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十几名发狂的村民,立与槐树树杈上的徐天琪将头发当作绳子让自己下降到广场上。广场占地百米,地面由石砖组成,四周放着十个火把,在靠近无面佛庙的前方则是三个正在熊熊燃烧的石墩。
摔下石阶的村民带着口音说着什么,徐天琪也听不明白,坐在槐树树枝上稍作休息。
直到徐天琪听见老太太喊出小凤后才知道事情开始不对劲了,放眼望去,阳晴正朝着寺庙门口方向一动不动,小苗昏倒在地,小龙正想从火中将奶奶救出。徐天琪甩着头发应付两侧孜孜不倦围上来的村民,同时赶到阳晴身边,与小龙用眼神打过招呼后,一人检查阳晴情况,一人脱去上衣扑打火焰。
火舌窜上老太太的裤腿,瞬间卷上老太太身子,将老太太焚烧殆尽,小龙哭喊着不,想要握住老太太燃烧并且垂下的右手,徐天琪的头发及时阻止小龙,将小龙拉到自己身边。阳晴在小龙经过自己身前时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大汗淋漓。
徐天琪来不及扶起阳晴,转过身用头发编织成网拦住扑上来的村民,村民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些镰刀锄头,双目无神,只知道一个劲的上扑。徐天琪也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做不出绞杀所有村民的行为,如果是李自在有这个实力,他一定会着重考虑怎么样把所有村民都杀掉让他们不要阻碍自己的行动。
“小龙,快点把小苗抱起来,要准备走了。”
徐天琪的体力见底,再要用头发卷起两人已是天方夜谭,再加上还要分出部分头发阻挡来敌。小龙正沉浸在悲痛之中,小风奶奶接连去世,自己已是孤身一人,徐天琪用头发卷起阳晴,偏头一看小龙还是在掉眼泪,连忙走到他面前用力扇着他脸。
“还不清醒一点,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还需要继续活着!小凤和你奶奶肯定不愿意你也跟着一起死去,动起来!活下去!还有小苗,难道你想懦弱一辈子吗,你妹妹死去的时候你其实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吧,只是因为你不敢去对付这些村民,不敢与他们作对你才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小龙捂着红肿的脸,呆呆看着徐天琪,徐天琪没有多言,继续用头发鞭打不断靠近的狂暴村民。
“我...是的,其实我知道,我知道是谁杀的小凤,是老苗,就是刚刚那个想要烧死我们的男人,他已经中邪了,连自己女儿都想要杀...”
徐天琪只是轻轻顿了顿,随后不发一言带着阳晴准备先一步撤离广场再做打算,以发为矛,左右挥舞开路。见到此情此景的小龙扛起地上依然昏迷的小苗,跟着徐天琪准备离开,四人刚到空无一人石阶口,深感不对劲的徐天琪伸手拦下埋头前冲的小龙。
“刚刚,这里明明摔倒了很多人的啊,怎么一个人都不见了?”
小龙还没有回答,后背发凉的徐天琪已经拉着他窜下石阶,躲在左手边一颗树后小心看着广场方向。
广场已经没有丁点火光,先前发狂似的村民消失不见,整个广场一片死寂。一阵凉风吹过,槐树树枝在月光下轻轻晃动,小庙的门也紧紧关闭。徐天琪惊讶于场景变化,小龙也是一副什么也不清楚的样子。
石阶上传来了摇铃铛的声音,吸引徐天琪和小龙的目光。只见山坡下的石阶上慢慢走上来一个手持铃铛的女孩,身后还跟着数个看不清面貌的黑影。
小龙张大着嘴,不敢大声说话,手腕抖着指向女孩脸。
“小...小...是小凤!”
