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0:Chimerin(奇美拉嵌合体)
借助镜灯强光照射,我将橘皮本上的地形图重新整理一遍,概念模糊之处则有马洛做补充,很快画了个跨页。俩人看了数遍皆点头称是,表示与实际八九不离十。
这个场所是个椭圆环状,由五间瓮形大屋组成,房舍间连接着或长或短的狭长过道,也就是我们目前所在的这种石穴。筑有高台的怪屋位于前方第三个瓮形大屋侧角,而淡金长发魔女则出现在第三间与第四间瓮房的过道内。因其猝然窜出,俩人都不清楚是打哪窜出的。第四与第五间大屋目前只有轮廓没有标注,因为全都锁着,开锁匠Alex来不及去打开。
方向辨明后,就轮到分配弹药与装备,俩人掏空全部背囊,总共二百六十发各种型号子弹,两把大砍刀,以及一柄烧草用喷火枪。我打不中目标,甚至比拥护枪械管制的白左马洛还不济,所以只用带下来的安贡灰与刮刀。众人定下的韬略为,每过一座瓮房,先由我第三瞳过滤一遍,判断前后没有威胁再继续前行。一旦遭遇魔女就撒丫子,避免与其纠缠近战,杜绝悲剧再次发生。其次是设法弄开另两座闭合的瓮房,打通整座建筑。唯有如此,才能设计陷阱,诱使魔女追击将她锁起来。我们的目标仅是困住她,为自己争取时间找到出去的路。
Alex与马洛已是今非昔比,与当初误入阴宅时的冒冒失失有了很大的不同,相对成熟与冷静了许多。因为彼此之间都管得住手脚,所以在分配尖椒泡这事上我做出让步,不再坚持自己拿大头,最终分作他俩各揣两只,我保留一只。当做完这些准备工作,我靠在瓮门前观测片刻,五十米范围内没有绿线缠绕,便对俩人打了个响指,示意出发。
不论是被隐藏记忆的时空里,还是被篡改记忆的时空里,虽然缺失了许多细节,但他们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本性,并对我的外貌津津乐道。许是自己与物质文明世界分隔太久,身旁无端冒出个女性,还是冠绝天下的大美女,一脸沮丧被扫荡干净,群体面貌精神了许多。我害怕幻像再度产生,便让他们各自抹上香水以作敌我区分。
很快,我们越过火车厢般的石穴,再度来到范胖丧命的大屋。望着这具轰裂脑袋的尸骸,我不由悲从心起。这个范斯正是承载着自底庭大战到勇斗半神这一系列重重搏杀的记忆,他的音容笑貌、诙谐厚道、以及披坚执锐,都是保障我们能活到现在的关键。谁能料想,他却悲惨地死在这个哪怕地球毁灭也难以发现的角落,并身首异处。我安慰自己说,这是另一段记忆,可这不也是活生生的人?就因为上面另有个活着的胖子就能无睹它的存在?我做不到,不论是哪个时空线,他都是范斯的一部分,而且永不分离。
“你这天杀的死胖子,逞什么英雄?明明只是个说笑话的料,却把自己的小命都搭在这里。”我不由自主地双膝跪地,将这具残尸紧紧搂在怀里,热泪夺眶而出。如果他不曾乱动黑铁匣子,也许能撑到我下来此地,我可以继续同他开各种放肆的玩笑,以及听他那睿智头脑中的奇谈怪论。再相逢,早已是生死归途两茫茫。我默默抽泣着,抹干眼泪对他们说:“我们要将范胖带出去,他需要风光大葬而不是惨死在这里。”
“霍利斯曼,说起交情,我和老范是打小光屁股长大,何尝不比你更难过。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只有先顾上自己才能再谈其他,”马洛扶着我柔软双肩,叹道:“我当然也知道,你随着性别改变内心也开始感性起来,老范在天之灵能收到你的心意。”
