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再过三日,便是六月二十二,就算连上今日,也不过只剩四日,孟谦的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差了下去。
对此,虞曼青不但没什么只言片语的安慰,反是忙的不见人影,前日夜里刚忙完了郾城、昌都两地的事宜,回了靖阳不到半日的功夫,又马不停蹄的去了忻州府。
是,她忙的都是大事,他不该闹脾气。
可,他们的婚事就无足轻重了吗?
他也知道,六月二十二成婚是绝无可能了!
哪怕皇帝没有这个意思,忻州这边,他们也得待足了一年才能离开。
这一年,他们的婚事必定无望。
他也并非等不得,可哪怕她只是跟他说句软话也是好的!
他就是有些不甘!
六月二十二日,旁人,甚至安太后都觉得这不过是她的儿戏之言,一个亲王,婚期哪是随随便便就定下的,钦天监没合八字,选吉日吉时,礼部没安排三书六礼,这段婚事别说皇家,便是普通老百姓也是做不到的。
可不就是场儿戏!
可他又知道,她是真有心的,八字也是她亲自送到元贞师父手中,元贞亲手写给她的。
明明元贞还顺手多写了两个好日子,一个八月的,一个十一月的,可她偏偏定了最早的六月,他以为,她至少也是心急的,急着娶他入门。
坚持了这么久,他突然就有些气馁了。
他离开家,追随着她过来,已经是放下了全部的脸面,可这几日,她再忙,难道连安静的跟他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他就是感觉,自己如今就像她的累赘。
他明明以前也不会这样胡思乱想的。
男人,难道就只能做女人的附属品,他明明也可以帮她的啊!
“主子!”小莫敲门进来,“听说今日靖阳城中有个庙会,你陪我去看看呗,好久都没这么热闹了!”
孟谦勉强笑了笑,“你去吧,小心些!”
小莫不依,撒着娇,“好主子,你就陪我去吧!”
“这宅子里尽是些糙娘子,你不去,我一个人逛多没意思啊!”
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来,“何况,你不去,淳玉那家伙肯定也不会去!”
孟谦听清他最后一句,发笑道,“好你个臭小子,在这等着我呢!”
他笑了笑,“你俩约会,我去了可不就坏事了!”
“行了,行了,我让她陪你一同去就是,反正我也不出去,这宅子里里外外多少人,还护不住我的安全不成!”
小莫憋着嘴,有些扭捏,“其实,我是想去看看婚服的!”
“淳玉她个傻子,啥都不懂!”
孟谦一愣,刚压下去的颓丧又席卷而来。
这臭小子,是哪儿疼往哪儿戳,真戳中他心肺了。
他不提他都忘了,他与淳玉的婚期就在下个月,两人也不知是早就生了情,还是襄州那段时间好上的,总之,文婆子说与他听的时候,已提前给两人算好了日子。
横竖都是孟家的家奴,也不嫁出去,婚后还是各司其职,孟谦当然没什么不愿意的,让文婆子置办了嫁妆,又过了三媒六聘,他们出来时,流程还没走全,两人委托了文婆子全权操办,硬是都跟了过来。
如此说来,倒是他耽搁了两人。
他稍加思索了片刻,说道,“你俩的婚房文婆子都准备好了,婚席总是要回孟宅办的,这样,你归置归置,明日我们便先回去!”
小莫脸色乍变,脱口而出,“不行的!”
孟谦有些疑惑,“为何不行?”
“你不想嫁淳玉?”
“不,不是!”小莫有些着急,“你走了,王爷怎么办!”
孟谦又是好气又要好笑,“你这傻子,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何况,你看她忙的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我在这儿待着也是白待,倒不如先回去,等她什么时候闲下来了,我再回来!”
“不是的!”小莫出口即是否认。
“不是什么?”孟谦觉着他今日好生奇怪。
话都到了嘴边,小莫还是忍住了,岔开话题道,“过两日再说回去也不晚,今日主子就先陪我把这街逛了吧!”
“主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手拿剑可以,拿针,是万万不可能的,文管家她又不管,我总得量好了衣服,再找个好绣郎提前准备着吧!”
听得他这般说,孟谦再想想自己,也有些沮丧。
别说绣嫁衣了,便是绣花针,他也没拿过。
之前曼芸说过,亲王、王夫的婚嫁吉服都是由尚衣局裁制的,如今且不说婚礼日期换不换的问题,便是不换,也轮不到他来动手。
“好主子,你就应了我吧!”顶点小说
小莫不依不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突然就有了想去看看的心思。
“走吧!”
