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钏杀害自己的原因,他多半能猜到。
但这么简单粗暴的方法,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下毒,或者用匕首,不比用菜刀追着他砍来的好?
等到宋玉负回来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了原因。
宋玉负一进殿,就瞥见他站在窗前,走过去抱住他时,敏锐地发现了他微皱的神情。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薛怜想了想,只说:“有点头疼。”
宋玉负却一眼便看出他在撒谎:“哥哥头疼,怎么可能还站在这里,早就躺下了。”
不等他说话,他便一把拉过他的手臂,问:“你受伤了?”
薛怜有些吃惊。
因为自己已经上了药,缠了绷带,还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你怎么看出来的?”
宋玉负眉头越皱越深:“闻出来的,快给我看看!”
磨不过他,薛怜只好让他瞧了眼伤。
见到伤的不深后,才沉声追问是谁干的。
“兰钏。”
没有隐瞒凶手的必要。
“这个婢子,胆子倒是挺大。”他眼底全是阴狠。
“胆子是挺大的,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用毒药或者其他轻巧的利器。”
他给薛怜吹了吹伤口,才说:“她有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能耐。能直接接触哥哥的人,都被我限制了行为,她能碰到的利器,恐怕只有后厨的刀具。”
薛怜被他吹得发痒,重点是都上过药了,不明白有什么好吹的。
然后又笑了笑。
“笑什么?”他瞧他,眼里只有担忧,“肯定都疼死了。”
“这如果就能疼死我,那我早死百八回了。我是笑陛下还挺聪明,凶器的名字都能猜出来。”
宋玉负给他重新缠上绷带,裹好衣衫,然后小心翼翼地圈住他:“就你最笨,居然让她给伤了。”
薛怜闷哼一声,神色黯淡了下来。
然后听见宋玉负问自己。
“她在哪儿?”
“在后厨,被我捆着了。”
他将兰钏拖进厨房的时候,看见了在角落醉的不省人事的厨子。
这个厨子他记得,是一向不喝酒的,因为曾说自己喝酒后会发酒疯,而且不记事。
曾经还因为这个差点杀了自己老婆。
最后老婆带着孩子跑了,孤身一人才进了宫。
所以,兰钏是打算将这个锅甩给他的。
薛怜说:“这事你别管了,我自己会处理的。”
宋玉负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妥协:“好,我不妨碍哥哥的决定。”
第二日一早。
薛怜便将昏迷了一夜的兰钏拖到院子里,用井里的冷水浇醒。
冬日清晨的冷水如冰,她全身冻的打颤,缓慢地睁开眼。
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薛怜后,眼中平日里的恭顺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剩下汹涌的仇视。
“这么恨我?”薛怜半垂着眼皮看她,“有什么遗言,说来听听。”
她却一声不吭,只瞪着一双杏目。
薛怜便举起菜刀,在她水淋淋的侧脸上虚比划了一下:“既然不说,那就也尝尝被刀割的滋味。”
“……等一下!”她终于开口。
“嗯?”
“我……让我再见一眼阿兰亓,让我再见一眼他。”
“这么情根深种啊。”薛怜笑着,将菜刀一扔,“放心,我会让你们永远在一起的。”
他捡起地上的绳头,将她拽了起来。
然后,兰钏便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到了西宫。
薛怜走到门前,用锁开了门。
见到门被打开,她迫不及待地往里面冲去。
可是刚走到门口,捆着自己的绳子就被身后的人使劲一拉,她猝不及防扑跪在地上。
冻僵的双手被绑着,她起不来。
只觉得全身都摔得很疼。
半截身子已经在屋子里面,咬牙抬头,便看见阿兰亓望向这里。
神情里全是慌乱。
但她知道,他不是因自己摔倒而惊慌,而是因为门外站着他现在最恐惧的人。
薛怜轻啧了一声,跨过兰钏的身体,将她拖到阿兰亓的床榻跟前。
阿兰亓连忙缩成一团,不停地摇头。
他现在,除了薛怜教他的话以外,已经说不出任何一个字了。
“你是想说,她和你没关系?”薛怜偏头问他。
他连忙点头如捣蒜。
薛怜嘲弄般地看着地上的兰钏,缓缓开口:“为了这种人背叛我,值得么?”
兰钏忍着疼痛,愤恨地盯着他:“你懂什么叫爱吗?你根本不懂!我爱他,和他爱不爱我,如何爱我没有任何关系!”
他静静听完,眼中的讥笑更甚。
他并不打算和她探讨爱这个话题,只是语气微凉地说:“所以,想杀了我,解他中的鹦鹉蛊?”
阿兰亓中的不是情蛊,而是鹦鹉蛊。m.tj268.com
此蛊症状和南疆的情蛊几乎一样,下蛊之人说什么,他便只能跟着重复什么。
久而久之,就会失去自己的语言体系。
而且此蛊不算难解,只需杀了下蛊之人即可。
但他不知道兰钏是怎么发现这个蛊的存在的。
就连宋玉负,都将它当作成情蛊,并信以为真。
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你是白川人,白川位于东南,距离南疆只有一城之隔。”他说。
“哼,现在才想明白?”兰钏冷笑。
薛怜也笑:“想是想明白了,现在,也该送你上路了。”
说完,他便踱步来到她面前,掏出匕首。
“其实,还有个秘密。”兰钏盯着他握着匕首的手,忽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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