“别叫这怪名字,要叫就叫我小老妹,这是胖子一直挂在嘴边的称呼。我不想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姓。这样至少,至少能让我感受,感受范胖始终没有离去,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我抹干热泪站起身,让Alex也要同样这么做。
“那就随了你的意管你叫宝贝好了,虽然令人充满负罪感,但只要你喜欢一切都行。我都不懂你在想什么,女人实在太难搞,我怎会遇上这种狗屁倒灶的怪事。”
虽如此,他们还是遂了我的意,一起将范斯放倒下来,给它摆了个略微安详的身姿,取过大包打开,俩人掏出汉堡与水分食。谁知就在尸体碰到地面时,忽然腿脚震了一下,惊得我们三人吓瘫在地。我第一次见到它时,就好像在微微发颤,起初以为是水蒸气,岂料却是真事。他俩也同样满脸惊诧,似乎头一回见到。
“这胖子,该不会仍旧活着吧?可连脑袋都轰没了。”Alex抓起颗石子朝它掷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击中范斯的右手,那条胳臂立即有了反应,微微抽了两下。
“范胖?你能听见大家的谈话吗?”我也感到困惑,不由朝前爬出数米,问。
“不,别再继续靠近,老范确实已死,动的那个,不是它本人。”耳边传来马洛冷冷的声音,他一把抱住我腰肢,示意抬头去看残尸的断颈之处。我移出第三瞳仔细打量,果然这是具早已冰凉的尸体,正有无计其数的东西在其体内乱爬。渐渐的残尸断颈口冒出一团油污,气味仿若鸭蛋黄般生腥,与底庭大战时死在水银河前的碎颅者一模一样。https://m.tj268.com
“死胖子该不会要幻化成铁仙女了吧?这却如何是好?”Alex端紧步枪,瞄准尸骸,急出一头热汗,冲着我大吼道:“你给老子查清那里头究竟藏着什么!”
“这不是一只几只,而是许多细小的东西附在范胖的脖根底下!”我睁着惊惶的丽眼,眨巴几下,将一脑袋混沌挥除,叫道:“它们是夜贝,一种会自己移动的夜贝!”
话音未落,几十上百只小物顺着胖子断颈喷涌出来,被尸骸体内积聚的尸气一下子推冲到了天花平顶,随后稀里哗啦砸进黑水中,三扭两扭朝着石穴方向快速漂移。我见他们看得稀奇,张大着嘴活像两只蛤蟆,便趁这些东西还未全部流失前掏了一把,忙让马洛开镜灯,抓在手中端详起来。
这是种体型很小的贝壳类软体生物,贝肉里含着颗莹莹发绿的小珠,甲壳合拢便是个圆球,一打开就形同葡萄皮。当见到明晃晃的镜灯灯珠,它们误以为是月光,竟争先恐后地将外壳撑开,举着珠子望月拂动,令人看得毛骨悚然。好在小贝们白白胖胖显得很干净,淡紫色的甲壳也在黑暗中隐隐发光,不至于让我脱手甩落在地。
“贝壳是何时跑进老范体内寄生的?”Alex也捡起一只,看得啧啧称奇,不由抠出贝肉和小珠,问瘦子道:“贝类生物是出生就是这副模样,还是其他形态?”
“贝类都是卵生的,需要温暖水温,从孵化到成贝最少一个月,而长成这样的,应该早已过了成熟期。而且你们看,它每一片都生着珍珠,珠子也是成熟的,分明就是海洋生物。”
“你们站两旁去。”我探前一步,将绿线投向遗体。当我仔细再瞧,尸骸体内构造全都显露出来。只见范胖两肋位置挂着一条条像鼻涕般的东西,外貌既像蛞蝓又像蚯蚓,显得异常粗大粘滑。这样的长虫足有三、四十条,内含着许多更细小的幼贝。它们正在快速成长,想要脱出长虫包裹。于是导致了尸体像会呼吸般起伏颤动。我看得无比恶心,后背芒刺栗起,不由伏地呕吐起来。
“你瞧见什么了?胖子体内还有多少这种贝壳?”Alex轻抚我的背,问。
“像肋条般挂着许多犹如船蛆蛤般的软物,每条都很大很长。”我背过身去,不忍直视这具恐怖尸体,一想起之前还亲密拥抱,再也收不住口,简直连胃液都吐了出来。
