
“这就是咱的军歌!”
“这歌提气,俺也要觅个封侯!”
有了军歌之后,平倭军众将士仿佛有了精神图腾一样,大家的热情再次高涨起来。https://www.tj268.com
广场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插科打诨,划拳斗嘴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直到将所有的御酒全部喝完,这场庆功宴才算是落下了帷幕。
此时不少将士已经无法行走,于是便在广场上倒头睡去。
朱瞻圻也已经四肢酸软,左摇右晃。
首桌上的几个人,只剩下两名女子还算清醒。
徐玉儿搀扶着王许儿朝自己的住处走去,临走前嘱咐孙若微务必将朱瞻圻平安送回帅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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