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川,秦岭山脉。
夜已至,一名曹魏的斥候策马在山道上疾驰,他狂奔了几日几夜,终于抵达了汉中城。
他在城门下马,跌跌撞撞的向前迈步,一边亮出襄樊曹仁将军的信物,一边高喊。
“襄樊急报,襄樊急报…襄樊六百里加急要上报丞相!快开门——”
楼上的守卫小声私语,大门缓缓开启,发出艰涩的声响。
斥候上马一跃而过,急促的马蹄声声,惊醒了这晦暗的夜。
——建安二十年,九月二十二,曹纯率虎豹骑杀至江夏,五千虎豹骑中伏,大多葬送于江夏落日谷。
——建安二十年,九月二十四,曹纯从死人堆中爬出,翻过山岭,撤回襄阳城,同日夜晚,被刺身亡,襄樊天人将军曹仁也遇刺晕厥不醒。
一时间,夏侯渊、曹洪、张郃、徐晃、曹休、曹真、郭淮等人悉数汇聚在曹操寝居外堂。
谋士中,程昱急的搓手,几个曹氏宗亲则在窃窃私语。
曹休感慨道:“子孝叔素来稳重,据守襄樊已有数年,让那关羽不得寸进,怎生这次,丞相刚派去子和叔与虎豹骑驰援,就悉数在落日谷遇伏?还…还双双一道被刺杀?一死一晕厥。”
曹洪凝着眉,“这事儿太古怪了,襄阳地界?谁能刺得了他俩?”
曹真小声的提醒:“会不会是因为子孝叔与子和叔数来不和?所以才…自相…”
“不可能!”夏侯渊的话像是盖棺定论,“作为谯沛曹氏、夏侯氏的子弟,岂能不知轻重缓急、孰轻孰重?”
说到这儿,夏侯渊把目光望向程昱,“程先生何以一言不发?”
程昱摇了摇头,“程某实在想不通,想不通子孝将军是如何遇刺晕厥,子和将军又是如何被刺杀,或许这中间的真相,就只有满府君知道了,满府君的密件不是已经交给许褚将军了么?我等…耐心等候吧!”
“丞相呢?怎生这都许久了,还不出来?”一旁的徐晃连忙问…
程昱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轻声的回道:“你岂不闻,丞相好梦中杀人?他睡下了,谁敢去唤?”
这…
徐晃的脸色复杂至极,作为关羽的老乡,他太清楚…曹仁的晕厥,曹纯的死,将给关羽带来多大的机会,将给襄樊带来多大的影响?
而这份影响…
甚至,会无孔不入的影响到汉中,影响到丞相南下巴蜀的计划。
“唉…”
心念于此,徐晃不免长长叹出口气,张郃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将他拉到一旁小声问:“公明是觉得…丞相会放弃巴蜀,回援襄樊是么?”
徐晃抬眸与张郃对视一眼,沉吟了许久,方才轻声道:“丞相秘密授意你、我随时南下巴蜀,如今已经准备了这么久!我有一种感觉,此次若不南下…怕将来,再无如此良机。”
呼…
张郃也深感遗憾的呼出口气。
他像是更通透一些:
“——比起巴蜀,襄樊…更不容有失!”
…
夜里,曹操的寝居中,一盏未熄的油灯摇曳着,朦胧灯影中映着曹操双眉紧锁的神情。
不知为何,这一夜他睡得格外不踏实,躁动不安。
显然在持续的做什么噩梦,许褚悄悄的走进来,站到他的身旁,正思索该如何唤醒他。
却听得曹操猛地惊呼一声。
“子和,子和!”
他骤然坐起,两手乱抓,口中尤自不断地呼喊:“子和、子和!”
许褚连忙去扶住曹操,“丞相,丞相?你怎么了?”
曹操捂着头凄惨的嘶喊着,“我的头,我的头好疼,我梦见…我梦见子和死了,子和的身上都是刺,他是被一根根毒针穿心而死,子和死的好惨。”
这…
许褚沉吟了一下,他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丞相襄樊的急件,可迟疑再三,还是如实讲出了真相,“丞相,子和将军在襄阳城遇刺身亡,子孝将军也遇刺昏迷不醒!”
“——咯噔”。
曹操的心头“咯噔”一响!
他那本在拼命抓脑袋的手刹那间停住了。
他那几欲裂开的脑袋,也仿佛因为惊讶,而短暂的停止了疼痛。
曹操的一双虎目瞪得浑圆硕大,他惊恐的望向许褚。
“你…你说什么?”
