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一听痛快极了,用力捏了两下脚底板。

  “那牲口也有今天?该!他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要不是韩文理故意让妹福染病,说不定眼下天花还未必能传进灵州城。

  周老三过来坐到炕边。

  “那可不嘛,韩府现下知道怕死了,派人到处去买咱的药水,可惜谁见了韩府的人都嫌晦气,没人肯卖给他们。”

  说着老三暗爽地直攥拳:“看这来老天爷也是讲些公道的,那姓韩的之前造的孽,现在全可都回报到他自己身上了!”

  周老太一听,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哪里是老天爷开眼?

  分明她乖宝儿“替天行道”了!

  若是没有绵绵故意买下的那件脏衣衫,姓韩的恐怕还不能染上病气。

  这时绵绵也正心里舒坦呢。

  只觉一口憋了好久的气,一下子都出去了,胸口那里都顺畅极了,

  她得意地小胳膊一摊,摆了个“大”字躺在炕上,肉嘟嘟的小身子像只面团似的,看着就让周老太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把。

  周老太看不够似的笑看着乖宝儿,这时嘴上跟老三道:“且让韩家瞎折腾去吧,反正咱家发出去的药水都是有数的,一个病人只能领一份,就够自己用的,没人会为了些银子就把活命的机会让给韩家,任凭他们再使多少钱,都不可能买到。”

  而得不着绵绵的灵池水,这韩家下场就自是不必说,定是凶多吉少了……

  ……

  在周家的相助下,很快,灵州城的天花便得到了控制。

  每日前来求药之人的数目,也渐渐减少。

  为此,府衙那边可算是松了口气,一个个的乌纱帽定是能够保住了。

  而新来的知州外跟袁通判商量过后,更是打算要为周家立碑,好让百姓们永不忘周家恩德。

  这事儿很快传到了周家人耳朵里。

  听闻要立碑颂德,头一个乐开花的就属孙萍花了。

  她嘎嘎嘎的笑声从后院一路传到前院。

  就连隔壁的沈家别院和老村长家都听到了。

  小世子正在拿芙蓉糕喂金鱼,被这笑声惊得手一抖,一大块糕点都掉进鱼池。

  他不由哼哼着蹙眉:“恼人,这么大一块吃下去,明个儿这条鱼非撑死不可!本世子都喂死十二条鱼了,这条也……算了算了,郑亥,明个儿再一条回来,记得就一条!”

  而老村长那边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正在小厨房炒鸡蛋菜呢,一旁的安哥儿卧在大筐里睡觉,谁知孙萍花这么一出动静,小安哥儿当即就从筐里吓醒了。

  睁眼就哇哇大哭。

  周老太看着孙萍花乐得够嘎的,真怕她笑抽过去,赶紧就给叫进了屋。

  “就你那笑都能传二里地去了,你要是笑上一天,怕是连在南省的老二都能听见!”周老太皱了皱眉。

  孙萍花双颊红扑扑,呲着大牙:“娘,我这也是为咱家高兴啊。”

  “有啥好高兴的。”周老太面对立碑一时,内心却毫无波澜。

  甚至有些排斥。

  “娘,这可是要留名千古的好事儿啊,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多少人有钱有富贵,也是求不来的。”这时周老四也说道。

  周老太却不以为然地晃了晃头。

  “啥千古留名,有啥用?千百年咱都不在了,要这虚名能当纸钱烧?”周老太干脆道:“况且,你当真以为一块儿石头杵在那儿,就能让百姓们一直记住你咱啊,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绵绵听了这话,不由眨了眨眼,只觉还是奶想的通透。

  可惜家里并不是人人都看得明白。

  孙萍花却有些不大认同。

  她还满脸堆笑地陶醉着:“娘,话也不能这么说啊,听说城里头有立碑荣光的只有当今驸马,十多年前他还只是城里的一个秀才。要是咱也能有这待遇,岂不是肩比驸马?以后就算入了京城,说出去也有面子。”

  周老太当即不悦地瞥她一眼。

  “别胡说,驸马爷怎么说也是皇家人,你有几个胆子,敢跟皇室中人肩膀一边齐?”