“这肯定是那女魔搞的鬼!眼镜,别可惜胖子了,于其让它被蛆虫蛀得千疮百孔,咱们还是赶紧烧了它,以免再中毒计!”Alex端起喷火枪提给瘦子,愤怒地叫道。
“不,你烧了老范也不济事,往背后看,这真是岂有此理,简直怪诞至极。”马洛对我俩做了个噤声,朝瓮门努努嘴,说:“这种贝类,或许并不象外表那么简单。”
起先顺着黑水流淌的发光夜贝,当浮游出百米之外后,竟纷纷化作了羽蝶,朝着前方飞翔而去。而褪下的甲壳,就成了浅灰色的葡萄皮,打着圈无精打采地流走。由船蛆般的母体殖生,五小时内快速成熟为小型贝壳,不到三分钟又继续进化成飞虫。简直是跨越了三个基因组合,全变态类型的三大生物科目,这种怪物般的东西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对于这种羽蝶,我却很熟悉,刚进入阴蜮时,我便望见无计其数发光飞虫环绕着修罗之松曼舞,在昏黑一片的环境中显得很壮观。起先我认为它们是由淤泥里腐败尸骨诞生而出,谁知它们皆由夜贝幻化,实在是撞破脑袋也想不到。见状我慌忙起身,打算追着飞虫而去。结果还没起跑,就被Alex与瘦子合力扑倒在地,俩人惊慌不安地死死压着我。
“你不要命了,别因为觉得好看就追过去!”马洛死死抱住我前胸,气恼地大叫。
“你俩在搞什么!我哪有心情去抓蝴蝶玩儿?不过是想追踪它们过去,看看蛾子们是怎么飞出这座怪建筑的。若是通过观察就能找到上去的路,咱们何必冒险去打开封闭的瓮房?你以为我想作死?”转瞬间羽蝶在远处拐了个弯,我哪怕继续放飞绿线,也难找到它们行踪,不由恨恨地抱怨。
“你别瞎嚷嚷,眼镜这么做是对的,啰里吧嗦的比蚊虫还吵耳。”Alex听着我抱怨,任由飞沫喷在脸上,见我滔滔不绝,终于有些烦了,便一把捂住我的嘴说:“这种萤火虫起先大家都见过,老范正是觉得有趣想要去捉,才越走越远,结果就直接撞上女魔。逃命时胖子说飞虫都停在那女人肩头!它们根本绕不出去,一直环绕怪屋乱飞,是女魔的帮凶和侦察兵。”
“好啦,我知道了,你们两人压在我一个女人身上合适吗?还有将你的手从我胸前挪开。”马洛的鬼爪时不时擦着我敏感部位,令人又性奋又难受,我一把推开瘦子,不满地扫了他们两眼,道:“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明明见羽蝶飞在石柱前的半空中。”
俩人闻听后看着我我看着你,一脸茫然,不知我究竟在指什么。见他们如此困惑,我便将自己所见描述起来。谁知不描述还好,一描述更多的分歧点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如果这就是事实,足以叫人倒抽一口寒气。
Alex指天发誓说,他们三人会师后,曾饶有兴趣地背着手游览过淤泥滩,臭水里除了爬着许多蛤蟆与孑孓,一只羽蝶都没有。不仅如此,就连四道铁闸牌门也没见过。光这些仍不足为奇,三人竟然能瞧见天梯,并评头论足一番,随后相互搀扶上到过石龛铁棺前的小平台,那里头的确放着个缅床,不过冠盖却是打开的,里头空空如也。Alex甚至提议让范斯高举自己爬进去看看,正在嬉闹间,整片石龛呼啦啦开始狂喷黑水,范斯大叫这就是他梦中所见,这才吓得三人连滚带爬逃回干泥地。
“这可能就是时空分裂的证明,”马洛浑身一激灵,慌忙掏出褐皮本子记录,显得如获至宝。他的水笔游龙般飞舞,瞬间便落下许多字,见我俩围着看,便停下速记,道:“咱们先来洞破关键点好了,这样理解起来容易些。老范的理论是对的,咱们仨如同爬行的蜗牛,却在中途不知因何缘故出了点状况,随后便开始裂化成俩个时空,甚至更多的时空线。换句话说,每条分化的时空里,都有咱们四个的真实存在,这能明白吗?”
