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其实乔暖他们老家是二十四过小年，可能有些地方不一样吧，还有少数民族除夕过小年的。
过小年这天有个很神圣的仪式，那就是祭灶。
据说，小年这天是灶王爷返回天宫，汇报这一年人间善恶行为的时候，玉皇大帝会根据灶王爷的汇报决定奖惩。
为了让灶王爷多多说些好话，保佑来年家庭顺遂、吉祥如意，便有了祭灶神的仪式。
主要就是祭拜者要心诚，摆供桌上祭品，祭拜的物品各地均有些差异，但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甜食，北方有糖瓜南方有糖饼，有时候干脆就是两盘糖果，让灶王爷甜甜嘴。
这个祭拜者，只能是家里的男人，祭品也是不许动的。
从小年这天起，就是正正经经的过年了，一直到除夕夜，这几天叫扫尘日又叫迎春日。
家里里里外外都要打扫干净，写对联贴窗花，家家户户都要弄的喜庆红火。
剪窗花这个活，乔奶奶是主力，剪出来的东西复杂又漂亮；
李氏怀孕未满三个月，不让动剪刀，她就在一旁帮忙折叠收拾；
李如风一向动手能力强，跟着乔奶奶学了会就能剪出一个简单的小灯笼窗花了；
乔暖眼馋的不行，小肉爪子悄摸摸去够剪刀，遭到了全家人的拒绝，乔奶奶果断叫来了乔大山，让他把自己闺女跟捣乱的元宝一起，带一边玩去。
乔家没人会写大字，乔暖会一点，小时候被爸爸逼着学了三年书法，不过早忘了，她爱好唱歌跳舞，后来也一直都参加学校的文艺表演，从小学一直到中专。
扯远了，乔家人不会，村里绝大多数人连字都不认识一个，更不要说写春联了，于是，周先生那里就成了全村乃至附近几个村最热闹的地方。
年年如此，村里人都已经习惯了，被周先生教过的学生，在村里的统统都去帮忙，裁纸的研磨的，有条不紊。
周先生也乐呵呵的有求必应，也不白写，收钱的，笔墨纸砚都是周先生出，他不能帮了忙还倒贴钱吧？https://www.tj268.com
即便是收钱也比镇上便宜多了。
周先生没有家人，平日还好，过年的时候就特别孤单，家里有个做饭的婆子，那也是雇的，过年他就让人不用来了。
他也不愿意去旁人家过年，村长就想了个法子，叫他带过的学生每人陪一天，轮流来陪他过年。
即便是这样，大年三十也是没办法的，三十都要吃团圆饭，周先生不许任何人离开家人来陪他。
不过这是周先生自己的决定，旁人也没法说什么，都只能你一碗我一碟的给他送些好菜，凑个一桌子。
之前，乔家没人去送过，乔奶奶本来是想送乔老二去读书的，乔老二自己不愿意，上课就打瞌睡，被周先生打过几回手心就不去了，统共也没待几天。
乔大山不在家的时候，乔奶奶他们跟周先生是没有走动的。
这一回，乔家开春要送李如风去私塾，年节礼就得先走起来。
大年三十这天，李小荷装了一食盒的好菜，温了一壶酒拿给乔大山，今天乔大山带着李如风一起去给周先生送酒菜，也跟他说一下开春来上学的事。
等他们送完了酒菜回来，就在门口遇见了一个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人。
“哥。”
乔老二看了一眼乔大山，就垂下了头，他在门口徘徊好一会儿了，听见了几声狗吠，没敢进去。
乔大山仔细打量了一下，穿着一身还算干净的棉袄，补丁不算太多，是他往年的衣服。
染了些风霜，变黑变瘦，人憔悴了不少。
“嗯，回来了，怎么不进去？”
“我......”乔老二语塞，他不敢进去，没脸。
“进去吧。”
乔大山牵着李如风率先走进了院子。
乔老二愣怔了一下，犹豫了再三还是没有动。
就在大门口跪下，‘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然后迅速的爬起身跑了。
“老二！”
乔大山没想到他会跑，反应过来追出去，他已经跑远了。
幸亏天气冷，正屋打着厚帘子，里边的人应该是没听见外面的动静，没有人出来，只有元宝汪汪了几声。
这会儿姐夫去追乔老二了，李如风纠结了一下才进屋。
“小风你回来啦，你姐夫呢？”
李小荷的肚子还没有凸起，可能是生活好了，心情愉快，除了偶尔有恶心呕吐，她并没有太大的妊娠反应。
李如风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这是乔家兄弟自己的事，他不好多嘴，随即找了个模糊的借口：
“姐夫还有点事，要耽搁一会儿。”
“哦，那行，咱们先准备着。”
家里烧了暖炕也不那么冷，饭菜也没那么容易凉，放一小会儿还是没问题的。
大约不到一刻钟，乔大山就回来了，脸色很正常，李如风往他背后看了看，没看见人。
“你们回来啦？当家的，你买的鞭放哪了？挂门口去，点了咱们就开饭。”
今年的团年饭很是丰盛，最大的两个菜，一个是酸菜鱼、一个是炖蹄髈，寓意年年有余、大鱼大肉。
没有乔家常见的兔子肉。
老人有讲究，孕妇不能吃兔肉，怕孩子长兔唇。
这些日子乔大山有空还是会去山上，不过弄来的东西多数都卖掉了，兔子一只没留。
这桌菜有一部分算是李如风的功劳，这个酸菜鱼就是他指导乔奶奶做的。
本来他想给乔暖弄红烧鱼红烧肉的，可是从乔大山那多方打听，也没有听说这里有酱油卖。
乔奶奶跟李氏正在忙活，碗筷都已经摆好了，就等着乔大山两人回来。
乔暖趴在炕边，拿着根剔干净肉了的骨头逗长大了不少的元宝玩。
可元宝这会儿不搭理她了，冲她爹那边‘汪汪汪’，快冲到乔大山跟前了又拐了个弯，往端着它狗盆的李如风跑去。
精心养了几个月，元宝已经是一只半大的帅狗子了，身形长开不少，不再是圆滚滚的模样，油光发亮的黑色毛发边缘能看见不少的黄毛，耷拉的耳朵也立了起来，尖尖的，大鼻头，乔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是狼狗的种。
可这个朝代有狼狗吗？
乔大山拿了准备好的鞭炮拿到院门口，挂在了掉光了叶子的石榴树上，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点燃，转身就跑进了院子。
‘噼里啪啦’的响声传来。
乔家的鞭炮好似点燃了桃树村的年，一家又一家，准备了鞭炮的人家都纷纷开始放了起来。
响声在山里回荡，翻倍的增添了年味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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