徐天琪双目一凝,往小龙所指的方向看去,一阵阴风袭来,一颗满脸是血渍的头颅眨眼间出现在徐天琪面前,双目怒睁,带着不甘和冤屈,脖子上有不规则的切痕,这说明女孩头并不是一次被砍下,而是有人举着斧子或者菜刀一次次砍在她脖子上。其中所受的痛苦难以言喻。
徐天琪和小龙同时吓得尖叫,没想到惊扰到台阶上的众多黑影。令人战栗的鬼叫声回荡在林间,徐天琪抱着扑向自己的女孩头,一时之间忘记使用自己特殊的头发,更没有时间去管小龙,阳晴,在她余光里只能看到小苗的存在,她慢慢睁开双眼,正好看见徐天琪手里的飞头,喃喃道:“小凤?是你吗?小凤?”
徐天琪控制住的小凤头颅,在听到小苗的声音后开始不受控制,稍一用力便挣脱接近脱力的徐天琪控制,张开血污大嘴调头飞向小苗。徐天琪伸手想要阻止飞头,全身却传来一股恶寒,一个黑影已经飘到她的腿边,缠住徐天琪双腿。
李自在死前微张的口型浮现在她脑海里。
保护小苗。
看来做不到了呢。徐天琪心脏漏跳半拍,她已经看到小凤头距离小苗只有半寸远。
“小心啊!”
苏醒的阳晴从一侧杀出,用肩膀撞开飞着的少女头,自己也摔在叶堆里。徐天琪没来得及舒一口气,自己竟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黑影大有鸠占鹊巢之意,想要占据徐天琪身子,徐天琪怎可能吞下这口气,既然需要请神的杀鬼术无法使用,那么就用物理方法驱鬼。徐天琪觉察到黑影已经钻入自己身体,并从腿部往上游动,她双手掐住自己纤细的腰部,阻止黑影侵占自己上半身,忍住疼痛,双手挤压着肉往下,不断翻身将黑影用蛮力逼出身体。m.tj268.com
小苗一时没有缓过神,只是眼睁睁看着阳晴从地上爬起,带着哭腔和再度飞来的血头撞在一起,小龙的状态不太对劲,他浑身抽搐着,翻着白眼,口吐白沫,不一会儿便不再挣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面部慢慢转变为黑色。
阳晴正死死抱着血头,血头发出瘆人鬼叫,带着阳晴腾空而起,阳晴已是眼泪横飞,但双手依然擒住血头,不让它离开自己的控制范围。下方徐天琪翻滚完第七圈后终于将黑影逼出身体,她喘着粗气,头发飞向半空中乱飞的阳晴和小凤血头,将两人包裹住。
“混蛋,你既然想杀掉我,那就给我!再死一次吧!”
徐天琪一半头发将血头缠住,重重砸向地面,另一半将阳晴轻柔搂住,带着她慢慢落在地面。徐天琪的头发就像是自己的手脚,当大脑对感觉信息统合结束之后,就会继续经由神经通路对头发输出动作指令,所以徐天琪的头发可以理解为她的几十双手。
小凤头摔在地面后血肉飞溅,徐天琪只来得及护住自己和就近的阳晴不让血肉沾染到身上。一旁的小苗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带血的眼球正好落在她脸颊上,带着粘稠感滑落,这让小苗陷入彻底的疯狂之中,在原地跳脚乱吼乱叫。
黑影在血头碎裂后不再靠近,只是浮在石阶上注视着林子里的几人,寻找机会伺机动手。
“没事找事。”
徐天琪头发如孔雀开屏般散开,做威慑用。十几名黑影纷纷散开,林子里再度安静下来。只有月光打在地上带血的落叶上。
“你去看看小龙,他不对劲。”
嘱咐完阳晴,徐天琪来到小苗身边,审视着小苗。她还没有想明白小苗为何是李自在就算死也要自己去保护的人。小苗脸上还有小凤头的血痕,她呜咽着看着徐天琪。
“哎?你不是,半个月前那个女人吗,你怎么回来了?我和小龙还以为你们已经…噢,不,什么也没有。”
半个月,这次的间隔是半个月,第一次听到童谣和第二次听到童谣之间相隔一年。听阳晴说,两人分开后阳晴第三次看见了两个玩游戏的小女孩,当时徐天琪就料想到可能又穿越了一段时间,不然小龙小苗老太太不会那么容易被村民们抓到。
“你知道些什么,不要隐瞒,统统告诉我。”
想象世界里通常带着混乱和无逻辑,核心故事和本质只是强加在这两种性质上的破解关键。毕竟想象一般来说是胡天乱地的,上一秒可能你在咖啡厅喝咖啡,下一秒可能就有一只恐龙给你送了个蛋糕过来,具象化不过是把夸张的想象用连贯性表达出来,所以徐天琪就算经历这么多混乱事件她也觉得不足为奇,因为透过混乱,这次具象化的主线始终围绕着鬼节,童谣,大挲弥佛来进行。
阳晴重新来到徐天琪身边,冲徐天琪摇摇头:“姐…小龙已经没有脉搏了...我们怎么办啊?”
