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朗带人救了不少老弱妇孺,一些受伤严重暂时无处安置的灾民,也被抬进府里由赵家的大夫进行救治。
在宋溪溪与赵明朗说话的间隙,又有十几名脑部腿部受伤的人被送进来,很快腾出来的那座小院就挤满了人。
有管事跑过来询问赵明朗的意思,是继续腾空其它院子救治受灾百姓,还是关闭大门暂缓灾民们入内求助。
赵明朗丝毫没有犹豫:“府里粮食充足,库房里的药材也有,尚有余力救治更多的灾民。你们再去腾个院子,尽量收下那些暂时无家可归的伤者和老人小孩。”
管事连忙应下,匆匆去安排了。
听着隔壁院里各种纷乱的声音,宋溪溪问道:“你家护院有多少?”
赵明朗关切道:“怎么,你要人手吗?”
宋溪溪摇了摇头:“大难关头,不缺你这样的良善之人,也难免有心怀叵测者趁火打劫。你家是淮安府首富,明里暗里不知多少人盯着,你要嘱咐你家的护院仔细防范。”
赵明朗经历的事太少,以为这种时候大家都会齐心协力共渡难关,压根没有往这方面想。
听了宋溪溪的提醒,他才意识到自己确实疏忽了,连忙应下来:“嗯,我知道了!”
在赵家吃过午饭,宋溪溪牵着吃饱喝足的小红直奔府衙,见到了坐镇府衙指挥救灾的杜巍。
短短两日不见,杜巍仿佛老了好几岁。胡子拉碴,脸色暗沉憔悴不说,眼睛又红又肿,眼皮子都快拉不起来了,显然没有好好休息过才会如此。
看到宋溪溪,杜巍还扯着嘴角笑了下:“丫头,你家里怎么样了?”
宋溪溪点点头:“都没有受伤,就是村里房屋损伤严重,要费一番工夫重建。”
杜巍欣慰道:“人没事就好,重建之事慢慢来,有困难就直说,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向朝廷上报地动一事,想来再过不久会有钦差前来赈灾。”
宋溪溪听罢,略微安心:“大人也要保重才是,不然身子累垮了,遭灾的百姓怎么办。”
杜巍笑道:“放心,本官撑得住。”
这时,一名差役匆忙跑来,只见他满脸是血,有条胳膊抬不起来,衣裳也破损得厉害,脚上还少了一只鞋子,分明是被人打成这样的。
“大人,城北爆发民乱,仇捕头他们捉住了领头人,却被闹事的灾民困住了,求大人派人增援!”差役悲愤的道明缘由,眼里闪烁着泪光。
杜巍脸色一沉:“灾民为何闹事?”
差役抹了把脸:“属下等救灾之时,看到一群人趁乱哄抢米铺和银楼,仇捕头就带人前去制止,与那群人起了冲突……”
最后那群人颠倒黑白,在无数受灾百姓面前冤枉官府的人以救灾是假,暗中掠夺每家每户的钱财是真。
灾民们都是普通百姓,平日里听多了被官府的人欺压的事,潜意识里对官府的人带着不信任和仇视,对那群闹事人的话信以为真。
一时间,他们忘了冒着生命危险冲进废墟,将他们从底下救出来的人也是官府的人,竟是帮着真正的掠劫的匪徒们与仇捕头他们对抗。
听完始末,杜巍气得不轻:“你拿本官的亲笔信前往京郊大营,让曹将军再调一千人过来。”
说罢,他又叫来门口的亲随,让他亲自带人前往城北增援仇捕头,务必要把闹事的罪魁祸首全部拿下。
必要时,就地斩杀,以儆效尤。
“我也去!”
宋溪溪起身,与亲随一并往外走。
她与仇捕头共事多回,私交也不错,岂能由着他被一群是非不分的人伤害?
杜巍没有阻止,叮嘱道:“一切小心,若是局面无法控制,全部撤回来!”
宋溪溪应了,将小红留在府衙,抄起一根杀威棒作为武器,就与其他人匆匆赶往城北。
如差役所言,仇捕头一行二十人押着带头闹事的十几个罪魁祸首,欲冲出灾民们的包围回到府衙,却在灾民们的攻击下束手束脚,每个人都受了皮外伤。
眼看局面无法控制,仇捕头压着满心的愤懑,依然没有放弃与灾民们讲道理:“这几家米铺银楼都是有主的,这些人肆意掠劫便是犯罪,我等抓捕他们天经地义。”
话音刚落,就有灾民嘲讽:“什么天经地义?大家伙儿都是受苦受难的穷人,屋子塌了人废了,什么都没有了。这米铺银楼都是有钱人的,这种时候就该用来赈济我们!”
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竟然得到了在场大部分灾民的认同:
“没错,人都要饿死了,这里正好有粮食,为什么不能拿?难道粮食比人命还重要吗?”
“那些有钱人没了这些东西也不会饿死穷死,给我们分点又怎么样?还是官府允许他们为富不仁,不许穷人活下去?”
“你们这帮狗官,就喜欢讨好有钱人,欺压我们穷苦老百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们,反正饿死也是死!”
“……”
仇捕头等人没想到这帮灾民如此冥顽不灵,把抢劫犯罪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一个个恨不得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关进大牢,给他们好好醒醒脑子。
被押住的十几个罪魁祸首得意极了,还不忘卖惨拱火:
“我们全家遭灾,上有老下有小,没钱没粮能怎么办?要不是被逼到这个份上,谁会干这种事?你们这帮当官的吃香喝辣,哪能体谅我们穷人的苦楚!”
一个脾气暴躁的捕快忍无可忍,一巴掌抽过去:“他娘的,这些‘大道理’就留着去牢里说吧!”
被打的匪徒直接倒地,吐出一口血沫:“杀人了,差爷乱杀无辜了,救命啊——”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数百灾民出离愤怒,纷纷抄起棍棒等物,红着眼睛朝仇捕头他们扑来:“这帮狗官草菅人命,跟你们拼了!”https://www.tj268.com
仇捕头等人如临大敌,顾不上那十几个罪魁祸首,急忙抽出刀刃抵抗。
刹那间,现场一片混乱,喊打喊杀之声震天,一些看热闹的灾民来不及躲避,被其他人撞翻在地,无数脚印落在他们的头上身上,哭嚎之声响彻云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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