这下反而轮到小莫傻住,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大喜道,“好嘞,主子我给你收拾收拾!”
“你这几日尽穿些深色的衣服,换个清亮点的,这个青色烟雨的,不行不行,还是太暗,这个好,就穿这个...”
孟谦看他一头钻进衣柜里,忙忙碌碌的,不觉嘴角上扬。
这小子,这么多年了,虽没和他一样做女儿打扮,却是娘子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什么时候也这般爱美了!
······
说是陪小莫去逛街,其实目的地明确,就是制衣坊。
淳玉估摸着也知道小莫的心思,马车直接就停在了靖阳最大的制衣坊门口。
孟谦还在暗夸她不错,舍得给郎君花钱了,就听这家伙低低嘟囔道,“文管家说了,这钱府里头出!”
孟谦刚要跨进去制衣坊的身子突然就一个停顿。
好家伙,这是慷他之慨呢!
最好的制衣坊到底名不虚传,孟谦沿路看了几匹料子,都是上好的素纱,最适合这个季节做单衣。
掌柜的估计也看出他们志不在此,连忙跑了过来,“郎君看着就是大家族里出来的,这些素纱若是不得眼缘,不若上楼看看,都是京中现今最流行的款式,大小若是不合身,小店免费替您改!”
闻此,孟谦眼神一亮。
相比于选料新裁,倒不如挑个满意的成衣。
他问一旁的掌柜,“可有婚服的款式!”
那掌柜也没想他问的如此直接,短暂的怔愣后连忙恭贺道,“原是郎君要大喜,小人在这儿提前恭喜郎君了!”
“说来也巧,前些日子里店里正好来了一件婚服样式的,本想着给大家里的那些郎君们做参考的,郎君若要的急,不妨先上楼看喜不喜欢!”
孟谦有些尴尬,拉了一旁小莫,“不是我,是给他买的!”
掌柜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她朝着小莫弯腰,“这位小公子,楼上请!”
小莫点点头,挽着孟谦,“主子,你陪我上去看看!”
楼上果然展示的都是些成衣,数量不多,但掌柜的所言不虚,的确都是当前最热门的几个款式。
孟谦兴趣缺缺,直奔主题,“那婚服在何处?”
话音刚落,掌柜的将一盏屏风推开,一件裁剪完美的婚服映入眼帘。
“这件不行!”孟谦甚至都未将后面金绣的花纹看全,就全盘否定了。
倒不是舍不得花这份钱,只是礼制在那儿,小莫穿不得。
小莫倒也没生气,反安慰道,“不如就在楼下选了布料另做吧,反正时间也不赶!”
孟谦听此也没意见,刚刚他们要上来,他其实就应该想到的。
既是给大家族里头郎君们准备的,必然就不适合小莫。
只不过刚刚匆匆那一眼,那嫁衣就似刻在心中一般,挥之不去。
他有些心动,想再看一眼,那掌柜的已经移动屏风,重新将其遮住。
孟谦又盯着那屏风上的山水发了半天的呆,直到小莫再催他,才勉强挂了笑意,跟着他下楼。
之后的时间便过的有些模糊,印象中小莫也拉他量了尺寸,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小莫倒是全程都咧着嘴笑,最后定下衣料款式,才心满意足的拉着他回去。
既定下了婚服,总要等裁剪好了才能回清泽,孟谦也就没再提回去的事,整日里掰着手指头,算虞曼青何时能从忻州回来,心情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
就这般浑浑噩噩了两日,夜里却被小莫催促了起来。
看着鱼贯而入的老翁侍儿,孟谦一脸茫然。
那走在最前头的老翁捂嘴一笑,随即行礼道,“奴家姓夏,单名一个鸣字,主子可唤老奴一声夏翁!”
他指着后头跟着的一对双胞胎,“这两个是老奴的不孝子,云景、云曦,以后就贴身照顾主子您,若他们顽皮闹腾,主子尽管责罚就是!”
看孟谦面无表情,半响连个姿势都没换。
夏翁有些尴尬,“嗨,早就让她们几个不要闹腾了,这下倒好,新郎官临到上轿了,还不知自己要嫁人!”
“主子,您别多想,奴家可不是什么骗子,奴家妻主姓夏,也在忻州大营里头,云鹿那丫头您该认识的,是奴家的大丫头!”
