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希来医院自然不是看秦暮白的,文黎,也就是他那个所谓的弟弟,肾积水住院了。
前期算不上多严重,后期最严重就是影响肾脏正常功能造成肾衰竭,需要割掉一个肾。
文黎的具体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具体严不严重没人知道。
但这一大家子显然担心得够呛。
急忙找他来也没什么好事。
“你怎么才来?”文父看文希来得太晚,不大耐烦地蹙眉,“还能指望你干什么?”
“文叔叔,文望肯定不是故意的,可能有什么事耽误了时间。”说话的男人长相俊朗,身材挺拔,银边眼镜显得他儒雅斯文,他朝着文希眨了眨眼,“对吧?”
文父没什么好脸色地瞥了眼文希,“一会儿你也去做个配型,看能不能和你弟弟配上。”
病床上的青年微微抿着唇,轻声叫了一句,“哥哥。”
从文希的侧脸看过去,眉梢到下颌形成一道漂亮的弧线,有点生冷不好靠近。https://m.tj268.com
这结果都没出来,文父就开始未雨绸缪了,生怕他心爱的养子出一点问题。
文母看着气氛像是被冻住了,她握住文希的手,温声道:“望望啊,你爸没别的意思,你弟这个病,多个人配型就多个希望。”
“可他只是摘除一个肾,不影响正常生活。”文希抽出自己的手。
文母不赞同道:“你弟弟要参加比赛的呀,身体机能要跟得上。”
“那我呢?”
“你能干什么?听我的,去做个配型。”文父不敢置信的瞪着文希,声音重了几分,“那是你的弟弟啊,你怎么这么狠心?”
他用力拍着桌子,“他要是不能参加比赛,对花滑界是多大的损失?”
要不是为了这个,他们也不至于把文望叫回来。
文黎亲生父母早就做过配型,压根对不上。
这时候他们想起这个亲儿子和文黎血型似乎差不多,而且贫民窟那对夫妇和他们也算远门亲戚,这样做配型吻合的可能性更大。
文希垂着头,眉眼被一层阴影覆住,看不清神色。
晋霖安坐在病床边和文黎十指相扣,柔声劝道,“你去做一下,也不是说真就移植了。”
“也许文黎情况还好。”
这意思是但凡真配上了,文黎情况严重,他就得无私奉献。
“手心手背都是肉,爸妈哪恨得下心?”文母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但那是你弟弟的梦想啊,他要是真有个意外,他还怎么比赛?”
虽然没有一个肾不影响寿命,但也肯定没法接受高强度训练。
文黎的花滑之路可能就到此为止。
“是啊,手心手背都是肉……”文希的手不受控制颤抖,心头像是被硬生生刮下来肉,他突然爆发,“你们怎么狠得下心?”
“为了成就他的梦想,那我呢?我也有梦想啊,我也是你们的孩子啊,我……刚出院没多久啊,你们问过我一句身体状况吗?”
他抓着胸口的位置艰难地喘息。
是文望残存的情绪来势汹汹。
病房里静了一瞬,紧接着是文父的怒骂声。
“一点也不懂事!”他恼羞成怒地指着文希大骂,脖颈涨得通红,“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弟弟什么情况你不明白吗?你跟他能比吗?”
“文叔叔……”晋霖安轻声打断了文父的话,他拍了拍文黎的脊背,“这里是医院,太大声会吵到文黎休息。”
文父顿了顿,恶狠狠的瞪了眼文希,走到窗边不再说话。
他对晋霖安一直是有着讨好意思的。
晋家可是比文家要强不少,听说晋家家主和秦家有点关系。
那可是秦家,皇城根下的庞然大物。
“既然没有我什么事了,我就走了。”文希眼角带着点湿意,他平复好情绪,转身离开。
文母看着他欲言又止,到底却什么也没说。
文黎和文望在她心里那杆秤里轻重很显然。
她也不是不爱文望,只是这孩子跟他们不亲近,加上脑子也不够聪明。
她想着文黎前途大好,怎么说也能帮持着文望,让他的日子好过点。
可这孩子就是不懂他们的苦心。
“哥哥是不是生我气了呀?”文黎咬着下唇,看起来很是自责,他神色焦急,“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爱花滑……我只是想继续参加比赛……”
“不会的,黎黎这么好,谁舍得生你的气。”晋霖安心不在焉地哄着怀里的恋人,“我出去问问医生你的结果出来了吗?”
