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存想隐瞒自己这个做妻子的什么?
要不要说穿自己听到了他刚才的对话,让他解释清楚?
若丈夫回乡求职,自己与迪迪怎么办?迪迪从小在上海长大、就读,跟去中原山乡,不能适应那里的环境怎么办?季存他想过吗?
难道,他是打算两地分居,让她自己一个人留在上海带着迪迪?可现在的夫妻,远不像以前婚姻家庭中的双方,以离婚为羞,两地分居导致的劳燕分飞太多了!季存能坚持多久?
还有,那个代他探望公婆又与他对话的,分别是个女人!听上去与季存很熟,她是谁?她为什么挑唆季存回乡求职?
……
短短几分钟,多种疑问决了堤,猛地冲涮着念申不安的心!
她握着车门的手不由暗自哆嗦了起来,看着车后忙碌的季存,不断地猜疑。
季存察觉到妻子的异样,转头看向妻子——以前一家人驾车旅游时,围着他的常是念申欢然忙碌的身影、亲近自如的笑声、连绵不断的话语。
可今天,妻子抿着唇,僵立在车边默默看着他,似乎有很多言语,却又不开口发声。
“是哪里又不舒服吗?”季存早已深深记着妻子身体的各种状况,包括边工边读时饮食不规律、食用过急导致的胃病,身怀迪迪时,生怕丢失工作而坚持加班导致的腰、颈椎问题……此时自然发出关心。
念申愣了数秒,方才回应:“……没有不舒服……不,是有点……可能,昨晚熬夜做文件,一会在车上休息会……”
妻子吞吞吐吐的回答更让季存起疑!
他继续腾挪着后备箱的空间,以便岳父母带下的行李放入,心思却不断回思盘转。
季存忽然想起那次送父母回乡,因为心中失落与郁闷,对无辜的妻子怒吼了一声。
似乎是从那时起,念申对他渐渐疏远起来?
她,依然是关心与体贴他的,可日常生活中已透出小心翼翼的迹象,生怕触怒了他似的。因而在惯常的嘘寒问暖中,她添了些许客气式的问话,仿佛担心他随时会怨责一般。
甚至就连劳累一天后,念申在晚间靠向他脊背、伸手搂抱他的动作都少了夫妻间的自然,就像一个受了惊的小兽,在僵硬地试探,反而让困于工作难题、苦苦思索破解方法的他,感觉到不适。
想到这一点,季存直起身,想同妻子确认与开解。不料念申竟不愿与他视线对接,借着理、束头发的动作,将目光垂了下去。
这让季存有些难过起来——从恋爱到婚姻,十余年的相守相伴,夫妻竟如此生分了么?这让他不由反思起自己的言行与情绪来。
从父母离沪回乡后,他确实没有从不能贴身孝亲养老的挫败与郁结的情绪中完全走出来……甚至潜意识里或多或少在抗拒着接受父母确有不适应环境的原因,反而将父母离去的缘由归向念申与岳父母不够包容礼让吧?
是不是这种情绪,已让他在无形中对岳父母与妻子揣了怨怼,将一份消极带入生活,导致了妻子现在的疏远与战兢?
季存想到近月来自己对前往岳父母家中的推拒,细思时,脸上隐隐有些发热。
的确是因为项目开发遇到前所未有的技术与管理难题,他在公司处理不及,将不少工作带回了家中。可这不能成为他不接受岳父母关心与热情的理由。https://www.tj268.com
现在想来,岳父母与妻子面对他父母忽然前来长居的压力,何曾没有做出过积极的努力?
反而是他自己,对做好父母安居的准备,加强父母的沟通,促进双方长辈的交流没有尽到足够心力。同时,因工作忙碌,原本该向双方父母说清与表明的态度与信息,也表达得过于简单、粗糙,更加增添了双方父母间的误解与隔阂!
察觉到自己潜在的思想与错误,愧疚的情绪就如酿错的酒,酸辣苦涩地从肺腑里涌上来,让季存懊恼、自责不已。
关上后备箱的车门,他转身走到妻子身边,带着一份安抚的心意,伸手想搂住妻子的肩头:“等爸妈下来,你上车好……”
念申却在他的动作与言语中侧闪了半步,拿起手机急急地解释:“我爸妈是想给你和迪迪多带一些好吃的,我再催一催他们!”