“子和将军遇…遇刺身亡,子孝将军也…也遇刺昏迷不醒!这是襄樊…刚刚送来的急报。”究是铁骨铮铮的许褚,此刻他的话语也变得磕绊了起来。
紧随而至的是沉默。
是窒息般的沉默。
十息,二十息,三十息…
五十息,一百息!
整整一百息,曹操一把推开床头的竹简、案牍,他踉跄的站起,他拼命的摆手。
口中狂喝。
“孤的子和,孤的虎豹骑天下无敌!”
“子孝又乃我曹军第一战将,让他攻,他摧城拔寨,让他守,他固若金汤,更何况…孤…孤特地派满府君辅佐于子孝,孤在襄阳还有吕常,有文聘,有赵俨,有牛金,子和与子孝怎么会遇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可!能!”
曹操的话声嘶力竭,一时间,整个府邸中满是是曹操那如洪钟大吕般的嘶吼。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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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控巴夔之要路,接襄汉之上游,襟带江湖,指臂吴越。
由此可见,江陵城四通八达。
而从江陵出发,因为水路畅通,只走了十個日夜,杨仪就抵达了巴蜀。
当然,陆路并不好走…
杨仪骑死了两匹快马。
总算…在今夜回来了,回到了成都。
此时虽已入夜,可杨仪还是第一时间赶往诸葛军师的府邸…
倒是进门时,正碰到出门的马谡。
看到杨仪,马谡显得有些惊讶,“杨尚书怎生回来的这般快?”
这话脱口,马谡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了…定然是杨尚书觉得…那关四公子平平无奇,不过是寻常的纨绔子弟,除了忤逆父亲,不尊孝道外,并无所长,故而随便考了一番,然后就回来了……”
马谡眨巴了下眼睛,他走近了杨仪一步,“杨尚书?我说的是也不是?”
呵呵…
面对马谡的问询,杨仪一言不发,他只是笑了笑,算是敷衍着回应马谡,他本人则踏步往诸葛府内走去。
在他看来。
这次马谡是彻底看走了眼。
关麟关云旗,虽…忤逆父亲这事儿属实,可…所谓的纨绔子弟就言重了。
纨绔子弟?能制作出连弩、偏厢车、木牛流马这样的神器么?
纨绔子弟又能利用这些军械设局?
把东吴、交州、曹魏耍的团团转么,以至于挖出江陵城的魏谍,将那虎豹骑引入落日谷一网打尽么?
杨仪因为回来的早,他并不知道,曹仁、曹纯在机缘巧合之下被连弩中藏匿的暗器射杀的事儿。
更不知道,现在襄阳城曹魏的将军们就快死绝了。
可哪怕如此,杨仪对关麟的评价,依旧不低。
——此子虽有悖于孝道,却依旧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该善加引导,委以重任。
心念于此,杨仪只管走。
可…他越是不说话,马谡却越是来劲儿了,他眨巴了下眼睛,一边跟着杨仪走,一边说道。
“我可听闻杨尚书赴荆州期间,这位关四公子可不怎么听话呀,单单与其父就大肆争吵了两次,几近剑拔弩张…就连诸葛军师出的这三则考题,关公都屡次逼他更改,可这小子…呵呵,却是一字不动,照例呈上那胡乱、敷衍的答卷,简直气坏了关公。”
这…
听到马谡讲这些,杨仪还略显意外,他脚步一顿,反问马谡。
“幼长如何知道这些?”
马谡笑了笑,“杨尚书莫要忘了,我可是荆州人哪!我还有四位兄长在江陵…那里,又岂会没有我的眼睛?岂会看不到关麟关云旗这‘逆子’的叛逆之举?”
言及此处,马谡发出一声冷笑,“呵呵…我就说,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诸葛军师弟子的…关四公子这辈子怕是没这福气了!”
他马谡颇为嘚瑟…
在他看来,他马谡就是诸葛军师唯一的弟子!关门弟子!
其余人,不可能得到诸葛军师的青睐。
倒是…杨仪不想听他说这些,只是大步往前走,可他越是沉默,马谡就跟着他,问长问短…话题自是离不开那关麟的身上。
杨仪忽的脚步一顿…
马谡也停住脚步,连忙问:“杨尚书是想起了什么?”