“慌张也没用,我觉得小龙也瞒了我们一些事,先听听小苗怎么说吧。”
小苗哽咽着,仔细回忆一年前的事情,从自己被父亲推倒昏迷后开始说起。小苗口音不是很重,加上一旁有阳晴翻译,徐天琪也能听懂大概。
我醒来后周围的村民和躲瘟神一样躲着我,怎么找也没看到小凤和我爹,我就知道出事了,急忙回到家。其实,我看到了,看到小凤的尸体,她的头被我爹用斧子砍断了,睡在厨房案板上,眼睛一直盯着我...小凤...她死了。
我爹丝毫不在意自己杀了个人,平日里村民邻居都会欺负小凤他们家里,给他们地里扔垃圾,倒汤水,打小龙,就连奶奶都不放过,经过时还会推倒奶奶,让奶奶受伤。所以我爹,杀死小凤后,只是洗了个手,就坐在小凤头旁边吃面。
我当时就疯了,坐在地上哭,我爹什么也不管,他...他让我把小龙找过来...让小龙一同给小凤收尸。
徐天琪和阳晴大为震惊。
...里面坐个哥哥
哥哥出来收尸
里面坐个奶奶
奶奶出来烧香
里面坐个姑娘
姑娘出来喊魂
吊在树上回不来。
原来,给小凤收尸的居然就是小龙。他明明知道自己妹妹是怎么死的,但一直瞒着奶奶,不让奶奶知道。
当时李自在还说自己跟着小龙去到坟地里,看见小龙走到几块墓碑中间,将一个无名小土包周围的碎石挪开,留着泪上供,嘴里带着口音说:“小凤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回来好不好,哥哥给你摘花,给你搞火烧吃...”
如此想来,小龙说小凤想不开,是说小凤和小苗的事情,或者是小凤招惹小苗父亲的事。这个哥哥...徐天琪握紧拳头,恨不得现在就过去再给地上已经死去的小龙两拳。
阳晴揉着太阳穴,小龙知道小凤如何死的已经清楚,童谣里哥哥出来收尸也有了故事和后续,那么奶奶烧的香和喊魂的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对了,我怀疑,刚刚时间又变动了一次,前一秒还有村民在,现在都不见了,火把什么都没有了,我怀疑现在应该是鬼门即将关闭的时候,刚刚小凤和那些黑影,就是觅食完回鬼门的恶鬼,如此分析,大挲弥佛的庙,可能就是鬼门的位置。”
徐天琪一通分析,让阳晴颇为佩服,在具象化世界里也有五个小时了,徐天琪一直都是主要战力,这让阳晴心生向往之意。
邦。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三人同时听到山坡下敲锣的声音。
徐天琪对打更人的声音格外在乎,因为时间变化之前,自己曾经杀过一个打更人,她窜到石阶上,和慢慢往上走的打更人对上眼神。令徐天琪没想到的是,这个打更人有着目空一切,带着不屑和慵懒的熟悉眼神。她不止一次看过这种眼神,这是那个已经死掉的男人拥有的眼神。
“你…是李自在?”
打更人习惯性推了推眼镜,可他并不需要眼镜。他大大咧咧走到徐天琪面前,用消瘦的手握了握徐天琪的手。
“恭喜你猜对了,徐小姐…不过现在这个状况我不是很理解,我为什么变了个样子,我知道我不是帅的那一类,不过我可是很在乎自己的容貌的,我想问一句,我是不是已经死过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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