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烽在十二月月底被判了五日后处斩,与龚宰辅被处斩的日子一样。
两位都是朝中重臣,昔日在朝堂江盛极为宠信,纳的谏议从来没有被驳斥过。下属逢迎,亲属巴结,那场面是何等风光。当年岑烽被升任右督御史时,又何尝不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岑烽落马,伴随着督察院的党羽也被宋城和张从逐渐肃清干净,此事办起来并不容易,但宋城和张从为官多年,经验老道,两个合作起来极为顺利。不出一月,督察院就换了个样子,简单来说,是完完全全换了批人。
这些人都是寒门出身,具是外臣,寒窗苦读十年,科考进士及第,被吏部外放到偏远贫瘠之地任官,后政绩出色,又提拔到金陵做官。
督察院早就需要这些公私分明、刚正不阿之人,而污秽、明争暗斗的朝堂,也早就需要沉淀下来。
然而欲望是无休无止的,皇位有着巨大的魔力。
对于普通人来说,坐上龙椅,每日吃的是珍馐美味,穿的是绫罗绸缎,生病了有最好的太医诊治,甚至根本不用愁银子给自己治病,出行太监、宫女、侍卫跟随,还能掌握任何人的生杀大权。享之不尽之富贵,抱之不尽之美人。
如此幸哉之事,谁会不愿意。
而对于权臣来说,人不管到哪个位置,权力总会受限,只有登上宝座,权力才能无限放大。侪王是这样的心思,甚至他觉得江盛能力并不如他,他更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
肃清了督察院,朝堂看似平静了许多,然而背地里仍旧波谲云诡,风起云涌。
江寂刚刚出军营骑马走上金陵大街,就看见沈鹤的轿辇,这些日子凌刀在查当年苏政之案,目前还没有消息。他们从吏部那儿找到了当年苏政、沈鹤同一批的科考名单,准备找到这些人,一一盘问。
人员很多,有好些还都在外地,需得一一排查,有知道苏政之死细节之人,再盘问。
银面也去了,这两人是江寂最信任之人。查当年苏政之案非同小可,如今沈鹤是新任宰辅,需得步步小心才是。
江寂骑马回了王府,宋婉并不在府内,戴着幕笠巡逻生意去了。刘黑土打理生意以来,从未出过差错,甚至把一切都变得更好。连账簿也比以前更加好看,一目了然。
烟雨楼、如意坊的生意更是在他的打理下更上一层楼。宋婉知道,刘黑土是大才,被埋没实在是可惜了。有刘黑土在,她也少操了不少心,气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整个人又开始容光焕发。
江寂来接宋婉时,宋婉刚刚从烟雨楼后门出来,见江寂来接,面上带起笑意,快步上前,到了他身前。
江寂把人搂在怀中,“咱们晚上不回王府吃了,去吃炕羊,如何?”
宋婉道:“好。”
两人上了马车,外边儿天气冷,到了马车里暖和不少。江寂给宋婉暖着手,“手还是有点凉,怎么没拿个手炉。”
宋婉道:“忘记了。”
“你呀。”江寂捏了捏她的脸,“喜儿也忘了?你就宠着她吧。”
宋婉道:“你别怪她,她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我吃苦的时候她陪我一起吃苦。她平常都是心细的,只是今日忘了而已。”
“不敢怪。”江寂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怕你不高兴。”
宋婉面上都是温柔地笑,“就会哄人。”
江寂扣住她后脑勺又亲了上去,吻很浅,只是时而吮吸、时而啃咬她的唇瓣。他浅尝够了,才放开了她,“好久都没这么亲你了,本王宿在书房都十来日了,书房的床好冷。”
“你自个儿要去睡的,可不怪我。”
江寂有什么办法,抱着宋婉睡他欲火焚身,根本睡不着觉。她葵水来了,人本来就不怎么舒服,他哪里舍得再烦她,于是主动提出去书房睡。
在书房睡了十来日,等她身体彻底舒服了,江寂就要进主卧睡了。
他在她耳旁道:“今晚本王就回主卧睡。”
“你进主卧根本不是睡觉。”
“嗯。”江寂搂抱住她的身子,更是贴近了她的耳郭,“睡你。”
宋婉的耳垂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红红的,她道:“光天化日之下,你正经点。”
“正经不了,想发骚。”
宋婉看向江寂,“...”
