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进院,阁楼底层的府主办事厅。
裴顺背手而立,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厅堂,内心充满警惕。
来此整月,尚是第一次与这位府主见面,对方突然邀请自己前来,想必不安好心。
袖中的白玉镯子隐有气机环绕,小白已随时准备作出应对。
不多时,在一连串的脚步声后,便看见那个面似灵猿的魁梧男人从后堂走了出来,满脸笑容:“裴小师吃过没?”
裴顺打算先以不变应万变,淡笑道:“这不正准备吃些早食,但府主相请,不敢怠慢。”
王兴霸迎上前去,无奈道:“事出有因,叨扰小师了,秦仲,让厨房单独做几个好菜,待会我与裴小师共进早膳。”
身边府师应声离开。
王兴霸当即作了个请的手势,带着裴顺走出厅外,往雷池而去:“听闻裴小师出自桃源洞天,对洞天福地镇印之事,想必多少有些了解?”
裴顺举步间看向雷池,那里已经聚集了数十位府师,均是脸色凝重,目视雷池。
便应道:“洞天福地无非灵气更充沛一些,以及有朝廷镇印,山主能够随意调动灵气。”
“倒与府主手持镇印、能够驾驭雷池气机有异曲同工之处。可是雷池出现了什么问题?”
裴顺心中一个咯噔,实在有些做贼心虚,毕竟这整月里他都在雷池中淬炼身体,最怕导致某些异样,叫王兴霸看出端倪。
眼下根基境即将圆满,洞府境突破在即,可不要徒生变故才好……
王兴霸摘下腰间镇印府牌,皱眉道:“正是,近来我总觉雷池自有异动,而且越发不受控制,想着裴小师出自桃源洞天,或可看出些许玄机所在,这才劳烦你过来一趟。”
裴顺更觉忐忑,跟着对方来到雷池边缘,故作感慨道:“这便是东岳雷池,来此整月,倒还是首次得见,真可谓气意充沛啊……啊!啊?”
他话没说完,背后便感觉有大力推来,脚步虚浮之间,袖里的白玉镯子已经气机浮动,却是他及时压制,没让小白马上露面。
他就这样满脸费解,又充满惊恐地,在一双双冷漠且蓄势待发的目光中,坠入雷池。
直到裴顺整个身体没入雷池之中,直到他故作痛苦的叫喊渐渐没了动静,王兴霸才和身边府师来回对视,神态各异。
“府主,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
“这是……解决了吧?”
“府主,捞起来看看?”
王兴霸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只觉一直压在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但同时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身边这些夺舍人身的同族,甚至还在弓着背,随时要显露真身。
他深思熟虑后,还是摇了摇头:“最怕这家伙能扛一时半会,不能给他喘息机会!”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众人紧张的脸色都渐渐缓和下来:“也许……是我们多虑了,在雷池遭受这许久,也该灰飞烟灭了吧?”
王兴霸也是长长吐出一口气,对身边的府师说道:“你回一趟朱厌山,将大王请来。”
待那人离去后,他又对众人说道:“这位桃源来的小师已经解决,但我们不能松懈!今夜仍有应对,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
有人担忧道:“府主……谷神通可有元婴境的修为。”
王兴霸点了点头:“大王能及时赶来最好,否则也只能将谷神通引到此处,我距离元婴境虽然仍有一步之遥,但有雷池助阵,尚能与他周旋。”
众人早有商榷,这番略作交流,便各自离开。
至于裴顺,在他们看来,此时该以被雷池挫骨扬灰。
没人能抗住雷池威势,包括族中那位将近玉璞境的大王,大家对此深信不疑。
王兴霸目送众多同胞离开,目中却隐隐闪过一丝狠戾。
为了我族大业!
……
雷池之中。
裴顺刻意牵引电芒涌动,以璀璨光华完全遮掩住自己身体,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离开桃源洞天以来,总算有件称心如意的事情。
今夜注定有突发事件,他原本还担忧自己时间不够,无法及时将根基境淬炼圆满,这群居心叵测的虎妖倒是给了他一个机会。
若没有这份将他推入雷池的布局,他又怎敢在青天白日前来沐浴雷池?
让他意外的是,照此情况看来,整座东岳雷池竟有半数以上的府师被虎妖所夺舍,周振与谢还这两位到底是无能为力,还是视而不见?