“你是说因为上午九点半和下午五点四十四分这两个关键点,导致了咱们分出了三组时空?现在的咱们正处在下午裂化的时间里,而宝贝她处在上午的时间裂化里,那么正常时间段的我们,又究竟去了哪里?”Alex似懂非懂地点头,问。
“她属于哪一段我还釐不清,其他就不知道了,虽然这很复杂,也难以判断每组时空线的我们会是哪种结局,但有两条不难推断,这或许会是最残酷的真相。”瘦子咬着笔杆子,聚紧眉头叹道:“列位,我说列位,这不知当讲不当讲,也许你们会接受不了。”
“说吧,咱们连死都没怕过,还有啥接受不了的。”Alex取过支范胖的Weed,饱吸一口,朝马洛抬抬眼,道:“开始吧,眼镜。”
“好,第一条便是,不论咱们如何努力,哪怕找到捷径回到干泥地,也见不到另一组的自己。这是因为,他们在我们的时空里压根不存在,而同样的,小老妹打自己时空中乱入到这里,也等于从她时空线里失踪,那头的人将永远找不回她了。”
“这算哪门子残酷的事?见不着就见不着好了。”Alex听完长吁一口气,见我神情黯然,便往怀中使劲搂了搂,奸笑起来:“难不成你在那头还有惦记的人?咱俩做不成兄弟当对夫妻倒也不错。老婆,我可是讨厌不忠的女人,你最好给我放明白些。你可曾想过,以你这个模样回到大千世界,当个世界顶级名模都信手拈来,老子这回可是赚翻了。”
“那第两条呢?”我推开他的脸,咬了咬下唇,问。
“第二条说的就是你,为什么会成了个女人的缘故,嘻嘻。”瘦子喜逐颜开,往我身旁靠了靠,吸着鼻涕对Alex哼唧:“什么夫妻?你可真够不要脸的,难道指着她外出挣钱养活你?有点志气吧,littleshit。她不甩了你这花心贼才怪,人家这一出去,有的是跟屁虫追着哪还会稀罕你?咱俩是见者有份,谁都别想独占。她可以与你拍拖,也能与我逛街。”
真是绝难想象,上面的马洛羞羞答答甚至不敢直视我,而下面的马洛居然脸皮比城墙还厚。坐在俩人中间,我不想被他们继续这样调戏,便催着瘦子往下说。
“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名词,叫奇美拉嵌合体?”瘦子眨着眼,神秘兮兮地问。
对于这个名词,我直到2008年才大致明白它的含义。奇美拉源于希腊神话,相传它长着狮子的头,山羊的身躯,狂蟒的尾巴,如同所有古文明杜撰出来的怪兽,由真实存在的各种动物缝合而成。人类之中也存在着奇美拉现象,泛指这世间有一类人,拥有四组以上DNA.早在1975年便在前苏联的圣彼得堡发现了第一例,当时处于冷战,所以资料未能保存下来。九零年代又发生了第二例,被记录在当时盛行的留言板贴文中,现存资料也已流失。而第三例就相当出名了,几乎是家喻户晓,这件事发生在三年半之后,也就是2002年的美国,大概经过是这么回事。
拥有俩个小孩的单亲妈妈向社会申请救济金,按照惯例要做亲子鉴定,结果DNA显示,她并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却能证实他们与该女的前夫,有着血亲关系。这个妇女觉得是机构出了问题,便去到另外三家机构做相同鉴定,但结果都一样,无法证明与小孩有血缘关系。于是这倒了血霉的女人被怀疑操控别人家小孩搞社会诈骗,当被剥夺了她的抚养权,并将俩孩子送入孤儿院,后又辗转各大福利院。
为了证实自己确实是亲生母亲,妇人要求在官方证人的监督下产下第三胎。当婴儿呱呱落地立即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叫人大跌眼镜,依旧显示她不是亲生母亲。
险些发疯的妇人最终赢回了两个小孩并获得清白,在后续检测中人们发现,她体内具有四组DN,,两组占据主导,另两组存于器官之中,恰巧是这组DNA遗传给了孩子们。
因此,现代医学上将这种现象统称为奇美拉嵌合体。它既可以是天生的,也可能是后天造成的。又过了几年,有个美国油腻大叔病倒了急需移植肾脏,捐赠者是一位远在天边的德国人。美国大叔换了腰子之后,重新延续了生命,后来在定期检测中发现,自己的DNA被改变了,替代自己的正是器官捐赠者。因此,便出现一个法庭上难以裁决的案例。倘若油腻大叔另外有了新生儿,这婴儿该判给他呢还是判给德国人?