江寂还想说更荤的,宋婉立马捂住了他的嘴。再这样下去,估计炕羊不用吃了。
马车行驶到了卖炕羊的地方,羊肉烤得正香飘十里,令人垂诞。冬日里吃炕羊,暖身又补身。
江寂先下了马车,宋婉随后下车。他猿臂一捞,直接把人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两人刚刚下车落座,就遇见了顾鸢和沈宜欢也来到摊位处。四人碰个正着,顾鸢身子直接愣在了原地,目光落在宋婉身上。
宋婉一脸笑意,显然被人宠着的日子过得很开心。她十七了,模样已经完全长开,面颊早已生成了鹅蛋脸,肌肤雪白如玉,娇嫩通透。尤其那双眼睛,澄澈漂亮。眼尾又带了些妩意,十分勾人。
宋婉也看到了顾鸢,他身上的温润气质早在短短时日消失得一干二净,如今整个人都是阴冷的,还带了些凌厉之气。
沈宜欢见着两人,有些茫然,怎么两个人都呆住了,这是互相认识?
江寂看了眼宋婉,见她面色冷冷的,眸中含上笑意,转而看向顾鸢道:“原来是顾大人,好巧。”
顾鸢不得不上前行礼,“下官参见王爷。”
江寂道:“既然顾大人也来吃炕羊,不如,一起?”
顾鸢看了眼宋婉,见她至始至终都没出声,对她行礼道:“下官参见王妃。”
宋婉吃了口热茶,没理他。
沈宜欢为了缓解顾鸢的尴尬,上前给两人行礼。
四人坐在一张桌前,老板拿了烤好的炕羊上来,羊肉已经全部切好了,这会儿正外焦里嫩,香得人流诞。
江寂拿着箸夹了一块最好的羊肉放在宋婉碗里,“婉婉先尝尝。”
宋婉道:“好。”
*
顾鸢看着宋婉眼里对江寂的温柔与爱意,当下攥紧了右拳。
沈宜欢见他脸色不好看,也拿着箸夹了块羊肉放在顾鸢碗里,哄他,“夫君先吃。”
顾鸢冷冷地看了沈宜欢一眼,并没有吃碗里的那块羊肉。
沈宜欢满眼悲伤地低下了头。
江寂道:“顾大人不理别人的好意,与畜生有何区别?畜生才罔顾别人好意,甚至还反咬别人一口。”
顾鸢看向江寂,“下官吃不吃碗里的东西,与王爷无关吧?”
“这顿是本王请的,当然与本王有关。你要不吃,难不成真是畜生?”
顾鸢满脸怒意,却不敢发作。
江寂倒了杯茶,推到宋婉身边,嘴里与顾鸢道:“顾大人之前是鳏夫,有沈国公府的女子嫁给你,还没有嫌弃你,你就偷着乐吧,还拽什么?顾大人是不是就喜欢别人碗里的?”
这话江寂说得隐晦,然而沈宜欢却听得明白。顾鸢心里另有他人,而这个人,江寂知道。
她看向顾鸢,等着顾鸢回话。
顾鸢抬眸与江寂对视,“倘若别人碗里的,原本就是我的东西呢?”
宋婉放下手中的箸,“什么东西不东西,女子又不是物品,顾大人诗书真是白读了,那看来你母亲王氏也是个东西?”
顾鸢看向宋婉,语气温和了好几分,“她不是。”
“确实。”宋婉淡然地吃了口茶,“你母亲确实不是个东西!”
顾鸢:“...”
沈宜欢低声道:“王妃,您,您怎么能骂人呢?”
宋婉双手环胸,看向沈宜欢,“顾夫人不知?本宫与顾大人母亲王氏有过节。”
沈宜欢立马低下了头。
说实在话,她也不喜欢她的婆婆。嫁进顾府,其实她的日子并不好过。要不是她喜欢顾鸢,可能她早就回沈国公府向她姨娘说,她要和离之事。
顾鸢道:“母亲她并非故意,要是王妃还生气,我可以替我母亲再次向你致歉。”
宋婉道:“你假惺惺地做给谁看?要本宫还生气,反倒还是本宫不对,是不是?顾大人,本宫素来讨厌你的生母,见她就恶心,如今见你,更是。”
顾鸢眸底闪过伤痛。
沈宜欢道:“王妃娘娘,您,您怎么能当街骂人?”
