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低头想了会儿，声音细若蚊蝇：“小的记得，这位老爷右手的手臂上有个伤疤。当时，他与二狗吵架时，气得把袖子撸起来，被小的看到了……”
不用其他人动手，李氏直接抓住齐正清的右手臂，撸起袖子，果真看到手臂上有一块比较大的疤痕。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李氏怒问。
直到此刻，齐正清才无话可说了。
李氏眼里噙着泪，厉声质问：“我儿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蕙娘，你要相信我，这都是她在污蔑我……”
“事到临头，齐尚书还是不肯承认吗？”林霜迟步步紧逼。
如今，齐正清一看到她就头皮发麻，想起之前几次狡辩却翻车的下场，咬咬牙，终于改了口，“是。我承认我见过他。但这又能说明什么？”
林霜迟：“据人证所说，你跟二狗起了争执。为何争执？”
“这是本官的私事！”齐正清仍旧负隅顽抗。
李氏却道：“你的私事与我儿有关。我有权知道。”
“蕙娘，你不要闹了好不好？”
齐正清无比头疼，想要拉住她的手，却被她躲了过去。要是放在平常，他肯定会大发雷霆，可偏偏站在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他放在心上多年的意中人，也是他心怀愧疚的人。
几番拉扯后，他还是败在了李氏坚持的目光下。
“罢了，我说，我说！”他无奈叹气，暗暗瞪了眼林霜迟这个罪魁祸首，咬牙切齿道，“那次，不是我主动去找咱们儿子，而是他主动来找我的。”
李氏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他主动找你做什么？”
“他说，他想进齐府，做齐府大少爷！”齐正清面色复杂道。
李氏愣了一瞬，而后蹲下身子，掩面哭泣，“这孩子怎么这么傻？”
做什么大少爷？
他的身份，注定进不了齐府的门！
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才招惹了杀身之祸？
齐正清边给她递帕子边安慰她，“当时，他想进齐府，我并没有拒绝他。”
“什么？”李氏抬头，眼泪也忘记擦了。
齐正清忍不住叹气，拿起帕子擦掉她颊边的泪珠，道：“就算他不说，我也早就在准备这件事了。你们娘俩在外漂泊了那么多年，是我的错。以前没被我找到，也就算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你们，岂有任由你们继续在外面待着的道理？”
李氏有些傻了，“你……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本来就打算让你们回齐府的。咱们儿子，更要上我齐家的族谱。那次去塔中寺庙，一是为了替母亲点祈福灵灯，二也是想求个黄道吉日。可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说到这里，齐正清看向林霜迟，振振有词道：“你盯着我不放，不就是怀疑我杀人？之前因为我儿刚死去没多久，我不想跟你计较。但没想到你如此逼迫，索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全部说个清楚。从望月塔跳下来的人是我儿子，出事时，我正在禅房里静坐祈福。要是提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肯定会放弃祈福，直奔望月塔的塔顶！”
“你怀疑我跟此案有关，那么我想问，我有什么动机？”
“更何况，进族谱的事，府中一直都在安排。你们要是不信，可以现在派人去府中问负责此事的夫人。”
见他侃侃而谈，林霜迟抿了抿唇，还是对陆捕头道：“那就麻烦陆捕头走一趟了。”
“卑职遵命。”
“玄砚也去。”萧眠舟突然下了命令。
众人：“？？？”
萧眠舟又解释了句，“玄砚好动，多走走，利大于弊。”
被点名的玄砚无语问天，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家主子学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
玩笑归玩笑，玄砚却丝毫不敢马虎，二话不说就跟陆捕头去了齐府。
而后，得到的结果，也正如齐正清所言，齐府从不久前就开始准备“二狗进族谱”的事，足可见齐正清对李氏母子是放在心上的。
他的确没有动机。
解除了身上的嫌疑，齐正清一时神清气爽，挑眉问道：“林大小姐，你之前诽谤污蔑我的事情，不如来清算清算？”
“这个往后再说。”林霜迟不卑不亢道，“从情理上看，你暂时没有动机。但不代表着，你独自在禅房待着的时间里，便是无辜的。”
齐正清被气笑了，“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本官是不无辜的？”m.tj268.com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是无辜的？”林霜迟反问回去。
这下子，双方齐齐沉默了。
李东明摸着下巴，提议道：“王爷，既然齐尚书暂时无法摆脱嫌疑，依您之见……”
“大理寺的规定，既是嫌疑人，就要配合查案，必要时由衙门安排去处。不过，齐尚书毕竟是朝廷正二品官员，这段时间就暂时留在府里，修身养性吧。”
“王爷！这不妥！下官不同意！”
齐正清只有在面对李氏时，有一点点人情味，但就事论事的话，他根本不肯对李东明等人言听计从，否则，他兵部尚书的面子往哪儿搁？
可惜，有萧眠舟坐镇，他注定要失望了。
只听萧眠舟淡然道：“齐尚书觉得哪里不妥？”
“这……无凭无据，怎么能软禁下官？”
留在府里修身养性，可不就相当于软禁吗？
萧眠舟却反问道：“可你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是完全无辜的。按照本朝律例，凡是与案件有嫌疑的人，理应由衙门统一安排去处。哦，本王知道了，齐尚书难道想听从李知府的安排？”
齐正清脸色一白，连连摇头，“不。下官并无此意，只是……”
“并无此意，那就回去吧！”萧眠舟不容置疑道。
齐正清喉头一滚，虎目圆瞪，未说完的话，只能吞回肚子里。
他捏着拳头，不情不愿道：“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下官自然遵守。下官，告退！”
说完，他拉住李氏的手，往外走去。
临走前，还恶狠狠地瞪了眼林霜迟，大有扑上前把她撕碎的意味。
林霜迟并不以为意。
这些年走南闯北，遇到过各种穷凶极恶之徒，她早就习惯了。
只是，这个宣王爷，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时而温和高雅，时而清贵高华，但到底是久居上位之人，下达的命令基本无人敢违抗。
在这个时代，权势真是个好东西！
正出神间，萧眠舟突然开口问她，“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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