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玄幻奇幻 > 诡秘边界的探求者 > 第168章 重复 (7)
  “然后凶手开始对着周围的物件进行发泄性的打砸,这就是客厅一片狼藉的原因。”丁白曙补充一句。

  “也许凶手是想要破坏现场?”霍华德有了另一种猜想。

  亚克里恩扭头看了眼礼拜堂的残骸,说道:

  “如果想要毁尸灭迹,那么直接放把火烧了平房不是更好?你看旁边还有一处前车之鉴。”

  “确实如此,但是平房着火的烟雾肯定会引起他人的注意,虽然这里偏了点,但是失火的话,仍然有引人注意的可能。”霍华德否定了这个观点,他抬头看了眼暗淡的天幕,接着说,“更何况,我看,一会儿也要下雨,有火也可能会被雨水扑灭。”

  恐慌在我心中撕开一道口子,随即将我淹没。

  我意识到这意味着一个结果。

  窒息。

  乃至死亡。

  所幸周遭人多,我落水的动静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么为什么神父的尸体会被倒吊起来?”范德林特指出这个最让人费解的地方。

  其余人陷入了沉默,看来没有一个人能够给出一个有把握的答案。

  “白曙你有什么看法?”霍华德再次询问自己那位可靠的同事,想听听他的见解。

  后者摸着下巴,说道:

  “我觉得是挑衅。”

  “挑衅?”

  “确实如同警方的说辞一般,他们这些人,要么只看到了我的长子,要么连我的长子也没瞧见。”

  “此外并未看到有相似之人经过,他们没有看到有任何拿着桶或者背着包,或是带着钓竿的青年经过,一个也没有。”

  “我挨个在伊洛韦恩区和侦探一起打听着情报。”

  “其中我打听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我从一位这里在这里住了十来年的当地居民口中知道,出现在这种偏僻的街区的,多半是一些中老年人。”

  “如果有几个年轻小伙子结伙来到这里,那多半是去弗莱恩湖钓鱼的,那里风景优美,环境良好,鲜有人涉足,确实是一个钓鱼的好地方,应该是几年前有哪个路人偶然来到了这个湖,把湖的消息的传达了出去,那在之后就经常有人来这里钓鱼。”

  “但当地人不会去那个湖里钓鱼,从来不会,甚至不会试图去靠近这个湖。”

  “实际上,在附近居民的眼中,那个湖被认为是一个受到诅咒的地方……我在卡斯里安府工作多年,对于弗莱恩湖或多或少有些了解,算是听过差不多的传闻,实际上,就我所知,勒克文的长子也是溺亡在那一片水域之中。”

  说到这里,他又突然沉默了下来,举目注视着房间里唯一的光源——那盏挂在墙边的汽灯,平静地发出明亮的白色光。

  面对着光芒,他沉默不语,这回沉默了很久,以至于约恩都想催促一下的时候,他才重新开口言道:

  “因为在他们的眼中,那片宽阔而美丽的水域,是祂的诱惑。”

  祂?一个相当古怪的词语,似乎事关着超凡之物,对此约恩并不太理解,于是看了眼旁边的人,而他们依旧不动声色,只是脸上的神情愈发的严肃。

  “我询问这位老人,“祂”是什么。”

  “而他告诉我了这么一个故事,一个很长的故事。”

  “在三四百年前的开拓纪元,罪祸者审判在德兰洲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当时的亚维兰,不过只是一个沿着弗莱河建起来的小村落罢了。”

  “随着时过境迁,这个村落越来越繁荣,人口也逐渐增加,最后发展成城镇,建立了自己的教堂,一切都在走向繁荣。”

  “直到那一场病,一场怪病在这个小城镇上爆发,让这个城镇的发展顿然止步。”

  “在开始,发病者都是些孩子,他们并非像是发烧或是感冒,更没有上吐下泻,而是像变了一个人一般,有的时候没有精神,有的会像发烧一样意识模糊,但额头一点也不烫,更有时候会全身痉挛。”

  “面对这种前所未有的症状,诊所里的医生按照以往的经验开出的药方完全起不到作用,有的病人在用药之后甚至会呕吐不止。”

  “面对面前的可怕景象,一个荒谬却唯一能够解释面前图景的想法从医生的脑中浮现——邪灵附身。”

  “在开拓纪元,人们尚未完全从迷信中走出来,邪灵附身的观念,在当时极为常见,面对逐渐在孩子间扩散开来的怪病,教堂里的牧师也认为是邪灵附身所导致的,因此,他叫上这些孩子,不断询问他们,谁是在黑夜和阴影里,不断纠缠着他们的邪灵?而那些邪灵,又长着怎么样的一张脸?”