就像是惩罚一样,文希为了爱情放弃了父母,所以重生后也不配得到亲情。
文望的爸妈不能说对他没有感情,毕竟是亲生的,就算再嫌弃也得捏着鼻子认下来。
但他们没办法真正接受一个曾经在烂泥里挣扎的垃圾儿子。
文望这样滚爬着长大的孩子很敏感,他能察觉到文家父母对他的疏离和藏得并不如何好的嫌恶。
他回到了家,又好像永远没有了家。
文黎再一次考了好成绩以后,一家人在楼下庆祝,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们没有叫他。
文望躺在从前想都不敢想的软床上,听着下面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亲呢地私语,他抹了把脸,忽然有些想贫民窟那张狭窄的破床了。
文望偷偷回到过贫民窟,他以为至少养他到大的爸妈至少对他有点感情。
可他那个赌徒爹一个劲往外探头探脑,还特意把自己打理得人模人样,问他文黎怎么没来呢?
他妈也同样打扮得像个良家妇女,眼里充满希冀地端上他几乎没怎么吃到过的肉菜。
他们都在问,文黎呢?
那时他才知道这对夫妻其实老早就知道文黎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他们和文家夫妇算得上是远房亲戚,自然了解他们的经济状况。
是他们故意交换了两个人的人生。
原来,不被爱的只有他。
文望知道了,他笑了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生活十几年的家,走着走着来到了贫民窟边上,那里有条堆满了垃圾的臭水沟。
他挨打后经常躲在这里给自己伤口呼呼气。
他不明白,明明是文黎抢了属于他的人生,为什么所有的爱却仍旧在他一个身上。
臭水沟子的味道顺着热气凝固在空气里,他忽然想,文黎一定受不了这种味道吧。
但在他的童年里,这个呛人的臭味却代表了短暂的安宁。
直到初二时他爹不让他念书了,说学习也是浪费钱,他拼命反抗躲到了臭水沟边上,没想到却被文吉抓了个正着。
他按着他的脑袋把他怼到臭水沟里,脸色狰狞咬牙切齿地问他,他给他找了个工作,明天就得去上班,不然他今晚就让他烂死在这条臭水沟里。
这就是文望的人生。
他分明在努力生活,却得不到一点爱。
他没做错过什么,在别人眼里却满身错处。
他粗鄙,他没文化,他怯懦,他不讨喜……
所以两边都是爹不疼娘不爱。
就比如生日宴会。
明明两个人都在过生日,可文黎的西装是找了知名设计师专门定制,到了文望那里就只剩下一句。
“那个设计师很忙,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托关系才找到的,你是哥哥,要让着弟弟。”
怪不得当时不由分说给文望安上了哥哥的名头,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就在黑暗里文望遇到了他的一束光,文黎的竹马,也是文家一直想攀上的晋家独子,晋霖安。
他屁颠屁颠地跟在晋霖安屁股后面打转,就因为他在文望哭得时候给了他一张纸。
文望没什么出息,这是他得到的唯一一份善意,他就把真心和爱都交出去了。
一群富家子弟去滑雪,晋霖安也带了文望,怎么说文望长得也不错,是个可以拿出手炫耀的资本。
“你要是滑了,看在你的真心,霖安说不定就能可怜可怜你,和你在一起了。”有人吹着口哨嘲讽文望。
文望回头看了眼晃着酒杯的男人,好像也没听出那些人的轻蔑,他傻兮兮问道:“真的吗?”
晋霖安挑眉似笑非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看在文望眼里就是默认了。
那座山还没有被开发,滑雪下去就是九死一生,尤其是文望根本不会滑雪,更别提滑野雪。
谁也没想到文望真就去了那座雪山。
他太缺少爱了。
无论什么方式,只要能得到爱怎么都行。
哪怕是晋霖安居高临下的施舍。
听到他差点死了,晋霖安先是震惊,又为自己的魅力自负。
文望那个傻子竟然愿意为了他去死。
那点说不上的愧疚在看到文黎时烟消云散。
只有文黎才配得上他,文望算个什么东西?
他的真心不值钱。
文希翻着文望的记忆,眼眶微红。
文望这一生都像是不值得的。
他知道文望不甘心,尤其是刚才,那股情绪铺天盖地地就要把他拖进暗潮。
文希刚要进电梯,就被一双手板着肩膀按到边上。
他掀起眼皮,对上晋霖安沉沉的眸子。
“你还有什么事吗?”
“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晋霖安抓着文希的肩膀,眼神专注,像是多么悔恨,“我当时……我就是没想到他们会那么为难你。”
“我没想到你真敢跳。”
文望这次回来可比以前好看多了。
那时候没长开就足够漂亮可人,现在又多了几分高不可攀的意味。
妈的,早知道当时就应该顺势给他睡了。
要不是怕文黎发现,就文望当时的百依百顺,他哪用憋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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