“不。”杨仪淡淡的回道:“我是在想,要不幼长随我一道去禀报诸葛军师,反正…这荆州的所见所闻,你马幼常也是一清二楚。”
呃…
马谡一愣,他能听出来,这是反话,当即…再不敢跟着杨仪了。
杨仪却白了他一眼,微微摇头,大踏步的步入了诸葛亮书房的院落。
此刻的诸葛亮本在书房中,正提笔书写着一封回信。
竹简的外面写上一行小字——“吴长史、中司马诸葛瑾亲启。”
而其内的文字却是:
——“兄长在上,长兄如父,请受弟弟一拜。”
——“弟媳黄氏,隆中时结为伉俪,才学颇广,渔櫵耕读。可惜建安十三年起,弟忙于大业,连东吴,督荆南,治益州,防汉中,不顾夙夜,弟与她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她独守家中,料理家事,耕织不辍,她有夫如无夫,还不能为人母,世人只知道她聪慧,不知道她有多苦?”
——“终得吾兄怜见,弟向兄长求子过继,兄长上报了吴主,寄信归来,弟方知,兄长欲将‘蓝田美玉’过继于弟,那是兄长的长子啊,是年少成名的儿子,亦是兄长的骨肉啊…”
俨然,诸葛亮是收到诸葛瑾的回信。
得知诸葛瑾已经征得吴侯的同意,要将诸葛恪带往荆州,过继给他。
故而,诸葛亮这才趁夜给兄长写的一封回信。
方才马谡在,诸葛亮与他谈论政务,没来得及写,马谡方一离开,诸葛亮就动起笔来。
倒是不曾想…
思虑之间,不经意的抬头,隔着窗子,诸葛亮正看到了杨仪。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墨,快步去迎。
“——威公回来了?”
“这么快,想来是一路颇为劳顿吧。”
“不敢!”杨仪恭敬的向诸葛亮行礼。“身负军师重担,刚刚抵达成都,不敢歇息,直接就来军师府上叨扰。”
“你、我还需如此客气么?”诸葛亮引杨仪进屋…他亲自为杨仪斟上茶,连忙问:“威公一回来就这么急着见我,想来…此去荆南,定有所收获吧。”
杨仪连忙取出关麟的三封答卷。
这些诸葛亮并不意外,倒是从杨仪怀中取出的那封关羽的亲笔信笺,让诸葛亮眼前一亮。
他没想到…
云长会将信笺与答卷一道送来,这不像他呀!
至少在诸葛亮的经验世界里,关羽是做不出这等事儿的。
至于这信…是杨仪临行时,关羽特地嘱咐他交给诸葛亮的,关羽没说太多,可杨仪懂,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然,没过多久,关羽就派周仓去追。
周仓不擅骑术,于是就派了别人…
只是,这江陵往巴蜀,一路上几十个郡、县…就是能追上,又能从茫茫人海中寻到么?
自然,关羽这封亲笔书信就没追回。
倒是此刻,杨仪语气颇为激动。
“——诸葛军师,容下官直言,这次赴荆州,何止是有收获,简直是…惊喜!是巨大的惊喜,可同时,这惊喜…也是惊吓呀!”
说着话,杨仪将三封答卷,连带着关羽的书信一并呈给诸葛亮。
诸葛亮露出一个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浅笑,一边接过这答卷,特别是这关羽的信,一边轻声道。
“——能让云长这个时候寄信而来,又能让威公既惊喜,又惊吓的,看起来…此子定是不同凡响咯!”
此子,自然指代的是关麟。
至于…诸葛亮口中的不同凡响,很快,他就会觉得这个评价,还是太天真,太草率了!
…
…
长沙郡,捞刀河畔、罗汉庄旁。
这是一个注定不眠的夜晚。
整个张家庄,到处都弥散着轻声的啜泣。
王叔和、杜度、韦汛三个人依旧跪在张仲景的屋门外。
貂蝉在床榻旁,细心的照顾着他的义父。
似乎是哭泣太容易耗费人的力气,不知不觉间,后半夜时,貂蝉竟…竟茫茫然的睡着了,准确的说她没有熟睡,只是稍稍的趴一会儿。
门外,张仲景的三个弟子,他们的脑袋也耷拉在一边。
哭,从来都是一个体力活儿。
这一夜,貂蝉睡得昏昏沉沉的,忽的,一个声音道:“红昌,有…有水么?”
“……”
貂蝉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她下意识以为是她太不舍义父,是义父在梦中向他发出的这道声音。
迷离之际,貂蝉连忙揉眼睛。
可突然感觉…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她的衣服。
“水,水…”
“……”
貂蝉这才回过神来,是…是…是义父的声音。
貂蝉觉得这太不真实了…
可屋外传来的…那大弟子王叔和的呼噜声,却…却又那样的清晰。
“灯…灯…”
貂蝉大声喊道,屋里的灯光太过黑暗,她判断不清楚方才的那道声音,究竟是不是幻觉?