“奴家以前一直是在肃州王府里帮忙打理的,这次王爷要在忻州举办婚礼,宅子是现成的,可一帮糙老娘们,怎么知道如何安置,便将奴从肃州喊了过来!”
“主子也别怪王爷瞒着您,实在是那些丫头们胆大包天,将王爷拦在了忻州,不许回来...”
老翁的声音渐渐模糊。
他只听到自己“突突”的心跳声。
原来这些天自己的彷徨莫名又可笑,原来那人不是记不得,原来...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可悠着点,别花了主子的妆!”耳旁传来夏翁的叮咛。
该是那个叫云曦的,正鼓着嘴,不耐道,“知道了,知道了!”
“要不换您老来!”
那夏翁被他如此一怼,作势就要打他,可看他手上拿着的东西,又停了下来。
“你这臭小子,待主子大婚过了,看我不收拾你!”威胁过后,又紧盯着另外一个儿子去了,“小心些,这金丝线可金贵着呢!”
云景显然更为温和些,听此只道,“好的,父亲!”
“从忻州送来的那些聘礼已经到了,王爷之前让人准备的嫁妆也在前头,您老要不要去看看!”
夏翁一惊,“是要去看看,这些丫头们一个个都没轻没重的,今日可是王爷的大事,可莫让她们给惊扰了!”
好吧,孟谦收回刚刚的话。
这对双胞胎一动一静,云景看似听话,却三言两语就将夏翁给遣开了,实力不容小觑。
孟谦也没注意自己不自觉就盯着云景看了,云景挂好婚服回头,正好就撞上。
他笑了笑,解释道,“父亲就是太高兴了,平日里不这般啰嗦的!”
孟谦轻应一声。
看他们父子如此相处,他心中有些微微的失落。
若是父亲还在,今日只怕会更高兴。
他视线从云景脸上偏移,转向他身后那套吉服上。
看过一次,该是熟悉的,可又有些不一样了。
样式还是那个样式,色彩也只有红、金两色。
之前只依稀看到后头有些金线的痕迹,前头却是光的,如今前头绣了牡丹,衣襟两边赫然是凤凰的头部,绕过腰线,后面依旧看不清楚,拖地的却是凤凰的金尾。
依大秦礼法,凤后才可随意穿绣有凤凰的华服,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亲王娶正夫时,正夫吉服可绣凤凰。
孟谦抑不住的嘴角上扬。
一遍遍的告诫自己,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好,其他一切都是虚的。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有多虚伪。
从来都是在乎的!
他怕她不娶他,他怕她骗他,他怕,她会离开他!
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他又重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带着狂喜和无限的勇气。
他不害怕了!
她永远是他的了!
······
知道她骑着白眉,就在马车的最前头,离他不远,他仍是忍不住,在过忻州城门的时候,掀了前帘看过去。
云曦就坐在车辕边上,见此不免嘀咕道,“我的好主子哎,你就快坐好了吧,我爹可凶了,要是被他看到了,待会儿回去,我肯定没好果子吃!”
怕出什么差错,临上车前,夏翁特意将小莫换下,换了云曦上来。
孟谦初初还疑惑为何不是安静沉稳的云景,此时倒有些明白过来。
一来,从靖阳到忻州需要一日的功夫,这小子聒噪了一路,烦是烦了些,却免了他旅途寂寞,甚至连个盹儿都没空打。
二来,这小子一路上讲了不少这些年在肃州的丰功伟绩,但凡是个用心的,都能将肃州的关系给摸了个透。
但这讲,又是极有分寸的,该透露的一个不少,不该透露的却只字未提。
他应该信她的,能派到他身边来的,怎么可能只是个是无能之辈。
他重新坐稳了身子,又听前头嘀嘀咕咕的声音传来,这次,竟觉得有些悦耳。
就在云曦口干舌燥,吃了第十个苹果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
帘子掀开的时候,孟谦有些好奇,也不见他身上有放东西的地方,那十个苹果到底是放哪儿的!
云曦圆溜溜的眼睛一转,开口就是,“你别找了,没了,刚才让你吃你又不吃!”
夏翁刚好过来,听到他的话,照着耳朵就是一拧,“怎么跟主子说话的呢?”
“若再被我听见,你就跟我回肃州,让你明叔重新教你的礼仪!”
“别,别!”云曦抱着耳朵窜下去,“您老以后能不大庭广众拧我耳朵吗,怪难看的!”