近代科学给了那些滴血认亲的美好心灵鸡汤文学又一记血淋淋的大耳刮子,若是没有DNA鉴定,又有多少人会被误解带了顶油光锃亮的大绿帽?又将发生多少起妻子孩童被误杀残害的血腥案件?恐怖的是奇美拉现象患者,占世界总人口的百分之十,甚至更多。
由此马洛判定,我便是最极致的奇美拉嵌合体,在胚胎状态下,原本是多组男性与女性的孪生胎体并存,在成长过程中,男孩吞噬了女孩,或者是女孩吞噬了男孩,最终出世的便是个体。它既可以是男性,也可以是女性,两者的峰值接近到可怕的各占一半!
那么我为何会成了个女人,便丝毫不再神秘,也许在我这组时空线里,男性林锐被女性小苍兰消灭了,所以忽然成了冠绝俗世的大美女,缘由就是如此简单。那么为何是弥利耶女郎?拥有“隔世之眼”的圣维塔莱也看不破我等等这些,或许是各条时空线里的记忆碎片,全面搅浑了我的记忆。
“我无所谓,只是不想整天被人看作花瓶言语侮辱,其他都好说。”我处在这种状态下已经很久,早已习惯,这条我难以反驳,但第一条嘛,存在的破绽太多,光是十年后的勿忘我与安娜这档子破事,就足以推翻说法。
“哦,这么说起来,咱们仍有机会见到另一组自己?实在是太走运了,嘻嘻。”瘦子听完这个波澜壮阔的回忆录,满足地抱着脑袋,微笑起来:“另一个我说的也许有道理,热线电话那事我还记得。既然咱们这里的人能跑进异度空间,那异度空间的人为何不能来咱们这逛逛?俗话说礼尚往来,或许就这么回事。”
“行啦,快动手大干一场,咱们首要任务是先得出去,一切才有可能!”Alex兴奋地一个鲤鱼打挺,端紧手中步枪,吹了个响哨,示意都走起开工了。
我也听得十分神往,若真能出去,这绝对会被荷里活买下版权拍成大片。而且至关重要的是,从今往后我不必再过逃亡生活,因为林锐已经挂了。以我的能言善辩外加天姿国色,想要从有钱人身中扒钱,估计不算难事。
“你觉得这里究竟是什么原理,会让范胖飞溅出去的骨肉鲜血漂在半空之中?就跟修罗之松前的天梯那样处在失重状态下?而人却不受影响?”我啃着汉堡,边走边问马洛。
“我觉得是磁场的缘故,这鬼地方可能存在某种能抵消引力的装置,依靠科技无法做到的超级限制突破,才能达到这种效果。”瘦子用手拍拍周遭锲合严密的花岗岩,让我们去看,说:“它们就跟玛雅神庙一样,没有采用任何粘合剂,纯粹是任意堆砌,并且每块石材都切割得恰到好处,连张纸都插不进,力学设计工整严谨,滴水不漏,绝不是人类作品。”
“那样便带出一个问题来,如果说这是某种装置设备,动力又从哪来?”Alex举了举腰间的步话机,启开电池仓,问:“就像这机子,它总得靠电池这类东西启动,可这鬼地方都是荒芜的怪石,根本没有科幻电影里的控制室。难道靠头顶的臭水?”
“不可能,你们也许没走过所有角落,我将这头每一寸泥地都踏遍了。水力驱动虽然合理,但只有游泳池那么点水,难以做到供给这怪屋全部动力。”我掠过法国小青年,忽然就想起那深池中的短桅破船,便继续问瘦子,道:“给你送汉堡和水时,你手中抓着个破船锚,那么肯定爬进船舱过。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船才是动力源?”
