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靳寒舟从未与人说过的秘密。
二十岁那年的夏天。
他爱上了一个名为‘夏天’的女赛车手。
那个时候,靳寒舟正在为傅南书的拒绝而黯然伤神,所以就整天待在赛车俱乐部里赛车发泄情绪。
而那个时候,俱乐部里来了一个女孩子赛车手。
靳寒舟至今都记得当时女孩第一次赢他的时候,那恣意嚣张的模样。
敢在赛车的时候,竖拇指挑衅他并且还赢了他,她是第一人。
那场俱乐部组织的赛车比赛,靳寒舟生平第一次输了。
他输给了一个女人。
一个连样貌都看不清的女人。
明明那场比赛靳寒舟输了,可他的心情却异常的亢奋。
他就像是找到了灵魂上的伴侣,对女孩充满了兴趣和好奇。
那是靳寒舟第一次主动去结交女性朋友。
他只知道女孩叫夏天,几岁,对方没说,但听她当时的声音,还挺稚嫩的。
靳寒舟估计不超过二十岁。
夏天不是天天都会来俱乐部。
为了能与她一起赛车,靳寒舟那段时间,直接住在俱乐部,并且嘱咐俱乐部的人,看到夏天来了,就通知他。
靳寒舟一共和夏天一起比试了三场比赛,却没有一次能赢得过她。
夏天的赛车技术特别厉害,像是专业的,靳寒舟这个业余赛车手压根不是她的对手。
那年暑假,靳寒舟过得特别快乐。
他甚至忘了自己前不久刚失恋。
靳寒舟每天都沉浸在和夏天的切磋里不可自拔,甚至晚上还会梦到夏天。
每次道别,靳寒舟都会期待着下次见面。
二十岁的靳寒舟就像是十六七岁,春心刚萌芽的少年,对那个叫夏天的女孩,喜欢得不行。
每天日思夜想。
可惜幸福不长久。
在和夏天切磋的第三次分别后,靳寒舟没有再等来他的夏天。
夏天消失了。
靳寒舟费尽心思,都没能找到她。
为此,靳寒舟颓然了大半年。
靳寒舟身边的人以为他后面的颓然是为了傅南书,只有靳寒舟自己才知道,他是因为那个叫夏天的女孩。
夏天的消声遁迹对靳寒舟而言,那是比傅南书的拒绝,还要难过上百倍的事情。
哪怕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年。
想起那个叫夏天的女孩。
靳寒舟仍旧觉得心脏那处,有点莫名的悸动。
到底是遗憾的。
他真正的爱情还没萌发就先胎死了。
见傅南书明显误会自己还喜欢她,靳寒舟解释说,“南书,你误会了,我找的那些女朋友,并非是因为她们长得跟你相似,而是她们恰好附合我的审美。”
可能是人生太缺糖了。
靳寒舟天生就比较喜欢看上去单单纯纯,最好笑起来,笑容很治愈的女孩子。
当然,也有点小时候的因素。
靳寒舟七岁那年,曾被拐卖过。
当时靳寒舟和一群小孩子被关在一处。
因为他是里面年岁最大,而且脾气最硬的那个,他常常挨揍。
有一次靳寒舟被打得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女孩的笑容是靳寒舟此生见过最美的风景。
靳寒舟接过小姑娘递过来的馒头,满是感激地说,“谢谢。”
那是他人生里,感受到的第一抹温暖。
可惜老天很残忍,在他感受到温暖后,又生生地将她收了回去。
女孩因为背着那些人,偷偷给他递吃的,最终被那些人打了一顿,给卖掉了。
哪怕如今靳寒舟每年都没有放弃过找她。
可他至今都没有把当年那个给予他一口吃,让他苟活至今的小恩人给找到。
其实靳寒舟当初之所以放任傅南书接近他,其实也有小女孩的因素在里头。
因为偷偷给他递吃的小南书,像极了那日给他喂水递吃的小女孩。https://www.tj268.com
可能是因为小女孩带给他的那个笑容太难忘,所以靳寒舟一直都很喜欢笑起来,特别治愈人心的女孩子。
与其说那些人像傅南书,倒不如说傅南书和那些女孩一样,像靳寒舟记忆里的小女孩。
傅南书愣了愣,“所以你娶许小姐也不是因为她长得像我?”
