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说话,躲在旧屋的角落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林桑榆看着逐渐偏西的太阳,心中慌乱更甚。她迫切地想要离开,不止为了腹中宝宝的安全,还有她的周北夕……
“你猜你大哥会不会拿着钱跑路了,六百万一个人拿,总比两人分来得开心。”
那边削树枝的男人忽而抬起头,“他打不打电话不重要,反正他是一定要死的……你也是。”
林桑榆微微睁大了眼睛,她心中有一个强烈的猜测。强哥只是这计划中的一个棋子,他们真正想要对付的人……是她。
“既然你的目标是我,那你应该知道我是做什么。为了钱杀人,你一定会把命搭进去,不值得。”
那人来回翻看手上削尖的树枝,“连强哥都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警察怎么找到我?”
林桑榆看着对面充满戏谑的目光,知道他们落入了一个局。
周北夕生死未卜的关键时期,那边竟是连最后一面都不愿让他们相见。这人到底是谁,已经呼之欲出。
“我知道是谁派你来。”
“现在才知道?”男人发出啊一声哼笑,“晚了……”
“其实我根本不必等到三点,既然你提前知道了,我就送你上路吧。”
一步……两步……三步……
林桑榆看着削尖的树枝不断靠近……她轻轻闭上眼睛,眼前闪现出周北夕躺在病床上的脸。
不行,周北夕还在努力,她怎么可以轻易放弃呢。
“我知道你是谁。”林桑榆突然睁眼,“赵永利是你哥哥吧。”
男人怔了一下,很快笑起来。
“你倒是聪明,可惜了。”
赵永鹏收起树枝,“树枝容易露出破绽,还是放火来得干脆。”
他径直走出破屋,林桑榆很快闻到汽油的味道传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背后的双手蹭着墙壁站起。身子笨重,站起身的时候,房间的汽油味已经十分浓重。
方才那人削尖的树枝就放在桌上,林桑榆奔过去,背着身子拿起。
窗外的男人看着她笨拙的动作,不但没有阻止,还笑了笑。
耳边响起打火机点火的声响,林桑榆咬紧下唇,用木尖使劲去刨胳膊上的麻绳。m.tj268.com
“来不及了。”窗外传来懒散的声音,“门窗我都上了锁,解开了你也跑不了了。”
男人对上林桑榆自以为凶狠的目光。
“这辈子要结束了,下辈子别折腾了,顾好你自己吧。”
结束……下辈子还能遇到周北夕吗?
生命的最后一刻,林桑榆的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熊熊烈火滔天,无人的郊外,屋中的女人已经渐渐失去意识。她强撑着眼皮,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景色相似,只是她再也见不到那个男人……
“小榆!”生命最后一分钟,林桑榆听到耳边有熟悉的呼唤。
她尽力抬眼去看,迷蒙中仿佛看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小榆,醒醒!”以为的昏迷没有到来,林桑榆感受到口鼻处覆上了浸湿的布巾,她尽力睁眼去看,眼前的男人身上,还穿着病号服。
“周北夕,真的是你……”
“是我,能站起来吗?我带你出去。”
疲惫的女人还没开口说话,看到了什么,眼睛骤然睁大。
“周北夕!快走!”
林桑榆用力推面前的男人,那人的脚,就像钉在了地上。
“快走啊,周北夕!”
周北夕回首去看即将整扇倒下来的墙面,竟是轻轻地笑了。
“既然躲不掉了……小榆,我们一起走吧……”
周北夕说得没错,这个小屋一览无余,根本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躲藏的机会。
林桑榆这么想着,就投进了丈夫的怀抱。
“老公,要是还有下辈子,我还要和你在一起……”
“好,我们永远不分开……”
墙体松动的那一刻,林桑榆心中的石头落地了……她没得到他们的长长久久,但他们人生的最后一刻,还拥抱在一起,这就够了……
直到林桑榆在病床上醒来,她才知道周北夕根本没打算带她一起走。
彻底昏迷之前,林桑榆看到眼前的男人,用身体为她搭起了一方庇护。砖面砸在他的头上,身上,可他始终没有动。男人的身子已经颤抖难以坚持,可他的脸上始终带笑。
“如果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面……我想让你知道,我是幸福的……”
耳边响起周北夕最后的话,林桑榆的泪水喷涌而出。
“护士!我丈夫在哪里?”
她不管身上的擦伤痕迹,也不管沉重的肚子,她只想知道,那个男人究竟去了哪里……
“病人你冷静一些,你也受到了轻微的撞击,我们还要继续观察你和肚子里的孩子。”
“我要见我老公。”林桑榆的眼睛布满鲜红,“他是我老公啊……”
护士避开了她的眼神,一时没说出话来。
“他是不是……死了?”
“还没有。”
“还没有……”林桑榆默默念着,“还……没有……”
“我要去见他,他在哪儿?”
“抢救室,他的脑部受到了剧烈撞击,身上也多处骨折。应该……受了很多苦。”
林桑榆截断思考,屏住呼吸,飞快向抢救室的的大楼冲过去。
抢救室门前,林霖和蒋鹏已经回来,他们满身黑灰,和桑叶一起盯着门上的手术灯。
“小榆?你怎么醒了?医生说……”
“妈,他怎么样了?”
桑叶抿抿唇,“还不知道,医生说……机会很渺茫……”
“操他妈的!”蒋鹏突然爆喝一声,吓得路过的病人像兔子一样蹿走。
“小榆,是我对不起你和北夕,要是我没意气用事……”大汉哽咽了,“北夕要是出了事,我做什么能赔给你……”
“蒋哥。”林桑榆心痛得呼吸困难,“不关你的事。”
蒋鹏不再说话,现下歉意毫无意义。他赶走了一个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等老婆产检的小伙子,把林桑榆安排在那里坐着又买了饭回来。
“吃点吧,你不吃,林哥和叶子姐也吃不下,宝宝也饿着呢。”
林桑榆咽下泪水,机械地将饭菜全部塞进嘴里。
三小时后,抢救室的手术灯还亮着,林桑榆已经快支持不住了。
“爸,周北夕怎么找到我的。”
“我们被王强骗到了后山的小溪边,他收钱以后就跑了,我接到了周北夕的电话。”
“他临近手术室前越想越不对,觉得不管多重要的事,你都不会不见他最后一面,所以他逼问我,你是不是出了事。”
林霖还记得周北夕那时的语气。
“爸,如果我不知道小榆发生了什么,也许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爸,你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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