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希的手脚像是瞬间都被抽去了力气,他身上沾满了泥土,手指在地上摩擦出鲜血。
“师兄......师兄......”文希不敢碰他,手掌心沾上了血渍,他半跪在赵初言身前,胸口如同压着千斤重石,每呼吸一下都十分艰难,“师兄,你不要吓我......”
说话之间,他连嘴唇都在颤抖,从肩膀到脚趾都在瑟瑟发抖,“我求你了,师兄......我该怎么办?”
赵初言要是死了,他该怎么再坚持下去。
是他的错,他不该要的太多,他就该老老实实活在阴沟里发烂发臭,有什么资格去渴望一束光。
‘对,叫救护车,救护车......手机......我的手机......’文希慌乱地在地上爬来爬去,手机早就随着轮椅一同摔到地上,他抓着摔得看不出原样的手机,“打不开,打不开......”
他扔掉手机,求助的目光落在围观的人身上,他几乎就要跪下,“求求你们,帮我叫救护车,救救我师兄......救救她......”
“这估计是活不了了。”人群里传来议论声,“撞得那叫一个惨。”
“被这么大货车撞了哪还有活头了。”
“还是为了救人把自己搭进去了。”
“这车怎么回事,直接就冲过去,感觉像是故意谋杀似的。”
“司机呢?司机哪去了?”
赵初言忍不住蜷缩起瘦削的身体,发出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周身不住地颤抖,瘦弱而苍白的面孔因巨大的痛苦扭曲变形,他胸膛大幅度起伏着。
估计是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他清楚自己怕是救不回了,他依稀看见狼狈的文希跪在他边上,低声下气恳求路人。
赵初言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滚动的喉咙发出一丝嘶哑的声音,吐出微弱而混乱的字眼,“希希......”
文希连忙转过身,胡乱擦了把眼泪,小脸黑乎乎一片,“我在的......师兄......我在的......”
“骗你......对不起......”赵初言断断续续地喘息着,染血的手指哆嗦个不停,他把u盘塞进文希的手里,“你不要怪师兄......以后不能再陪你了。”
一贯端正温润的青年竟是露出带了点邀功得意的笑,“答应你的......我做到了......”
你看,师兄也不是那么废物。
文希大口大口喘着气,嗓子眼像是被什么梗住,他只是拼命地摇头,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哽咽。
巨大的悲拗压得他眼前发黑,他走到今天,到了终点却什么也不剩。
“坚强地往前走......”赵初言的手似乎想要抬起来擦拭文希的眼泪,却像是压了秤,抬起一半又落了下去,他扯着嘴角,鲜血把下颌和衣襟染得猩红一片,血腥气蔓延开来,他笑得难看,“做你想做的事。”
“希希,好好活下去。”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文希,那样一个心气极高的人被从枝头折断,对世间要是失去了所有的牵挂眷恋。怎么可能还独活。
“对不起……师兄……”文希伏在地上,几近崩溃地哭出声,“真的对不起……”
他没办法答应赵初言,他很快就要死了。
可在死之前还连累了赵初言,他的心像是被挖了个洞,呼呼地灌进大风。
他为什么不能早点死啊。
赵初言眼前的月亮似乎就要碎了。
文希像是吞进了玻璃碎片满口的鲜血却吐不出来,他只能徒劳地抓着赵初言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侧,像只要被抛弃的小猫,轻轻蹭了蹭,哽咽得说不出话,“不要扔下我......不要......”