“当然不是。”靳寒舟摇头,“第一次见她,我确实觉得她很像你,但多见几次,就不觉得像了。”
靳寒舟是在发现许简一尾随他有半年的时间,才跟她在一起的。
和许简一在一起,也并非是因为她长得像傅南书。
他只是,正好需要这么一个人来纾解情绪。
何况靳寒舟觉得爱而不得,便去找替身这种事情,挺恶心的。
真爱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去找替身。
反正他做不出这种事情。
“这样啊。”
傅南书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以为许简一是沾了她的光才会被靳寒舟选上,原来不是这样的。
是她太高估自己了。
傅南书闭眼,没有再说话。
事已至此,又何必再让自己更难堪呢。
靳寒舟重新启动车子,将傅南书送回了傅家。
傅母听到楼下有车子引擎声响起,便跑出来看了一眼,见是靳寒舟揽着傅南书从跑车上下来。
她连忙穿好衣服,出来看看。
刚出房门,就看到靳寒舟揽着醉醺醺,站都快站不稳的傅南书从楼下上来。
傅母赶忙上前帮忙扶一下。
见傅南书满身酒味,傅母皱起了眉梢,“这孩子,刚小产就去喝酒,她不要命了?”
靳寒舟解释,“她和顾西珏分手了,这几日,阿姨多看着她点,我帮她想不开。”
“早就跟她说过顾西珏那人不可靠,她偏不听,现在好了,吃到苦头了。”
傅母一副心力交瘁地说,“寒舟啊,这事还得你来管,你知道的,她都不听我话的,你帮阿姨管管她。”
“嗯。”
相识一场,又承过她小时候的恩惠,靳寒舟自然希望傅南书能够振作起来。
这个世界这么大,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寻死觅活,不值得。
将傅南书放倒在她自己的床上,靳寒舟便告辞离开了。
靳寒舟走后。
傅母看着烂醉如泥的女儿,既心疼又气愤地训了一句,“真是的,身子没好就跑去喝酒,你不要命了?”
傅南书睁开眼,双目无神地看着上头的水晶吊灯,语气无比落寞地说,“妈,我好难受啊。舟哥他已经不喜欢我了,他早就不喜欢我了。”
“寒舟亲口跟你说的?”
傅母一听女儿这话,顿时在她床上坐了下来。
“嗯。”
傅南书是醉了,但没有醉到没意识那种。
不仅没有醉到失去意识,她头脑甚至比平常的时候,还要清醒。
她努力买醉,却怎么都醉不了。
身体醉了,意识却没醉。
傅母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你啊,真是一手好牌打到烂了。”
傅南书闭眼自嘲,谁说不是呢。
-
天,忽然打雷了。
轰隆轰隆的雷声让熟睡中的许简一变得忽然不安了起来。
许简一又做梦了。
她梦到十六岁生日那年。
她满心欢喜在家里边画设计稿,边等哥哥回来给她庆祝生日。
结果天公不作美,外头忽然雷声作响。
许简一吓得忙给哥哥打电话,“哥哥,打雷了,要下雨了,你快到家了吗?”
电话那头的人温润如泉地回答她,“快了,哥哥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慕斯蛋糕。”
忽然砰的一声。
那头的人没了声。
许简一不安地对着电话那头大喊,“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回答许简一的是无尽的沉默。
许简一担心哥哥出事,拿着手机,拼命地往外跑。
她去车库取了车,刚要出去寻男人的时候,男人断断续续的声音隔着音频传了过来。
他说,“抱歉啊一一,哥哥可能回不去给你庆祝生日了,十六岁生日快……乐……”
那是许简一最后一次听到哥哥跟她说生日快乐。
“哥哥……”
许简一梦中惊醒,猛地从床上弹坐了起来。
她满头大汗,鬓角的发一片潮湿,也不知是泪打湿的,还是汗打湿的。
她整个人看上去很狼狈,像从水里爬出来似的。
到处都是汗水。
豆珠般的雨水敲打着窗户,啪啪地响着。
许简一双手抱着膝盖,孤独而无助地蜷缩在大床上。
她寂寥得像被世界遗弃的小孩。
靳寒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令人动容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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