  “当时人们普遍是这么认为——邪灵从充满罪孽和血腥的地狱诞生,以寄生在宿主的灵魂里得以在现实世界里存活,通过人与人之间的接触,不断在人们的灵魂之间转移,而寄生在宿主灵魂里的时候,邪灵能够以宿主的面目作为自己的形体,在世间以蛊惑、作祟他人,给世间带来罪孽、苦难和恐慌作为壮大自身力量的手段。”

  “其中,邪灵只能寄宿在罪恶之人或是被蛊惑之人的灵魂之中,以他们的心底的邪恶作为养料,因此这些被寄生者一般被叫做‘罪祸者’。”

  “很快,孩子们指认了三个所谓的‘罪祸者’,神父对着这些人进行了多次驱邪仪式,但是,孩子身上的病依旧没有好转,反而……随着时间的推进,越来越多的人,包括一些老弱病残,也逐渐患上了这种怪病,一时间恐慌四起。”

  “而能够直接干掉邪灵的办法,就是杀掉罪祸者。”

  “但考虑到邪灵可能会在杀死罪祸者的那一刻,钻进他人的沾染血腥的灵魂之中,暂且苟以存活,”克劳利露出一个让人心里发毛的微笑,接着说道,“而水,往往被教会视为净化的手段,圣教也罢,圣环教也罢,都是这么认为的。”

  “清除污渍,洗涤灵魂,这是教典里能够看到的句子。”

  “但是,水也能够用来杀人。”

  “他们找到了一处远离城镇区域的水域,那时候不知道被叫做什么,但现在叫做弗莱恩湖。”

  “三位无辜者被处于溺刑,溺毙在弗莱恩湖之中,这样,他们身上的‘邪灵’就会在水中永远地被净化。”

  “不远万里,把杜门从圣里恩医院搬到卡斯里安府,搬到警方的眼目之下,而不是像普通的杀人犯一样,将被害人的尸体藏匿起来,这一点,就像是在挑衅警方。”

  “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一定的道理。”霍华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在心中默默地给凶手加上了“反社会人格”和“恐怖分子”的两个标签。

  “杜门的风评如何?”丁白曙问向范德林特。

  警长谈到这一点,神情就有些阴郁不快:

  “杜门是个挺乐观的一个小伙子,人际关系简单,性格也很平和,我从没听说过他有跟谁结下过梁子……唉,可惜了。”

  “那么杜门被害,可能不是个人原因,而是他是一位‘警员’,代表着警方,而凶手或许就是出于某种仇警心理,将之残忍杀害,接着倒吊在卡斯里安府,其中倒吊在卡斯里安府这个举动就十分大胆,因为几个警察就在客厅那一端,而凶手敢潜入宅邸并将尸体倒吊,要么说明他对警方的仇恨足以支持他面对这些风险,要么他的脑子有些问题。”

  “而我的长子在道谢之后,拿起板凳,再接着他们二人一同沿着礼拜堂后方的小径,走上二十来分钟的脚程,最后到达了弗莱恩湖的左岸,接着沿岸找到一块凸向湖面的平整巨岩,在那块河岸岩石上放下凳子,坐下来一同垂钓。”

  “那确实是一个钓鱼的好地方,岩石位于绿茵的阴影之下,不必考虑遮阳的问题,同时视野相当的开阔,即便是什么也不做,就这样欣赏着湖的美景,也或许是值得的,即便知道了平静而深沉的湖中潜藏着不可言喻的恐怖造物,我也依旧会在不知不觉中沉浸在追忆里的风景里,或许这是祂的力量的一部分吧……”

  “在垂钓的中途,我的长子目光扫过广袤的湖面,再遥遥望着远边的对岸,偶尔和身旁的人低声聊点什么。”

  “所有的追忆都无声音,亦无色彩,但却寄予着当事人的情感。”

  “我也隐隐约约能够感到他内心的情绪,那是从世俗和繁业中摆脱出来的轻松和宁静。”

