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岁和想了想，自己应该也差不多是那天回去。
毕竟宠物医院也要到除夕当天才暂停营业，初七之前回来的话还有三倍工资，她大概只在越宁待两天就会回来上班。
她笑眯眯地说：“我今年也回去。”
傅今寒专心吃着饭，闻言挑眉道：“怎么，又想搭顺风车？”
夏岁和抿了抿唇：“可以吗？”
傅今寒神色淡淡：“看情况吧。”
夏岁和原本也就是随口一提，对于傅今寒的态度也不意外，点点头继续吃饭。
她最近感觉自己原本快要破碎的粉丝滤镜好像又慢慢拼起来了。
这长得帅，还会做饭，而且特别有钱，差不多算是完美人设了。
关键是人品有保证，不会塌房。
她觉得自己还能再粉他三百年。
“你不是说要吃西红柿？怎么一口不吃？”傅今寒直直地盯着她。
夏岁和老实道：“我不爱吃西红柿，但是喜欢吃西红柿炒蛋里面的鸡蛋。”
说完这句话，她就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了。
到别人家里来蹭饭吃，居然还挑三拣四。
于是她笑着夹起一块西红柿：“不过没关系，我可以试试。”
傅今寒语气闲闲：“不想吃就放那，又不是没有那个条件。”
说着将自己的碗递了过去：“给我。”
夏岁和顿了顿，顺从地把那块西红柿放到了他碗里。
她忽然想起，那天在她劝说傅今寒少喂岁岁吃零食和罐头时，他也是用这样的语气和语调，说出了这句话。
又不是没有那个条件。
她后知后觉，自己似乎被当成狗投喂了。
一顿饭很快吃完了。
夏岁和把满满的一碗饭吃得一粒不剩，然后强忍着默默打了个饱嗝。
她非常自觉地收拾碗筷，进了厨房洗碗。
傅今寒向来不是会客套的人，抱着岁岁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洗完了碗，夏岁和扫了眼手机，发现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她笑着问道：“傅老师，我明天还得上班，要不我就先回去了？”
傅今寒抬眼，伸手按下遥控器关掉了电视，随后站起身来：“行，走吧。”
夏岁和温和地问：“你又出门有事？”
傅今寒瞥了她一眼，眼神有点凉飕飕的：“我送你回家。”
“傅老师今天还挺热情呢，”夏岁和觉得挺惊奇，不过还是不太好意思麻烦他，“不过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也不远。”
傅今寒扯唇，态度看起来挺无所谓：“你要是不怕继续被人拍，就自己出去。”
夏岁和很没骨气地立马改口：“那还是傅老师大发慈悲送送我吧。”
傅今寒没说话，拿起外套往门口走去。
夏岁和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她看见傅今寒又戴上了口罩，开玩笑似地问：“托傅老师的福，我是不是以后出门也要戴口罩了？”
傅今寒没回头，脚步停在了电梯前：“你还挺高兴？”
夏岁和老实点头：“什么都没干就出名了，谁不高兴？我还在微博上看到好多人夸我呢。”
傅今寒嗤笑一声，语气傲慢：“那是看在我的面子上随口一夸而已，别太当真。”
“……”
“夏医生，”傅今寒悠悠地开口，“你最近脸皮越来越厚了。”
夏岁和心虚地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是吗？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嘛。”
很快两人一起上了车。
傅今寒开车的时候总是很专心，并没有要跟夏岁和交谈的意思。
车内安静得过分。
夏岁和觉得气氛有点尴尬，温和地问：“能开一下音乐吗？”
傅今寒没答话，但还是伸手将音响打开了。
夏岁和看了他一眼，耳边回响着一首并不耳熟的旋律。
她抿抿唇，再次问了一个已经问过一次的问题：“傅老师不喜欢听周杰伦了吗？”
傅今寒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很早以前就不听了。”
有多早呢？
大概就是从高三结束的那个暑假开始。
为期两个月的暑假，他觉得格外漫长。
从那个雨夜之后，他没再见到夏岁和，几次去到她家楼下后，却被人告知她已经搬家了。
填志愿那天，他是第一个到的，却是最后一个走的。
他站在走廊边，死死地盯着校门处，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与她相似的身影，但最终没有一个人是她。
发出去的短信也全部石沉大海。
最后夜幕降临，万籁俱寂，他在校园关闭的最后一刻走了出去。
傅今寒忽然想起，临近高考那天，他曾经将同学录的第一页留给了夏岁和。
她隔了许久才写完还给他。
他原本以为上面可能会写满夏岁和密密麻麻的娟秀小字，但是他翻开时，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tj268.com
前程似锦。
他有点儿失望。
