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苗抱住他大哭,“爹!”
“禾苗,爹给你丢人了……”
苏大武别开脸,老泪纵横。
“没有,爹,没有的!”苏禾苗哭着摇头,急急的问,“你怎么会弄成这样?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大武干瘪沧桑的脸上满是羞愧,捂着脸泣不成声,“禾苗,家、咱家没了……”
苏禾苗一惊,“啥?”
王氏和李翠兰面面相觑,“是呀亲家,什么叫家没了?”
“我、我……”
苏大武羞愤交加,再加上两天没吃上饭,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摇晃了两下整个人栽倒在地上。
“爹!”苏禾苗赶紧扶起他,只见他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青白的吓人。
“长安,禾苗,找地方让他坐下,掐他人中!”王氏满心同情,一叠声的指挥着:
“他这是饿的,急火攻了心!翠兰,去找点儿吃的去……”
……
苏大武缓缓睁开眼睛,捂着胸口虚弱的叫,“诶哟……我、我这是怎的了?”
苏禾苗端着从老板那里讨来的一碗粥送到他面前,“爹,先喝点儿粥……”
“粥!粥!”
苏大武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双手抖的几乎捧不住粥碗,就着闺女的手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大半碗。
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入肚,丢了的半条命可算捡回来了。
苏禾苗心疼的直掉泪珠子,轻轻的帮他撸着背,“爹你慢点儿,还有馒头呢……嫂子,馒头!”
“这儿呢!”李翠兰赶紧递上馒头。
苏大武晦暗的眼睛亮了一下,实在是饿急了,顾不上在亲家面前丢人,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嚼都不嚼几下就往肚子里咽。
“慢点儿吃。”
王氏无奈的摇摇头,夹了一筷子咸菜送过去,同情的说,“亲家,好好的你咋弄成这样……”
“是呀叔,当初你婆娘可赚了我家八十两银子呢!这才几天?咋混成这熊样?”李翠兰嫌弃的撇嘴。
八十两呢!
虽说是禾苗后娘是靠皮肉“赚”的,可依着她,一文钱都不想给,白打一顿算了。
“呃……”
苏大武嘴里的馒头瞬间不香了,噎的直翻白眼儿,伸长了脖子才把东西咽下去,老脸一红就要掉泪。
“啧,你这孩子!”王氏瞪了儿媳妇一眼,把她推开,“去,再要碗粥来。”
李翠兰嘴巴撅到天上去了,端着碗去要粥。
苏大武红着老脸又吃了一个馒头,盘子里剩的一个说什么也不肯吃了,讪讪的问:
“亲家,禾苗……我、我那婆娘这两日也没吃过东西呢,这个能不能让我带回去,给她?”
王氏张了张嘴,不好说什么,便看向苏禾苗。
苏禾苗小脸黑了黑,“爹先吃饱再说旁人!该说说怎么回事儿了吧?”
“诶,别提了……”
苏大武摆了摆手,唉声叹气的说,“还不都是那些银子闹的!合该她是个穷命鬼,原是不配发财……”https://m.tj268.com
因弄了那些银子,汪氏被贼人劫了不说还被割了舌头,遭了大罪了。
幸亏苏禾苗偷偷塞了银子给他,苏大武带她去镇上医馆好把命保住了,两人狼狈的回了家。
汪氏一病不起,又因惊吓过度脑袋不清醒了,在家里时时发癫吵闹,家里弄的一团糟。
苏大武抓了药日日给她吃,还要管着老丈人一家的吃食,真是心力交瘁苦不堪言。
老丈人一家子也是狼心狗肺的,闺女又疯又病他们不管就算了,竟然还琢磨起苏家的房子来。
大舅子看他手里有银子,就三翻四次跟他要,苏大武知道他是去耍钱,怎么肯给!
好言好语的劝了两次,大舅子就跟他翻脸大闹了一顿,家里鸡犬不宁的过了几日,老丈人就叫了苏大武说话:
“大武,不是我说你,疯病哪有能治好的?你日日给她抓药不是白浪费银子嘛!”
丈母娘翻着三角眼直瞥苏大武:
“可不是,家里日日吃窝头,萝卜白菜都快吃不上了,你有银子还只管给她抓药!银子花完了,这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去吗?”
苏大武都惊呆了,这是亲爹亲娘能说出来的话?
看他不言语,老丈人贼眉鼠眼的敲着桌子:
“我说大武,你手里还剩着多少银子呢?爹是想着吧,家里的人多事儿多,处处都要用银子……
不如把银子交给你娘管着,家里吃喝让他们女人去操心,你好好照顾富秀就行了。”
丈母娘跟老丈人一唱一和,“是呀,我拿着银子替你操持,你还能省心不是?”
苏大武是窝囊,并不是傻。
银子给他们,富秀别说吃药了,他俩连饭怕是都吃不上!
他当然不同意,推脱了几句不肯拿银子出来,谁知老丈人就当场翻脸了,拍着桌子把他大骂了一顿,说他不识抬举。
一家子早就商量好了,大舅子从里屋出来,将苏大武按到地上打了一顿,把所剩不多的银子摸了出来。
老丈人几个去他屋里乱翻了一气,从柜子里找了房契出来,又拿出一份买卖文书逼着他按手印。
苏大武根本挣扎不过,被扯着手按了手印儿,三间土房就这么落到了老丈人一家手里。
大舅子还说他要是敢闹,就把苏宝给宰了,他去蹲大牢,谁都别想好过。
苏大武知道他是个混不吝的,也只能把牙咬碎了往肚子里咽,屁都不敢放一个!
老丈人又说他是个木匠,这么好的手艺不出去赚钱浪费,就把他赶出去干活儿。
苏大武这个哑巴亏吃的窝囊,可儿子和婆娘都在老丈人手里,他又能怎样?
先是出去了几天,没找到活儿干又回来了,结果婆娘和儿子天天吃不饱肚子,饿的直哭。
婆娘更是没一天清醒的,脸上又红又肿,扯着他的衣裳哭嚎说不听话家里人就打她。
苏大武和他们大闹了一顿,却被扫地出门。
大舅子把苏宝扣下当人质,谅他也不敢找地方说理去。
房子没了,家也没了,苏大武实在没脸去找闺女,就带着婆娘去城外当了流民,搭了个窝棚落脚。
日子实在不好混,就算他有手艺三天也得饿九顿。
他靠着给城门口的守卫修桌椅混进了城里,这不就碰上了苏禾苗和她婆婆一家子。
闺女在婆家过得好,苏大武再窝囊也是个当爹的,不想让闺女在婆家丢脸,谁知没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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