什么苦尽甘来,都是骗他的……
就好像前十八年的光景已经花掉了太多好运,至此之后只剩下眼泪和血。
赵初言的瞳孔渐渐涣散,已经没有力气再回答文希,他的耳边渐渐模糊,浑身变得冰冷,生机缓缓流逝。
看到了第一次见到文希的时候,少年腰肢柔软,朝阳融进他的眼底。
他利落地划出一道弧线,浅浅的酒窝甜得不像话,“你就是我的师兄吗?师兄要保护师弟的呀。”
他猝不及防被文希靠得那样近,心脏漏了一拍,支吾着说不出话。
那止于唇齿的承诺因为羞涩压在了舌尖下,他一瞬他只看见荒芜的心脏眨眼间烟花绚烂。
往后的十年赵初言一直站在文希身后,竭尽全力地护着他。
这世界上就是有这种感情,因为第一眼的一点点心动,赌上一生的羁绊。
赵初言至死都没对文希说过爱字,他在夜晚捡到了水边的小月亮,又在清晨用自己的命托着他回到天空。
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再看清文希的脸,可眼皮却越来越沉,最后他看到了湖水里破碎的月光。
他似乎总是晚了一步,才让文希一次次被错过,一次次独自在泥潭里挣扎。
赵初言闭上眼,嘴里一片咸腥。
不过好在,这次师兄没有来晚了。
“师兄……不要……不要睡……”哪怕意识到眼前的人已经没有呼吸,可文希还是说不出那个字眼,他像是被世界抛弃的小孩子,崩溃地大哭出声,“师兄,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就像曾经的无数次,我们在冰上起舞,每次回头,你都在看我。
后来发生的一切文希记不清了,他只看见救护车警车呼啸而过,他手心里死死攥着赵初言塞给他的东西,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空茫茫地掉着眼泪。
直到被张助理接走,他仿佛失去了行动能力,僵直地坐在轮椅上,手脚都是麻的。
夜色里,最后回头看了眼医院,灰色笼罩着建筑,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笑着和护工说不会再回医院第二次了。
张助理看了好几眼后视镜,犹豫地斟酌着字眼,“您节哀。”
“你都知道了。”文希抓着衣摆,小声道,“秦暮白也知道了对吗?”
秦暮白肯定会发现他不是真的失忆,他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秦总还不知道。”张助理把车停到路边,“我不会告诉秦总,您想做什么就去做。”
“你不是秦暮白最听话的狗吗?”文希发红的的眼睛瞪着他,眼圈肿胀,眼眶里蕴含着泪水,眼底泛着难以掩饰的恨意和哀伤。
他就像是应激的的小动物,看谁都想撕咬两口。
张助理垂下睫毛,嘴角的笑苦涩至极,声音轻得不像话,“我……不是狗。”
文希愣了一下,身上的刺慢慢变得软趴趴,他低头看着手心,好半天才憋出来几个字,“对不起。”
无论是在花滑还是做人,文希从来没有辜负过花滑之光的盛誉。
张助理不敢再看文希,他缓和了声线,“不过您可以相信我。”
“我是您这边的。”
.......
文希站在门前,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收住了情绪,按下了扶手。
果然,男人就坐在沙发上等着他,投影幕布上是他曾经的比赛视频。
听见开门声,秦暮白冲他招了招手,半边脸隐在昏黄的灯光下,他像是刚洗完澡,头发被随意地理在额后,“过来。”
文希推着轮椅挪到他身前,秦暮白揽着他的腰,把他拽进他的怀里,他微凉的手指抚过文希的眼睛,“怎么哭了呢?”
“场面有点吓人。”文希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轻声道,“害怕。”
他的睫毛抖得过分,倒真像是余悸未消。
秦暮白慢慢悠悠拍着他的脊背,安抚似的,“胆子怎么这么小。”
文希只要想起那画面就忍不住发抖,“太多血了。”
“好了已经过去了。”秦暮白像是也没太当回事,揉了把文希的腰,“去洗个澡。”
话里的意味很是明显。
文希僵了一下,“可以改天吗?”
“我的腿不方便。”
哪天都好,只要不是今天就好。
“也用不上你的腿。”
“别恃宠生娇。”秦暮白含着笑催促,“快去。”
文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了浴室,他打开花洒,抱着膝盖坐在冰凉的瓷砖上,哽咽声在水声里分不清晰。tj268.com
等等我,我很快就会来找你们。
到了如今这个境地,死亡对于他来说,才是更大的解脱。
.........
“您为什么一定要杀了赵初言。”张助理脸上卷着红晕,躺在白庆丰怀里,浑身汗津津的。
“这样他才不会有软肋,才会豁出命来恨秦暮白和白帆。”白庆丰裸着一半精壮的身体,“否则畏首畏尾的不是要被秦暮白一直拿捏。”
张助理动了下腿,疼得一个嘶气,“那白少爷?”
“听话的侄子才是侄子,不听话的就是个废子。”白庆丰的手慢慢往下探,笑得漫不经心,“还留着他干什么呢?”
张助理抓着他的手,小小地挣扎了一下,“不要。”
“怕什么?”白庆丰以为他是担心什么,嗓音低哑地哄着,“你当然是我最听话的宝贝,叔叔永远都不会不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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