宋婉左手手背撑着下颚,目光直视沈宜欢,面上带着似有似无地笑,甚至那似有似无地笑中还有些妩媚,“骂人?我有说一个脏字么,顾夫人这么冤枉本宫。”
沈宜欢想了想,宋婉确实一个脏字都没说,但听起来就是很难听。
宋婉看向江寂,眨巴着眼睛问道:“六郎,我平常骂不骂人啊?”
“不骂。”江寂满眼宠溺地看她,“婉婉是最温柔的。”
顾鸢看着江寂与宋婉夫唱妇随的样,拿过身前的茶水一口饮尽,脸色比刚刚还要难看。
江寂:“不过顾大人的母亲打骂起人来应该挺厉害,有其母必有其子,想来顾大人是会骂人的。顾夫人,别颠倒是非黑白。”
沈宜欢贝齿咬了咬下唇,不敢再出声。
顾鸢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这顿下官请了,王爷和王妃慢用。”
他起身就大步离开,往马车而去。沈宜欢在江寂和宋婉面前行了个礼,忙追了上去。两人乘着马车回府去了。
江寂道:“得,又省了一顿饭钱。”
他继续给宋婉夹羊肉,把宋婉喂得饱饱的,到天色黑尽之时,两人才回了王府。宋驰正在正堂等着二人,见宋婉回来,忙跑至她身前,“阿姐和大魔王去哪儿了,是不是不要驰儿了?”
江寂在一旁双手抱臂,脸色冷了。
这小子又开了,他就知道。
于是他从红娇手中拿过一个油纸包裹的东西,递给宋驰,“喏,吃吧,本王和你阿姐没吃完的炕羊,还剩一点儿,正好给你当夜宵。”
宋驰道:“你把剩下的东西拿来哄我,这不是哄,这是打发。”
“能想到给你打包回来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江寂把东西塞到他怀里,“拿回你房间吃,别吵本王和你阿姐。”
宋驰抱着油纸包,抬眸看向宋婉。
宋婉摸了摸他的头,“放心,你姐夫嘴硬心软,其实是特意给你留的,我们一点儿都没碰过。这炕羊可好吃了,你打开尝尝。”
江寂只想把宋婉往主卧里带,长夜虽漫漫,但他却一点也不想浪费。好不容易能碰人了,他心激动着呢。https://m.tj268.com
“你自己回屋吃去,都这么大了,还要人喂你吃?是不是男子汉?”
宋驰仰着小脑袋,看向江寂,“我当然是男子汉,我可以自己吃东西。”
“那你回屋去,吃完好好睡觉,本王和你阿姐还有事儿要办。”
宋驰好奇地问道:“你们这么晚还有什么事要办?”
江寂:“...”
这小破孩儿,怎么有这么多为什么。
于是他看向身旁的红娇,红娇直接拔出长剑,“小公子要还不回屋,奴婢这剑可不长眼啊。”
宋驰吓得抱着油纸包就跑,“红姨要杀小孩儿啦!”
江寂满意了,还是剑好使。
他牵着宋婉就往主卧走,甚至进了主卧的院子,扛着她就往屋里进。宋婉道:“你真是禽兽。”
江寂把人放在榻上,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本王禽兽不如的时候你没见过?”
“确实,你禽兽不如。”
江寂不怒反笑,低头吻向宋婉的唇,和她深吻起来。两人缠绵了一番,分开,随后又吻了一下。
“婉婉好香。”
宋婉道:“我想泡个澡。”
江寂便起身命人去打热水,两人进耳房时,热水已经备好了。下人都在外面候着。
今夜虽有些冷,但无风无雪,还算晴好的夜晚。
江寂和宋婉入了浴桶,热气瞬间驱退了刚刚褪衣时身体染上的寒气,变得暖和起来。宋婉整个身子都变柔软了,觉得很舒服。
江寂拿胰子给她抹着脊背、肩胛、胸前。
“不,不许摸。”
江寂嗓子哑得要命,“偏要,婉婉害羞什么,本王早就摸过多回了,不仅如此,本王还吃过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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