夏翁却不理他,伸头进来,嘱咐孟谦,“主子,到地儿了,奴帮您整理整理!”
见孟谦点头,这才上了马车。
待夏翁将红盖头给他盖好,吉服也略微整理了,才搀扶着他出来。
虞曼青已等在车旁,见他出来,手微微使力,一把便将他稳稳横抱住,脚步坚稳的往府中走去。
夏翁连忙要追,“王爷,这不符合礼制!”
云曦一把将他拉住,“老爹,这都不是京城,还讲什么礼法,王爷高兴就行了!”
夏翁被他一拉,那头已跨过火盆,众人说着吉祥话,追着,闹着,笑着。
也是,这都不是京城了,礼制早丢了。
夏翁推了他一把,催促道,“你拉着我干吗,还不去看着点,那些个丫头没皮没脸的,可别让她们真闹着了主子!”
云曦响亮的应了一声,小跑着也进了府。
夏翁看着眼前的热闹,眼眶有些湿。
一个中年武将自旁走出,清了清嗓子道,“大喜的日子,你可别哭啊,不然旁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
夏翁瞪了她一眼,凶道,“谁哭了!”
“不过是想到主子了,只可惜,他没能看到今日小王爷娶夫,不然得多高兴!”
听此,中年武将也有些沉默。
半响,倒是夏翁一扫刚才的低落,拍了拍她,“走,今日小王爷大喜,我们也去讨杯酒喝!”
中年武将见他脸色转晴,也高兴起来,“好,我陪你喝!”
······
就在孟谦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他以为又是云曦去而复返了,这小子,事忒多,根本就待不住。
刚刚又找了个去厨房替他找吃食的借口,也不知带回来了什么?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
依稀透过盖头下面留出的空隙,看到一双暗红色的鞋尖。
他心脏猛的一跳,手无意识的将手中的红帕拧在一起。
轻浅的笑声传来,他的脸颊顿时烧成一片,就在他正不知所措,疑惑要不要先开口之际,虞曼青已坐到他的身旁。
她将他拧在手帕中的手指拯救出来,握在掌心道,“抱歉,久等了!”
不是笑话他的紧张,也不是旁的话,就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抱歉,却让他眼眶一热。
他知道她的久等不是指的今日。
此时戌时未过半,外头正是酒兴正酣,热闹非凡。
老金前几日见她还跟老鼠似的,今日全无大小主奴,闹得最凶,说是将虞曼青深拉了出去也不为过。
他原本还以为午夜前怕是见不着她了,也不知她是怎么脱身的。
还在胡思乱想间,眼前突然一亮,虞曼青已将他的红盖头掀开,一丝淡淡的酒气飘荡在鼻尖,“真好看!”
孟谦今日也是第一眼看到她,大红的吉服衬着她赛雪的肌肤,当真是娇艳如花。
无人比她更好看!
两人相视片刻,孟谦终是被她眼中的晶亮打败,不好意思的避开视线。
虞曼青却是猛然起身,将他吓了一跳,又往她看去。
“这些重吧!”却没想她是冲着他的凤冠去的,“我替你除下!”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孟谦有些手足无措,也不说好还是不好。
因为箍的发钗都在头顶还有后头,虞曼青索性脱了鞋,爬上了床。
孟谦咽了咽口水,手握成拳。
她进来这般久,都无人进来,想来是已下了吩咐。
纵然往日里嬉闹了多次,也没像今日这般如坐针毡。
他有些不舒服的挪了挪,后面立刻就传来一句,“别动,马上就好了!”
随后他脖子上一轻,后头人松了口气,“总算拿下来了!”
孟谦也顿时松了口气。
她呼吸吐纳的气息,让他从脖颈一路痒到心底。
身体中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快些,快些!
快些干什么,他又抓不住,更不敢细想。
虞曼青已下床除了外头吉服,又过来要扒他的!
孟谦下意识就拉住了衣襟。
虞曼青撞上他彷徨的眼神,忍不住笑开。
“这屋子里虽放置了冰砖,但到底是盛夏,还是快快将这外衣脱下才是!”
孟谦这才知自己会错了她的意思,刚缓和下去的耳根又烧了起来。
看着虞曼青将两人的吉服并排挂在架子上,他说不上什么情绪,只觉着顺眼极了。
过了片刻,她犹站在架子前摆弄衣服,他方觉察出些不对劲来,轻声唤道,“王爷?”