  “驸马又不是皇上亲生的,那咱家还有县主呢,也不差啊娘。”孙萍花还一脸美滋滋,没意识到错处,

  周老太掀掀眼皮也懒得再说她。

  毕竟说了也没啥用。

  这老二家的,啥都好说,就是心眼子太直,嘴巴太快。

  做事和说话都不大过脑子。

  周老太想想不由叹气。

  许是她打娘胎里出来时,脑子就被挤扁了,现下留着就是个摆设。

  平日里也就罢了,只是待两月后进京,若是带上这么个嘴快心直的,怕是要生是非。

  这时,绵绵看出奶的心事,她盘起圆乎乎的小短腿,一本正经地看着孙萍花。

  “二婶婶,你这话在家说说也就罢了,出去后万不能再这么说,那驸马哪里说咱们能在背后说嘴的,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到,可是会给咱家闹大麻烦的!”绵绵板着小脸儿认真极了。

  孙萍花一听,又看着周老太脸色不快,这才意识到自己嘚瑟大了。

  她朝自己嘴巴拍了两下。

  又赔笑道:“是是是,是二婶儿说错话了,绵绵说的对,二婶儿以后在外人面前,绝不会这么说。”

  周老太蹙眉训道:“要是在家说习惯了,以后就算当着外人的面儿,也难改,所以有些话,是在家也不能说。”

  孙萍花讪讪挠头。

  “儿媳知道了娘……”

  这时,周老太心思转了转,便把老三从外面叫了进来。

  “你去找袁通判说上一声,那立碑一时最好免了,咱家可不惹这事儿。”

  “啊!娘?这是为啥,这不是好事儿吗?”孙萍花有些着急。

  不想看自己家到手的荣耀,就这么白白给推辞了。

  周老三心里面却是门儿清。

  他点头正色道:“娘,放心吧,就算您不说,我也本打算去府衙回绝的。”

  这立碑之事啥好处都没有,顶多是图个虚名。

  关键是还容易招人嫉妒。

  周家不过普通出身。

  就算如今立过几功,得过御赐封赏,但也终要懂得树大招风的道理。

  况且能在灵州城立碑的,眼下只当朝驸马爷一人。

  周家何德何能,跟人家同等待遇,这事儿要真做了,保不齐会被认为居功自傲。

  毕竟越是有所表现的时候,就越应该低调行事。

  这事儿周老太就这么拿定主意了。

  老三临走前,她又不忘嘱咐一句:“对了,现下城里染天花的人不那么多了,等你去见了袁通判,不妨让他将城中染病者都安置在城隍庙内,免得他们再到处乱走,传染给旁人,让这天花没完没了。

  “嗯嗯,这样以后咱们每天直接去送一趟药水就成,免得他们还得来求药,既劳累了他们,又扰得咱家和村里不净。”绵绵也追出来说道。

  老三想想点头:“嗯,这样也好,咱家也能省些力气。”

  在听闻周老三的建议后,府衙那边正要动手刻碑文呢,现下也不得不停了手。

  袁通判看着周家不贪功。

  自然也没啥不高兴的。

  他答应了老三的要求,这就召集人手,去把天花病患统一安置。

  如此一来,又过了不到三日,城中患病之人已经剩下不到二十。

  可谓是相当有效。

  这天,绵绵跟着老三去城里送药水,回来时又去酒肆吃了个肚子溜圆。

  那酒肆老板家里就有得过周家恩惠的,一看是绵绵和老三,说什么也要免了这顿饭钱。https://m.tj268.com

  见自己施恩过的人这般回报,绵绵的心底一阵满足。

  她又拿着人家非要送的两包点心,跟着老三往家走,路过一处巷口时,突然传来一阵哭丧之音。

  感受到爹明显放慢了马车,绵绵也好奇地扒拉开小窗帘子。

  她定睛一瞧,只见不远处挂满了白麻的人家,正是韩文理的韩府。

  未等周老三去打听。

  这时就有两个路过的妇人嘀咕。

  “呦,那不是韩府吗!死的是什么人。”

  “这你都不知道?是韩文理和他夫人啊,听闻一大清早丫鬟进去唤人时,就见他俩早就咽了气,那身上的天花疙瘩呀,都出味儿了!”