  “一切如此平和,但我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

  “时间就这样消磨过去,随后……天幕被阴云所覆盖,而接着下起了小雨,而神父也来到了这里,嘴上说着什么,大概是劝说二人该回去了。”

  “我的长子是个懂事的人,因此也没有任何犹豫,收拾起板凳。”

  “然后来了,扭转命运的那一刻,到来了。这位朋友对我长子说了些什么,然后接过我长子手里的板凳,再接着让我的长子去拿一下放在正前方的铁桶,里面已经装有几条钓上来的鱼。”

  “他背对着他们,屈下身子去握起提手的那一刻,突然整个人遭到了不该有的冲击,仰面倒向看不见底的湖面。”

  “错乱、不解、恐惧,所有这些不属于我的强烈情绪,却在那一刻涌上我的心头,仿佛溺水的人就是我。”

  “在极度紧张和恐惧之下,他勉强维持身子,使颈部露出水面,在呛水同时也不断地在湖里挣扎。”

  “而挣扎之余,他也注意到岸上的人似乎没有任何反馈,没有要来帮忙的意思,所以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落水不是一场意外。”

  “我的长子不会游泳,但人不可能落入湖中马上就溺亡,至少他尚且还有挣扎的余地和时间。”

  “沿岸的水也并不深,他的位置也离岸不远,只要稳定下心,把自己的身躯向着岸的方向尽力挪动,也能独自回到岸上。”

  “虽然岸上的人并不友好,但游回到岸上,至少可以免于溺毙的命运,还有侥幸存活逃离这里的余地……绝望与侥幸同时存在于他的心中。”

  “我本是这么想到,直到他却突然放弃了挣扎,他的面孔时不时地沉入在水中,而水也侵入呼吸器官,他的身体本能地排斥着导致窒息的异物,但他却什么也没做,既无反抗,也无挣扎。”

  “身躯逐渐沉入湖中,如同死尸陷入腐泽。”

  “这是不应该之事,无论是谁,在面对死亡,都不可能轻易放弃挣扎,随后我明白了……”

  “虽然我看不到,但我很清楚,是祂,是祂在影响着我的长子。”

  丁白曙与卡莎二人穿过白木栅栏,而远处尖耸的红褐色屋顶向着二人靠近,中心街的建筑与建筑之间并未紧密相连,以宽敞的绿茵地保持着得体的距离,告示着外人住在这条街的人毫无例外是非富即贵,而那步入视线的宅邸,虽然没有卡斯里安府那么独具一格占据着大片空间,但想来不会因为住人问题而困扰,容纳下十来人并非难事。

  踏过石铺小径,他们来到了房屋门前。m.tj268.com

  丁白曙拉响门铃,出门来迎接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警员以及一位身穿黑色制服的高瘦男审查员。

  在简单地打过招呼后,那位名叫罗伯特·帕森的审查员支开了那位警员,将二人领进门房,言简意赅地询问二人的意图:

  “二位来这里有何贵干?”

  “来询问一位名叫南希·萨伊的老仆。”

  “好的,我去叫她过来吧。”罗伯特不多废话,没有多问,直接去叫人了。

  过了一会,他领着一位老女佣过来,这位老佣人一头象征着年迈的黄灰色头发,脸上布满了刀刻痕迹一般的皱纹,面前戴着一架老花眼镜。

  她行为谨慎地站在一侧,有些紧张,目光下移,并未贸然开口。

  “需要我回避一下吗?”帕森问向丁白曙。

  “不用,”丁白曙回答,接着正式询问那位老仆:

  “首先,你和凯特·蒙马特是老乡?”

  她听到丁白曙提起蒙马特,略微一愣,接着才回答道:

  “是的,大人。”

  “你和她的老家在哪里?多远?”

  “我和她都是敦格维村出生,嗯,这个村子嘛……走路三个钟,坐马车则是一两小时,位置啊……就从亚维兰南郊那边先从伊洛韦恩街区那条凡尔斯路走,然后有一条岔路口,向前继续走就是平泥路,向左拐那条路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就是从岔路口左拐,再沿着这条道走下去,就能到敦格维村。”

  “而在这个过程中,我借助于他的眼睛,看到了岸上的人,而那两个人站在岩石上,冷漠地注视着我亡子从挣扎到溺毙的过程,期间没有任何的反应,即便几米外就有一个人在死亡的边缘挣扎着,他们依旧无动于衷。”

  “无需多言,这就是一场蓄意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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