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苏禾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一歪,陶罐里的水哗啦一下全都撒在了那碗盐巴上。
“怎么了小狼?”
钱长安赶紧扶起苏禾苗,警惕地看着小狼。
它满脸狰狞,呲牙露出鲜红的牙肉,两只幽绿的眸子凶神恶煞,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警告声,“呜噜噜……”
苏禾苗心头咚咚直跳,起身才发现原来身后有一只小螃蟹,正举着两只大钳子张牙舞爪地跟小狼叫嚣。
钱长安暗暗松了一口气,哑然失笑。
小狼在山林中长大,应该没见过螃蟹的,所以才这么紧张。
苏禾苗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一把揪住小狼的耳朵抱怨,“别害怕,这是螃蟹!螃蟹不咬人的……还很好吃呢!”
“嗷呜?”
小狼翻起眼白看她,一脸不解。
不咬人?还好吃?我怎么不知道!
苏禾苗笑嘻嘻地捏起了螃蟹,随手丢进空碗里,跑去河边装了水过来放在火上煮,“等会儿啊,螃蟹变红了就能吃了!”
钱长安也揉了揉它的脑袋,淡淡笑道,“蟹肉鲜美无比,小家伙,没见识了吧?”
小狼,“……”
只可惜刚刮出来的盐巴被陶罐里的水淋了,又湿的透透的,苏禾苗只好把碗底的水倒了,又将盐巴攥了攥干,放在篝火旁烤着。
她就去河边儿清洗陶罐了,钱长安将风干鸡洗干净,剁成小块儿放进去,在火上煨着。
两人并排坐着烤馒头吃,苏禾苗随手捏了一撮烤干的盐巴洒在馒头上,大大地咬了一口。
“嗯?”
嚼了两下,她不由一怔,眸子顿时闪闪发光,“相公,我不是错觉吧……这盐怎么连一点儿苦味儿都没了?”
“是吗?”
钱长安也凑过来咬了一口,正好吃到馒头上撒的不均匀的一小撮盐,不觉咸的皱眉。
他也怔了怔,细细咂摸下,这次的盐巴已经很像雪花盐的品级了,苦味儿淡到不细细咂摸根本吃不出来!
两人面面相觑,同时看向篝火旁的那碗盐巴!
难道是……
小狼撞到她后,无意间将罐底的卤水浇了上去,盐巴被卤水滤了一遍,所以没有苦味儿了?
盐民的不传之秘不会就是这个吧?
虽然一脸的不可思议,可苏禾苗想不出别的理由来,赶紧又捏了一撮盐尝尝……
不是错觉,真的没什么苦味儿了!
“秘密就在卤水浇淋!”
“原来要用卤水浇盐巴的呀……”
两人对视一眼,欢喜地笑了起来。
苏禾苗兴奋地抱住小狼,在它的脑门上吧唧吧唧一顿乱亲,“小狼,幸亏你撞了我一下,不然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做细盐呢!”
“嗷呜?”
小狼一脸茫然地抬头看她,伸出舌头在她脸上吧唧吧唧的舔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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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厉害了!”
钱长安揉了揉它的脑袋,从将煮好的螃蟹拿出来掰开,细细地摘下蟹肉送到小狼面前,“你又立功了!请你吃螃蟹!”
好香啊……
小狼从来没闻过这种肉香味儿。
浓浓的腥甜气息引得它口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毫不客气地伸出舌头在钱长安手上舔了一口,将所有的蟹肉卷进了嘴里。
“禾苗,外面天已经亮了,咱们取些盐石就回程吧!”钱长安淡淡笑道:
“来之前没跟娘他们说要在山上过夜,他们一定在担心了。”
……
昨晚天刚擦黑,王氏就扒着篱笆门往外看了,一遍嘟嘟囔囔的抱怨:
“天都黑了咋还不回来呀?翠兰,他俩没说要在山上过夜吧?就算过夜也得带点儿厚衣服去嘛!
这俩孩子真是……长安都十七了,怎么办事儿还那么不牢靠!看不把他媳妇儿给冻着!”
李翠兰被她唠叨的头都大了,跺脚道,“诶呀娘,你都念叨了一百八十遍了!唐僧念经都没你烦!
他俩带着小狼呢,上了山咬不着,饿不着,冻不着!你就放心吧!”
王氏回头瞪了她一眼,“我知道,我这不担心嘛……”
“有啥好担心的?小狼要是跟我也这么亲,我在山里都能当大王了!”
李翠兰把她拉了回去,“你回屋把念儿的袄子絮了去,行不?”
王氏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回了屋,肚子里早把这不省心的儿子又嘟囔了一百八十遍!
“婶子,让我做吧,我会。”
蒋淑娴怯生生的凑过来,乖巧的接过她手里的小袄子,竭力的笑了笑,“我、我娘教过我的。”
“行,那你帮婶子做!”
王氏笑眯眯的摸着她的脑袋,叹气道,“多好的闺女啊,长得俊,人又温柔又勤快,就该好好的不是?”
蒋淑娴抿了抿线,细细地缝着布料,一边儿小声地说:
“多谢婶子照顾我这么些日子,我好了,就应该帮婶子干点儿活……婶子,等我走了,我会想你的。”
“走?”
王氏不由皱眉,“往哪儿走?淑娴,你不是要回家吧?”
蒋淑娴默不作声,半垂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闺女,你家那吧……一时半会儿还是不要回去的好。”王氏担忧地拉过她的手,劝慰道:
“要婶子说,你就在我家多住几天,等你长安哥回来了,让他给你找个好去处……”
“娘,王大娘来了!”
李翠兰在窗外叫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哟,给念儿絮新袄儿呐!”王大娘进来,热络的坐在炕头上说话:
“淑娴好些了?瞧着精神多了呢!闺女,在咱们村儿好好住下来,咱们村儿好人多,不像你们蒋家庄……”
王氏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拦着她说起别的闲话来。
知道她也是来借盐的,虽说家里的盐瓮也要见底了,可王氏到底还是舍得给她装了小半碗。
然后两人又抱怨了一通官衙,说如今到处都买不到盐了,好多人家收的菜都要烂,家里做饭也只能放点儿腌过菜的臭汤子调味儿。
……
晚上王氏睡的早,蒋淑娴躺在炕上一直默默的,直到第一遍鸡叫,她就蹑手蹑脚的爬了起来。
先是拿扫把把小院儿扫了一遍,又拿了扁担去给缸里挑满了水,她又把灶台上下都扫的干净,掰了蔫巴的菜叶子,拌上糠把猪羊兔子全都喂了。
王氏听着外面的动静,倒也没拦着她。
这孩子精神好了,愿意干就让她干,省的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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