那头突然就有些手忙脚乱的痕迹,“哦,哦!”应了两声,又往外间急急走去,“还忘了,忘了喝交杯酒了!”
看着满桌的糕点、红枣桂圆,她稳了稳情绪,头也不敢回,“你今天一天都没吃了,要不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
外头她下了死令,今天谁都不许再入这个房间。
这时再叫东西进来,岂不是自打脸面。
她这般慌张,做实了孟谦心中所想,原来紧张的不是他自己一个人啊。
这般一想,他突然就不紧张了,甚至起了捉弄之意,“我不饿,云曦刚刚给我找了吃食的!”
再好的食物,哪有她可口。
他甚至起身走到她的身旁,将已经倒好的酒杯交到她的手中,“王爷,喝了酒,我们快些安寝吧!”
“哦,好,好!”她拿杯子的手有些轻微的抖。
孟谦一把将她的手臂勾住,笑道,“小心些,交杯酒可不能撒了!”
虞曼青心脏跳的震天响,连忙伸头将杯中的酒饮尽,孟谦追着她的脚步,也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虞曼青又笔直的站着,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孟谦再也抑不住笑,伸出手牵着她,“王爷,该就寝了!”
虞曼青只觉心都要跳出来了,她抬头看向孟谦,正好捕捉到他眼中的打趣。
“好啊,你笑本王!”
“睡就睡,本王还怕你不成!”
拉着他就往床边走,到了床边,却呆愣愣的看着孟谦,不知是先动手还是动嘴好。
别说孟谦要笑自己,她也挺看不起自己的。
活到二十有三了,还没真正碰过男人,之前倒是有胆子动手动脚的,今日不知咋地,就怕这新婚之夜干的不好,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到时人后悔跑了怎么办?
那十几个臭丫头,前几天绑着自己恶补了一下,一个个的毛都没长全,除了曼潇潇,情窦都没初开过,她能相信吗!
想到此,她干涩的开口道,“前几日没能去看你,是因为...”
孟谦伸出食指轻轻堵她的嘴,“我知道,夏翁都跟我说了!”
“哦,是吗!”虞曼青又想了想,“在忻州这边成婚,委屈你了!”
“待一年之约过了...”
“嘘!”孟谦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春宵苦短,王爷就莫要再想旁的了!”
他拉她坐到床上,抛下暂时的羞耻,引导她的手滑向自己的腰间,红唇贴了上去。
她既不主动,那就由自己来主动。
反正她都是他的了,春宵苦短,莫负了大好光阴才是。
柔软的红唇在她的唇上轻轻吮吸,虞曼青只觉着浑身酥麻。
不到片刻,虞曼青就拿回了主动权,看着身下两眼迷离的孟谦,她只觉着胸腔中填的满满的,填满了什么,她又说不出来。
只能加倍的给他幸福的感受。
有些东西果然不需去刻意学习的,两人相濡以沫,都给了对方极致的享受,说不清几次,她替他清洗之时,他已是累到连睁眼都觉着困难了。
虞曼青出去简单冲洗了一下,又重新回到他身旁。
孟谦眼睛微微打开些缝隙,确认是她,往她怀里蹭了蹭。
虞曼青本只是浅浅的笑,这番过后,嘴直接咧到了耳根。
她凑上去再吻了吻那已经红肿了的薄唇,第一次开口说了那三个字,“我爱你!”
本已睡意朦胧的孟谦猛地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眼中又是惊疑又是彷徨。
虞曼青这次没有吝啬对他的爱意,一遍遍在他耳边说道,“我说,我爱你!”
“我爱你!”
“虞曼青爱孟谦!”
“......”
孟谦又往她怀中钻了钻,虞曼青只觉着胸前有些温温的水汽染上。
她将怀中有些微微发抖的身躯抱紧,听见他闷闷的说着,“你以后每一日都要与我说这句话!”
她摸着他的一头乌发,应的迅速,“好!”
“待我们有了儿女,有了子孙,我也会跟他们说,我很爱他们的爹爹,爱他们的爷爷!”
孟谦抬头看她,眼角还沾着泪珠,“一言为定!”
虞曼青吻上他的眼角,将那滴泪珠吸吮干净,“一言为定!”
只是他是这般香甜,一旦沾上了,就再也停止不了。
孟谦这下真的是连推都推不动了。
这女人,精力这般旺盛,他真怀疑她之前是怎么守得住的!
红账内又再起一波翻浪,外间的红烛火光摇曳着,燃的正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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