不过他又想，同学录原本就是要分别的人才会写的，他们俩原本就不需要在意这种东西。
直到他怎么找也找不到她的那天，才恍然明白。
前程似锦，原来是告别的意思。
他每天晚上都有听音乐睡觉的习惯，和夏岁和一样，最喜欢听的就是周杰伦。
但是从那天开始，他听着耳机里的音乐，整夜整夜地开始睡不着。
再后来，他把所有周杰伦的磁带，全部封存了起来。
……
夏岁和动了动唇，却没再说话。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傅今寒忽然笑了下：“你想听就自己换，非要问我干什么？”
夏岁和没动，默默望向了窗外。
“傅老师，下雪了。”她弯唇道。
远处路灯昏黄的灯光下，飞舞着细小的白色雪花。
傅今寒点头：“冷吗？”
夏岁和摇摇头，胸口处莫名有些闷：“我能开个窗吗？”
傅今寒抬起右手摁下了半边车窗。
雪越来越大，在如同泼墨般的夜色里翩翩飞舞。
夏岁和将右手伸出车窗，一朵雪花轻飘飘地落在手心。
她像是早就准备好一般，开口道歉：“傅老师，对不起。”
傅今寒顿了顿，语气疑惑：“什么？”
“高考之后，”夏岁和说，“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还记得吗？”
傅今寒对于她忽然提起这件事，有些茫然，他垂眸：“记得。”
夏岁和闭了闭眼：“当时，我不应该那样跟你说话。”
不应该用那种极端的方式伤害你。
不应该故意让你伤心。
不应该换掉手机号。
不应该一声不吭就搬家。
不应该连一把伞都没有给你。
对不起。
“怎么忽然提这个？”车子缓缓停在了花苑名都前，傅今寒整个人都转过身看向她。
夏岁和说得很直白：“我想问你，你讨厌我吗？”
傅今寒很自然地笑了声：“在你眼里我这么小气？连那么久之前的事情都能成为我讨厌你的理由？”
夏岁和直勾勾地盯着他，双眸在昏暗的车内闪着碎光。
她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声音微颤，认真地问：“那你喜欢我吗？”
傅今寒敛去平时散漫的神色，眼尾弧度上扬，在这安静到极点的环境里，与夏岁和直直地对视着。
“夏医生，”他声音微哑，尾音带颤，“我爱你。”
不是喜欢，是爱。
夏岁和只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如同擂鼓般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看来是我最近表现得太明显了，”傅今寒语气很淡，定定地看着她，“被你发现了。”
夏岁和愣了愣，随后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摸傅今寒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臂。
温热又真实的触感，不是梦。
她的手指如同触电般缩了回来，抿了抿唇：“你没开玩笑吧？”
傅今寒似笑非笑地看向她：“你觉得好笑吗？”
她下意识摇了摇头。
不好笑。
还有点想哭。
夏岁和觉得自己以前的二十多所有积累的勇气可能都是为了这一刻在做准备，她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认真地说：“那你要和我在一起吗？”
傅今寒稍稍弯腰，整个人的五官在夏岁和面前忽然放大，琥珀色的瞳仁倒映着她的面容，鼻尖上那颗浅浅的红痣十分清晰。
“这次可是你说的，”他一字一句地说，“别再反悔了。”
别再像之前那样，给了我那么多示好的信号，然后推开我。
提醒我，我不是你的谁。
没有资格过问你的事情。
我既不会如你所愿地离开，也做不到不去伤心难过。
所以，别再反悔了。
行吗？
夏岁和使劲地点了点头。
她眼眶有点热，喉咙发涩，但是还是笑着说：“绝不反悔。”
“行吧，”傅今寒满意地弯了弯唇，“那夏医生，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夏岁和茫然地摇摇头。
“困吗？”
夏岁和一点都不困，她在这冰天雪地里甚至感觉身体在发烫。
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因为明天九点，她需要准时上班。
傅今寒的手臂疏疏懒懒地搭在车窗，眉眼间染上淡淡的笑意，透出难得的温和：“东西带好，上去吧。”
夏岁和愣愣地点头，抬手解开了安全带。
她习惯性礼貌道别：“再见。”
傅今寒缓缓坐直：“你明天几点下班？”
夏岁和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用加班的话，七点钟。”
“行，”傅今寒垂下眼睛，睫毛在脸上形成一束鸦影，“我等你一起吃饭。”
“好的。”夏岁和轻声说，“那，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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