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时,院子里的鸡鸭就开始出来活动了。公鸡的打鸣声,母鸡的“咕咕”声,还有鸭子的“嘎嘎”声,让本来就不安静的农家小院显得更加热闹了。因为今天有事要去县城,贾梅和王海早就起床了。厨房里碗盆碰撞声,院子里修理农具的摩擦声,与鸡鸭的叫声混合在一起,组成了一首特有的农家旋律。
王军和王燕相继起床,开始在脸盆架前频繁互动起来。洗脸、刷牙、刷牙、洗脸,一切在交替中进行着。
半小时后,一切准备就绪。王燕背着书包出现在灶房前,急切地说道:“娘,我就要迟到了。我吃快馒头就走,好不好?今天我就不吃窝窝头了,我要吃那一块馒头。”家里的白面不多,往往蒸一锅干粮,都是以玉米窝窝头为主的。仅有的几个馒头都会被分配给王军,这让王燕感到很是心理不平衡。
“不行,那是给你哥哥的。他每天都骑那么远的路,必须吃好点。”贾梅断然拒绝。
“好,那你就指着儿子吧,你把你的心都掏出来给他。以后他不孝顺可别找我。你不就是想饿死我吗?我成全你。”说完,王燕背着书包推车就走。
听她这么说,贾梅急眼了,赶紧快走几步,将她拦下塞给她一块馒头。“你个死丫头,怎么就对自己那么狠呢?拿去吃吧,我还给你哥留着一个呢。”王燕这才满意的笑了,一边咬着甜滋滋的馒头,一边推着车子走了。
等到一家人都吃完饭时,已是早上七点钟。为了加快速度,王海将王军的赛车装在了三轮车车厢里,他开着三轮车带着王军和贾梅一路向县城狂奔而去。
王军坐在车厢里愁眉不展,他在寻思着一会儿看到了王楠该怎么面对。自己都二十岁了,爹娘还是什么事情都挡在前面,甚至还会与自己一起出现。这对于一个男孩子是很没有面子的。不仅会被叫做没出息,爹娘都会被说成管得太多,仗势欺人。可是自己说不通他们,只好随他们的性子来,至于会闹成什么程度,只能听天由命了。tj268.com
路上骑车上班的人很多,机动车也有,但不多,所以开起来畅通无阻,不一会儿就到了县城边缘。王楠的存车处就在刚进县城的地方,看到马上就要到了,王军的心中更加忐忑不安了。
“小军,那个王楠的存车处在哪里呢?你指着路我开车。”王海朝后面喊了两声。
“我忘了,你们自己找吧!”王军可不想让他们到那个地方,于是他敷衍了一句。
“你小子说什么呢?你忘了?这县城巴掌大一块,你能忘到哪里去呢?你若再与我们耍心眼,看我怎么对你!”贾梅就坐在王军的旁边,听到他这么说,气得怒目看着他说道。
“娘,我看你们还是在县城玩一会儿就回去吧。我自己能处理好的。我觉得你们来这里,就像小孩子打架大人出面帮手一样,这样很不好的。我已经长大了,就让我自己处理吧。”王军近乎哀求道。
“你长大了?长大能办那么蠢的事情吗?不行,你惹不起那个疯丫头,还是让我们来与她交涉吧!”贾梅斩钉截铁地说道。
“娘,你就给我一次自己处理事情的机会,不好吗?你到底想管我到什么时候呢?你们这样我真的不好做人的,别人会笑话的。”王军无奈地说道。
“我们不管你更难做人,你说地方吧,我们一起过去。”贾梅坚持道。
“你们俩先别说了,到底在哪里呢?小军快告诉我,咱们不能这样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吧!不费机油吗?”王海着急的喊道。
“小军,你快说啊。你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不听话了。”贾梅一听到说费机油立刻着急了,她可不想浪费一分钱。
“娘,我该去上班了。你们自己找找吧!爹,你停下车。”王军被吵得不知道怎么应对了,干脆要逃跑。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我们是在为你们着想,你怎么一点儿也不领情,还这样对我们吗?三轮车开着就费油,费油的话就费钱。咱们家的钱还攒着给你娶媳妇呢,可浪费不起。你快说。”贾梅越发急躁了,涨红着脸对王军说道。
“娘,我没说让你们来的,你们非要来的。你们回去吧,说话小点声,别让人听到了笑话咱们。”王军越发觉得贾梅说得这些话,让他感觉很不合时宜。因为贾梅的声音太大,已经引来了路人的注意,纷纷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
“小军,你是不是觉得跟你爹娘在一起丢你的人了?不是我们供你读书,你能上得了中专吗?不是我们托关系,你能去工商局上班吗?”贾梅看到自己的儿子有嫌弃自己的意思,一下悲伤从中来,哽咽地问道。
王军根本没有嫌弃他们,只是想不让他们管自己的事情而已,他不知道怎么就让贾梅有了这样的想法,情绪竟然这样激动。人们的目光更集中了,也有交头接耳议论的。这让王军感到更不自在了。他不知道怎么劝说贾梅,他怕说得不对了,让她的情绪更激动。于是,干脆低着头不说话。
贾梅看王军竟然这样对自己,越想越委屈,不一会儿声泪俱下了。母子俩又僵持住了,开着车的王海也觉得闹心,干脆将车停在了路边,劝说他们。
“小军,你这样对你娘可是不对的。她给我们这个家操碎了心,这是咱们都看得到的。今天来这里,不是关心你,怕你吃亏,我们能这么远赶过来吗?这是你答应的,可是到了县城,你就变卦了,你变得真快啊!我和你娘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能禁得起你这么折腾吗?你能不能理解我们一下?”王海破天荒地说了一番维护贾梅的话,贾梅在一旁听着心里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她第一次发现原来王海很有男人味。
“爹,你就别添乱了。哄哄我娘,你们还是回去吧!”王军的执拗劲上来了,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大声说道。
王军的情绪第一次这样反常,这一下子惊呆了王海和贾梅。他们正不知所以的时候,贾梅向左后方一瞧,那个他们要找的王楠正在用嘲笑的眼神盯着他们,那样子就像在欣赏一场精彩的话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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