“这个嘛,我画过整片阴蜮的地形,趁他俩熟睡时又走了一遍,先看看船在哪个位置。”马洛应了一声,从包里翻出褐皮本子,拿口水舔舔食指翻阅起来,随后指着一处,道:“找到了,在木屋子再往里走很远,停着艘破船。这东西显然不是什么动力源,只是凡物。不知是通过什么原理飘进来的,年代已很久了。”
“等等。”我从瘦子手中一把夺过本子,快速翻阅到他刻下盲文的几页。可惜,这些纸张也像上面的马洛那般被人撕去了。见状我不由愕然,心想不能啊,便问他内裤底色。顺眼看去这才发现,瘦子穿着的已不是原有的衣裤,而是破船内蝴蝶会的连体衣。
“内裤颜色与花纹?嘻嘻。”马洛与Alex相视片刻,不由大笑起来,他从衣服内侧翻出失踪的几页破纸塞到我手中,问:“你是不是在找这个?老范活着时我们就核对过了。”
当这个时空的他们团聚时,范胖始终记着泥洞中的怪事,早就扒过瘦子裤头甄别过。瘦子的裤头正是西瓜图案花色,他在弄晕碎颅者后乱窜时,皮带绷断西装裤沿途跑丢了。我们走过的泥洞他也一样爬过,但没有撞见我们。更不可思议的是,他闯进破窑时,跪尸已被我们宰了,因此沿途没有遭遇任何威胁。在整部逃命史中,褐皮本子曾经一度掉了,后续内容与我所知的相同,不久后就撞见艾卡与安娜,俩个弥利耶女郎将他打了个半死,当他苏醒回来,人倒在“仙境”某处,跟着俩个女人又一次发现他,再度痛打他一顿,当其醒来人被拖到了阴蜮的石壁前。到这时分歧产生了,那本褐皮本子,神不知鬼不觉又回到了他身上,这件事发生在昨天傍晚前。
马洛虽窝囊战斗意志也不强,但为人正直绝不撒谎,通过他的描述即说明,真正刻下盲文的人并不是他,而可能是两名弥利耶女郎,她俩为何要这么做?显然有着其他企图,或许并非单纯为了羞辱瘦子。我想唯有真正见到她们时,才能获取答案。
“原来獍行只是恶意贬低的称呼,她们自称叫弥利耶,真是大开眼界。”瘦子听完我述说,笑了起来:“说回来她们揍人时也不是特别凶残,似乎只为了打晕我,其余动作丝毫没有。这两个女的都极其能打,人也长得漂亮。她们也在上面?那告诉你为何揍我的原因没有?”
“我没问自然她们也没说,毫无征兆的,我也成了你所说的獍行,并且是个魅者。”为了让他们产生无穷动力,唤醒更强的求生意识,我撇撇嘴,道:“她们现在都在干泥地上,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女孩,包括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勿忘我,她是弥利耶的领导者。那里除了另一组你们,还聚集了无计其数各种暗世界的高手怪客,总人数有一百个。”
“嘿嘿,有意思,咱们得加把劲赶快出去,撬锁这种事,就由我来搞定。”Alex听完,激动得难以名状,他早已忘了惨死的范胖,催着大家快走,急于想出去会会她们。我如同被卷入瓮子舱前,又隐隐有了些醋意,心想上面的女人们,岂有我天姿国色?这坏小子每时每刻都在幻想,全然不顾身边跟着最正点的一个。不过我能怪他什么呢?之所以提起这档子不存在的事,不过是为了早些离去,我也十分期待两组人相遇会发生些什么。
想着,我不由“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谁知这无意的心波流淌,竟像回音般无限扩展开去,一直传到目视尽头,而在那端黑森森的瓮门背后,也同时传来一声浅笑。
Alex闻见,忙侧滚到石墙背后端紧步枪,马洛拉着我迅速隐蔽起来,俩人四只大眼死死凝视着黑暗深处,大气不敢出。瘦子说那就是女魔的阴笑,她之前杀人时曾发出过这种声音。然而他们的一惊一乍却令我却很困惑,因为绿线平铺出去,丝毫波澜未起,这亦代表说,前方的瓮子大屋里,不存在这么个人,那头空空如也。虽如此我也不敢莽撞上前,就这样等了好几分钟,那端仍是寂静无声。我便有些耐不住了,扯开瘦子紧紧缠绕我腰肢的手,朝着未知的远方缓缓前行。Alex见拉不住,也只得摇头,用沉默的口型暗示我,一旦察觉不对劲就立即回来,他俩会接应掩护。