罢了,事到如今也不该想这许多。当即伸展四肢,让身边雷电淬炼身体每一寸。
原本悬挂腰间的麒麟古剑,此时更是被气意牵引,绕着身体盘旋飞掠。
……
学府外,山野中一片枫林。
撼山院、挂剑宗、清风城三座宗门的年轻弟子们,都怀揣着紧张且兴奋的心情,等待着夜幕降临。
不远处三位师长的状态,让他们安心不少,
徐有才、林玄松、谷神通三位师长,此时站在远处,彼此笑谈,可谓气定神闲。
然而,纵使此间两人已经踏入金丹境界,一人更有元婴境的修为,竟都不曾发现,他们正被不远处的一座山丘上的两道目光,远远观瞧。
按理来说,修为越高,对于刻意的注视便会越敏感,纵然以神识巡视,稍有不慎也会被察觉气机所在,裴顺能够瞒天过海,全仗着白玉镯子的玄妙而已。顶点小说
位立山丘的这两道身影,如此明目张胆观望,谷神通三人却不曾发觉,无非是因为山丘中的人,修为远胜他们,能够遮蔽灵犀。
遮蔽两位金丹境修士的灵犀,周振自问做不到,更别说还有位元婴境的谷神通。
他沉吟着说道:“师叔祖,看来他们是打算让后辈弟子前去送死,好向朝廷谋取体恤补偿。”
被三十来岁的周振称作师叔祖,面有稚气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谢还,先是微微压下剑眉,随即抖了抖手。
周振脸色大变,急道:“师叔祖,不可轻举妄动!徐大人有令,除非元皮皮的位置有了严重偏移,否则我们不可轻易介入任何事情。”
谢还拍了拍衣袖灰尘,满脸不耐道:“我看起来像动杀心了吗?”
周振如释重负,暗道您老人家挥挥手便能叫那三位所谓金丹境与元婴境的修士灰飞烟灭,我如何不担忧?
在上层修士圈子中,向来有句老话。
不怕遇到老,就怕遇到小。
当修士体内的气机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踏入相应境界,外貌容颜都会有大变化,往往随心境成相。
谢还看似小年轻,实则已是位百岁高龄的大修士,更是周振那位亲传师傅的师叔。
是在兵部坐享荣誉品级的一位大剑修,是朝廷钦定的斩龙修士护道者。
只是,他自己对此似乎也并不太上心,听他兴致索然地说道:“通天剑楼没了位小山楼主沈翠亭,朝廷刚好就要扶持一位斩龙剑修,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就不怕被通天剑楼的人猜忌?“
周振干笑道:“师叔祖,您不是对朝堂之事无甚兴趣?”
谢还切了一声,眼珠子转了转,却似是想到了什么,惊叹道:“难不成,果真是朝廷的布局?沈翠亭的死……是朱希虎还是徐国志的手笔?“
周振虽是不愿透露朝廷隐晦,但见师叔祖观瞧过来,显然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唯有应道:“是……朱大人的意思。”
谢还眨了眨眼睛,抱怨道:“我去,那免不了要跟通天剑楼的人打交道了,这苦差,你师傅可不地道啊!”
周振怯怯道:“师傅也是为您着想,知您一直想要一根根源神木。朱大人已经答应师傅,只要元皮皮按部就班踏入元婴境,东岳雷池那根根源神木就是您的了。”
谢还轻轻点头,已是露出一副志在必得的神色,从怀中取出半个残缺破损的白玉镯子,目光中又没来由多了一丝丝紧张与期待。
周振紧张稍缓,又好奇道:“师叔祖,听闻您的成仙桥气象本就不浅,为何还要重新架构?”
谢还收好残缺的半个白玉镯子,不吝赐教道:“根源神木除了能重构成仙桥,还有另一层玄妙。”
“修士以体内气机为根基之本,这气机怎么来?无非牵引天地灵气入体,进行温养,而由根源神木造就的东岳雷池,其中蕴含的气机,却是寻常灵气比不了的,有所谓云泥之别。”
“但是,想要将雷池的气机牵引入体,非得先将对应的根源神木炼化不可,否则体内气机必会与雷池气机不相容,最终导致根基败坏。”
周振顿时明朗:“师叔祖想要的,是雷池气机。”
眼看师叔祖再次陷入思量,他却最怕对方再问些不该问的问题。自己身份有限,许多机要都有不可透露的忌讳,可这师叔祖问起话来,他却又只能知无不言。
便赶紧转移话题:“师叔祖,这些小宗门为了谋取朝廷抚恤,将门中的底层修士推去送死是什么心态?”
“根基境与洞府境,虽然只是戊级与丁级品阶的信徒,可好歹也是根基本源所在,失去这些信徒,一脉相承的宗门气运必受影响,他们隶属的上级宗门不会怪罪?”
闻听问话,谢还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戊级与丁级信徒能影响的气运,微乎其乎,在上层宗门眼里,也远没有你想象的重要。”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牺牲这些底层信徒换取新的资源,培养另外的良秀也好,培养新的胚子也罢,未必就能补回牺牲这些弟子而失去的气运。”
“可他们不这样做,又能如何呢?比起坐以待毙,这总归能展现出掌事者励精求治的态度,反而能换来上层宗门的好感。”
周振颇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以为普通人命如草芥,此行跟师叔祖出来一趟,才知修士亦是如此。”
谢还冷笑一声:“普通人倒是过得轻松多了,这年头,但凡有些追求的人,都是累得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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