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铨和他组建内阁成员是在会议上才得知这个消息的,当场就被请回了家。
政界的这些事情,沉浸在追求爱情里的金燕西全然不知。前几天,他找了几位姐姐商谈求婚的事宜,费了很多功夫,哄得冷清秋点了头。
“我就说那个丫头看着素雅,实际上也是个爱慕虚荣的。”说这话的是五姐金敏之,她留着一头短发,穿着西装。
金燕西喜不自胜:“能答应就行,我就想娶她,喜欢我有钱还算我有优势呢。”
姐弟几人顿时笑作一团,家里出了小怜追求自由恋爱,投奔柳家少爷的事情,大家现在对情情爱爱的事情讨论热度很高。
“你呀,还是先想想怎么跟秀珠交代吧。”六姐金润之瞪了傻乐的金燕西一眼,提醒他别忘了白秀珠的事情。
“还能怎么交代?上次我见她拿刀要砍人的样子,我都吓坏了。再说了,我跟她又没任何口头或书面的婚姻协议,我不需要跟她交代。”
“你们男人就是这样,爱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不爱的时候又比谁都狠心。”四姐金道之对这件事情下了结论。
话题讲到这里,大家都有意思想散了回自己院子,却见二姨太一房的梅丽从门外进来。
梅丽先给她这几位姐姐哥哥打了声招呼,问道:“八哥不在这里吗?”
道之怪异地问道:“他一向不参与我们这种茶话会,怎么你寻他寻到这里来了?”
只见梅丽揪着自己左侧的麻花辫,大眼睛闪动:“我刚从外面回来,回来的路上听说爸爸工作出事了。”
“你可别道听途说,爸爸今天好好的去上班,怎么就出事了?”
“哎呀,是真的。我今天是跟着学堂的人去总统府附近宣传女权思想,我亲眼看见一队宪兵围住了总统府,把附近的人都赶走了。”
大家知道梅丽这不可能是在开玩笑了,纷纷站了起来,脸上惊疑不定。
梅丽很焦急:“我就想找到八哥,让他去袁公馆问问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爸爸万一……万一……”www.tj268.com
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另外几人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在场年纪最大的五姐敏之只好先主持大局:“先别乱,八弟肯定是在胡同的院子里,就让燕西去找他,我们先去妈妈那里看看。”
“好,就听五姐的安排。”
燕西内心也是一乱,梅丽的描述听起来很像“兵变”,连忙喊来金荣,准备坐汽车出门。
汽车上,金荣试探性地问他:“七爷,您是也知道了老爷的事情了吗?”
“什么?什么事情?我不知道的你都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
“外面都在传了,我们经常接触三教九流的人,消息面广……说总统要解散内阁,改君主制了。”
脑海嗡嗡作响,就如平地一声雷,炸得金燕西心跳加快,他仿佛看到了整个金家被赶离京城的画面。
“胡说什么?金荣。”
他正要朝金荣发作,车外传来喧哗声,卖报童的声音越来越响,喊的是:“卖报!卖报!英国公使即将会晤总统,共商君主制!”
心念电转之间,燕西手中已经拿上了一份报纸,越读越觉得头晕:“快……到落花胡同找八弟。”
金太太正在筹划晚上和金铨、几个孩子一起吃晚饭,看到敏之、润之和梅丽行色仓皇走了进来,不由地一惊。
梅丽先叫了一声太太,敏之润之已经站到了金太太两侧,不知如何开口。
“你们这些孩子,怎么如此着急的样子,是有什么事?”金太太站起来,望着几人脸上的神色。
“妈,还是让梅丽跟您说吧。”敏之拉过了梅丽,梅丽只好把刚刚说的话又说了一遍,金太太只觉得腿脚发软,站立不稳。
几人连忙扶住她:“妈,小心,坐着坐着。”
金太太已经顾不上在小辈面前失态,伸着一只手:“快,让人去看看,老爷从衙门里回来没有。”
“京城的天要变了。”储巧躺在廊下的躺椅上,身子轻轻地摇动,旁边是一壶在炭火上煮得热气腾腾的茶,小四正透过茶壶里飘起的雾气看着他。
“先生,我们会变得更好吗?”
储巧依旧看着外面的天空,说着小四听不懂的话:“勇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
“先生?”小四心中的疑惑更深。
“小四,你后悔过为我作掩护和接近张学良吗?”
小四摇摇头:“不曽后悔过,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如果不是先生教我用我,我一辈子都没有意义。”
“好。”储巧回过头,罕见地笑弯了眉眼,“那就会变好的。”
金燕西看着眼前久久不开的门,想到了什么,快走几步回到汽车旁边:“金荣,张顺今天接送翰池了吗?”
怪了……金荣心中暗道不妙,张顺那小子自从跟了八爷之后,自己就把他完全忽视了,现在问起来他也不知道。
“快说,别想着你心里的弯弯绕绕了。”燕西一看金荣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找借口敷衍自己,一贯都是这样的,但今时不同往日。
金荣只好老老实实回答:“小的也好久没看见张顺了。”
“我平常真是太让你们自由了。”金燕西气得很,拉开车门上了车,“先回府。”他现在也没主意,只能想到回家寻求帮助,再加上出来的时候也很仓皇,更没有了自己的思考。
京城里人心惶惶,其他各处也陆续收到了电报。
上海,租借区,一座欧式公寓。
袁寒云放下刚刚看完的电报,盖住了桌案上的几份报纸,电报信息被人工整地写在纸上,几行字异常清晰:
……不由将改国体为君主制……建中华帝国……盼吾儿早日回京,共谋大事。
他一拳锤在桌案,心中积怨难消:“金翰池,你让我来上海,原来是早知道我父亲会改立国体。”
原来你不是怪我使手段要把你留住,而是觉得我待在你身边会拖后腿,你不懂我,金翰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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