我为何要不顾一切地向前,就是为了这间筑有五个高台的小屋。从被无形力量夺走锐眼起,我本该拥有的实力便大打折扣,既然上面有五个,这底下也是五个,或许两者间存在某种联系。我越早搞清妖盒迷局,也能越早恢复回来。
眨眼间,我已悄声然摸到瓮形大屋玄门外,快速探头又快速缩回,已将里头地貌扫了一遍。石屋内确实没有站着人,甚至连半片夜贝也没有。这个空间比起其余两间显得大些,也更显空旷,除了地上蔓着浅浅的黑水外,其余角落都很干净。正对着我的天花平顶,有个造型古怪的巨大洗手台,不知是地基不稳还是故意设计,整个台面竟是倾斜着的,难以辨别它起什么作用,是种装饰还是墟体。
俩人见我气定神闲地站在瓮门前遥观,也缓步上前观望,发觉女魔并没站在屋中发狠,不由长吁一口气,开始推着我朝前走,很快来到大屋正中。环顾四周,这地方和其他两间相似,也是满墙的等边三角立柱体,与灌制唱片的录音房挺像。顺眼遛了一遍,并不存在什么小屋子,我不由轻哼一声,正打算发问,谁知恰在此时,四周也传来一声轻哼,显然不是所谓的女魔,而是我的声音在了回荡!
难不成这里还有部录音机能随时随地记录下人声?俩人见状也深感莫名其妙,便咿咿呀呀喊了几声,可惜什么都没有。我不仅想起小法鲁克斯的刻字,便做了个噤声,打算再试验一遍。想着我清了清嗓子发出笑声,果然,它在屋内四下里飘荡不停。随着我不住发出各种微音,声鼓传来之地慢慢被找到,那正是古怪的洗手台,高悬在头顶之上。这东西外貌就是普通花岗岩,做得十分粗犷,不加任何装饰,每当我发出声音,它顶上的石块便像鼓面般微微颤抖,在声音落定之际,便恢复平静,实难理解这究竟是干嘛用的。
难道它与范胖遇害存在某种联系?或者说正是它取了胖子性命?想到此我忙收了声,生怕随便尝试会害惨身边两位。不过马洛却摆手说无妨,之前传出笑声时胖子人不在此地,当他俩听见时范斯已开始奔逃,因此洗手台不是元凶。不过这个石块能传音,却也神奇。
见我站在原地东张西望,Alex便下到某片石墙下推开轻石,某扇一人多高的瓮门被启开。不知这间小屋是由何种石材所制,第三瞳的绿线竟丝毫摄入不了,全被厚重石壁挡了回来。马洛东张西望一番,确保女魔不会突然出现,这才对我招招手,示意可以进去了。
闪身进屋,那是个公园亭子般大小的空间,面积约为一间卧室大小,呈浑圆形。在正中央果然竖着五座半人多高的花岗岩,除却有个铁匣的压痕外,其余四座高台皆空空如也。没准铁匣就是天赋妖盒,与饵舱大战时打碎的那只大小一致。难道说害死范胖的不是女魔,而是曾豁出性命搏战的我?
我不敢继续深想下去,既然铁匣无踪,自然也判断不了是否为同一物,自然调查小屋也没了价值。我正待退出来,却瞧见Alex盯着墙头啧啧称奇,他背着手与瘦子在嘀咕,问他这上面画着的是什么,是否之前就已刻在其上?
“之前就已刻在上面了,还是老范眼尖发现的,当时的你正带着别针爬井口出去了。不过这图案我从未见过,自然不明白它们的涵义是什么。”马洛吸了吸鼻涕,便掏出小本打算记录。
顺着俩人的指引,我也扫了一眼怪图,看明白后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因为直面我的,正是那段摔入进来时昏迷中的行诗,显然,并不存在什么梦呓低语者在旁唠叨,而是本身便印刻在头脑之中。
“且慢,这可太奇怪了,这不是图案而是文字!为什么文盲般的我,却能看懂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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