  “什么,俩人都没了?那他家闺女呢,就是前段时间满城闹笑话的那个。”

  “你说那丫头啊,晌午前就被袁通判派人接走了,说是要纳进府里。”

  “竟还有这种事情。”

  听着这些,绵绵的眼睛时而睁大,时而又眯了起来。

  这韩文理是死有余辜。

  她倒不觉惊讶。

  只是想不到,那韩碧莲没了爹娘,竟被袁通判收房了。

  “爹,袁通判多大岁数啦?”绵绵忍不住问。

  周老三想了下:“四十多了,快五十了。”

  绵绵的子听,小手不由抓紧了帘子。

  “韩碧莲嫁给个老头子……”

  她想想就忍不住皱起鼻子。

  韩碧莲岁数尚小,只有很是穷苦的人家,才会在这个年岁嫁女的,而韩碧连出身不错,在落了个这么下场,想来也是让人唏嘘。

  周老三吐了口浊气。

  “不管咋说,咱家跟这韩家的恩怨算是了结了,走吧,绵绵,咱们回家去!”老三说着勒了下缰绳。

  周绵绵也顺了顺胸口:“嗯,咱回家!”

  只是眼下这父女俩哪里知道,韩文理虽已不在,但周家跟韩家的过节,还并没有结束……

  此时,府衙的客房内,呜呜的啼哭声不断传来。

  韩碧莲跌坐在地上,哭得叫一个肝肠寸断。

  前两日,韩府管家好不容易才乔装打扮,想办法弄来了一份治天花的药水。

  韩文理夫妻俩谁也舍不得用,先让韩碧莲用上了。

  韩碧莲快速痊愈之后,本是高兴的,可谁曾想才一夜的工夫,她的爹娘就双双没了。

  失去爹娘庇护的韩碧莲,顿时无措起来。

  按照常理,族中其他长辈本应该照顾和收留她的,可因为之前的事情,韩家众人早就和韩文理一家彻底决裂。

  所以韩碧莲也成了没人要的。

  而就在这时,袁通判却盯上了韩碧莲,他要让韩碧莲为自己做妾,韩碧莲起初听得大惊,自然是不肯的。

  可那袁通判却威胁,若是韩碧莲不跟了他,我只能按照韩家族老的要求,送去尼姑庵里出家,免得以后再败坏了韩家的名声。

  韩碧莲只觉痛苦万分。

  要是入了尼姑庵,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所以他自然是不肯,只能就这么从了袁通判。

  因为事发匆忙,袁通判准备也不齐全,就打算在这府衙的偏房内,娶了韩碧莲完事儿。

  毕竟只是纳妾,也不需要太大的排场。

  韩碧莲伤心欲绝,只觉得以后的日子怕是难再见天光。

  为此,她并不怨恨袁通判,毕竟要是没有这个人的话,自己恐怕只能去尼姑庵了。

  她本来想去最恨的只有周家!

  “要不是周家不肯给药水,我爹我娘又怎么可能为这区区天花送了命。”韩碧莲哭肿了双眼,紧紧捏着身上衣衫恨道:“明明其他人都能治好,唯独我家这么倒霉,都是周家的错!”

  想到这儿,韩碧莲一下子又涌起了生的念头。

  她要活下去,以后一定要想办法出了这口气!

  ……

  待天花一事消停之后,周家也马不停蹄地忙活起自家事情来。

  他们先是把赵多喜送去下沙村上任。

  毕竟荔枝马上就要好了,这个再要紧不过。

  除此之外,就是安排妹福了。

  看着妹福现在看谁都是一副吓破胆的模样,周家也全当施舍她,多方打听之后,听说有户常年在外省贩茶的人家想收养女儿,这便给她送了过去。

  送去时,周老太特地让老村长代为出面,故意隐住妹福和周家的关系。

  免得将来妹福一旦再变坏,又要拿着周家说事。

  等忙完这些,周家一下子清闲了不少,而看着现下只有二郎一个人用的书房,绵绵也总是免不了想起大郎来。

  前些日子城中乱,也不知大哥哥咋样了……

  绵绵垂着小脸儿,想着想着就坐着睡着了。

  睡梦里,大郎瘦高的身影隐约出现,后面好像还出现了些林子和山石。

  “大锅锅……”绵绵哼唧着,迷糊糊地唤了声。

  突然,只见一群手持刀斧的村民猛然出现在大郎背后,梦里一道血光飞过,绵绵顿时惊醒了过来。

  “大锅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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