见妻子颇为忐忑的紧张,季存苦恼。
他没想好怎么化解这份尴尬,念申却抢着表达:“那个……我听说了,虹桥火车站已经进入运营测试阶段,就快投入使用了。还有,刘强大哥说:通往你们村所属县城的高速路也修通了,你以后回家乡,来去坐火车或开车都会更方便、更节约时间的!”
“嗯,我知道。这个,你不用多操心,工作累,放松多休息。”季存早已关注过这些信息,不明白妻子为什么迅速转移了话题。
“那你可不可以……”念申犹豫的言语在看到父母出电梯的身影时打住了。
丈夫留在上海还是返回家乡并没有确定,她不能在这时,让父母知道这种情况。
季存误会了妻子的想法:“可不可以什么?你是想去其他地方旅游吗?还是今年春节想换种方式带迪迪和我回家乡?都可以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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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她怎么了?是生病了吗?还是遇到急事难事?怎么忽然说想要我回去,大哥,你不回吗?”
一家人旅游的过程是开心的,山水中休闲与留影让彼此放松了情绪,季存刚刚有些欣慰地发现,妻子的言行渐渐恢复自如,不安的电话铃声却又响了起来。
接听起来,是他兄长刘强,直白地要季存请假半个月,回乡陪伴生母。
季存听着生母方面从未有过的要求,相当意外。生母从来体贴他的不易,相认这些年来,从未留他在身边超过半天时间!
听季存提问,刘强言语含糊:“我,那个,现在不在上海,在外省的工地里呢!工期太紧啦,暂时没有办法请假。直和你说了吧,是妈她摔伤啦!”
“摔伤了?”季存立即不安起来,“摔哪儿了,严重吗?”
“也不算严重吧……就是帮着我家和老二家喂牛的时候,给绊了一跤,胳膊骨折了。你二哥说,已经带她去医院打了石膏,不疼了。”刘强那边忽然有人喊他的声音,让他变得急躁起来:“这胳膊摔了,生活肯定不方便呀。可你也知道二哥的腿脚不好,他那媳妇又厉害着,还怀了娃,不肯让他多看咱妈。所以,你得想办法请假。”
“可我请半个月的假,不太可能啊!”季存因刘强轻描淡写的要求为难,“现在不是年节,公司不会准那么多假期的!”
“嘿~,你这几年春节一回乡不都是半个多月么?咋,对养妈有那个心,轮到自己亲妈就不行啦?”刘强在电话那边把脖子梗了起来,“我又没让你多担,就半个月。半个月后,我完了工,自己回乡照顾妈去,很快就能让你回去!人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一百天的责任你二哥担五天,我担七十五天,还不行啊?”
“大哥,我的工作真不允许离开那么多天!”想起正在紧要关头的项目,还有家乡的兄长与嫂子们,季存本能地想拒绝。
刘强不高兴了:“你是怕出钱,还是怕你养父养母拦着?你和他俩说:不用告到法庭,只要闹到乡里,你也必须承担!”
季存难得的怒气被激得上腾:“那妈的治疗费用,全部由我承包,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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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又来了呢?钞票不是一笔交给你,都讲清楚了吗?”
又一次在楼下看到躲躲藏藏的陶丽琴,咏刚生气!
他不知道为什么已另外建立了感情的前妻,为什么还要前来苦苦纠缠?
不仅是他,连东杰与亚娟也咨询过律师。以陶丽琴拿到钱款后所签的收据及收款说明,无论是房产权益还是东杰的赡养责任,可以算已给付了,双方不存在纠葛了。
“以前不是和你讲过嘛!东杰是我儿子,他的儿子是我孙子,我有看他们的权力!”陶丽琴躲闪着咏刚喷发恼怒的目光,顶嘴。
咏刚见她近似无赖的态度,叹气:“这样有意思哇?东杰恨你都来不及,和轩然看到你只会厌弃你!你不是自讨没趣吗?”
“我又不见他们的面,就想悄悄地多看看,不行吗?你不讲就可以!”陶丽琴讷讷地回应,依然将充满期待的目光不停地看向楼门口。
不见面?悄悄地多看看?她想干什么?肚皮里又转的什么花头精?
咏刚满心的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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