王叔和、杜度、韦汛本在熟睡,一听师姐的声音,三人几乎同时跃起。
那紧绷的神经,让他们下意识的以为师傅…以为他老人家已经没气了。
王叔和连忙取了火折子,去点起了烛火…
烛火一起,貂蝉看到了张仲景的脸。
脸色很明显是蜡黄色,没错,是蜡黄,不是原本的煞白如纸。
更惊奇的是,师傅竟然…竟然是睁着眼睛的,既没有粗重的呼吸,也没有露出任何痛苦。
与之相对的,他的表情平静、平和、淡然、慈祥…
似乎一下子与那“行将就木”四个字扯不上半点牵连。
“师傅…”
王叔和惊住了,出于医者的本能,他下意识的去摸张仲景的额头,额头上…是凉的,凉冰冰的。
王叔和的眼中刹那间露出惊喜,持续了数日的高热退了…
神奇般的退了么?
他连忙又去摸师傅的脉象…
而随着食指与中指抵在那脉搏上,王叔和的脸色从惊喜变成了惊诧,变成了不可置信。
“师…师傅的病症和缓了,脉象也很稳…很稳…这是…这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我…”张仲景竟能凭着自己的力气撑起身子,他坐了起来。
他是医者,自己身体内,那五脏六腑的变化…
他再清楚不过。
他能感觉出来,那所谓的“烈性伤寒”虽未必悉数痊愈,但是…但是,五脏六腑的反馈是正向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心、肝、脾、肺、肾…五脏六腑,彼此相生,激荡出暖洋洋的气流…
弥漫全身。
身体中暖洋洋的,像是不断地再滋养出新的“土壤”,去埋葬身体中那腐烂的一切…
张仲景能够笃定。
好了,他已经好了一大节。
“义父、义父…”
“师傅…”
貂蝉与三个弟子均是喜极而泣。
张仲景却表现出了一个医者的严谨,“快快取笔,记录下你们所开的药方…这药方或许能…或许能救成世间成百上千的黎庶。”
听到师傅这般连贯且有力量的话语。
韦汛情难自已,“师傅,根本不用记…这药方是…是…”
不等韦汛把话讲完,杜度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连忙劝道:“师傅病情好转,理应静养…这特殊的方剂待得师傅彻底痊愈后再告知师傅不迟…”
这…
张仲景突然懂了,定是这两个弟子从哪里觅得了良方。
“我已经好了!”
张仲景双眸一张,他直接下地,稳稳的站立在地面上,他试着左右行走几步…虽腿脚因为长久的卧床有些僵硬。
但…无疑,他感觉浑身有力气了不少。
张仲景第一时间取来笔和一封《伤寒杂病论》的总纲,他在桌案旁坐下。
“药方是很什么,快说…为师要记在《伤寒论》中,让它造福世人。”
“还有这药方你们是从何得来?是哪位圣手名医…能找出此济世之方?”
这…
韦汛与杜度彼此互视一眼,还是韦汛张口。
“这药方…其实是出自一本医书,至于…这药方从何而来,是…是关四公子!”
——关四公子?
张仲景一愣,恍然间,他觉得这个名字好生熟悉,似乎…就在嘴边。
噢…
他想起来了,此前掳走韦汛、杜度两位弟子的…便是这位关公的第四公子关麟。
张仲景还特别嘱咐,这世上哪有医者向登门求医问药之人问罪的道理?
那么…
张仲景一时间有些想不通这中间的原委。
杜度担心师傅的病情,连忙道:“师傅只服了两次药,按医书所言,今夜还需要再服一次,弟子去煎药。”
“为师也去!”张仲景的眼芒中满是迫切…
在他的世界里,他所患的烈性伤寒,那就是“伤寒”中最猛烈的一种,是让《伤寒杂病论》都无可奈何的一种。
而战胜了这一种,那无疑…《伤寒杂病论》就彻底的圆满了。
他张仲景就敢拍着胸脯讲。
大汉——再不会被伤寒肆虐。
大汉——再不用因为伤寒而十室九空。
这一幅药剂就是补写《伤寒杂病论》中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一笔。
“义父,你才刚刚痊愈…”貂蝉抿着唇,她在劝张仲景。“是不是…该先喝完粥,补补气力呢?”
张仲景精神大好,仿佛因为“神奇药剂”的驱使,他浑身充满了气力。
“粥就不喝了。”他轻轻的朝貂蝉摇了摇头。
旋即一本正经的吩咐杜度与韦汛这两个弟子:“关四公子给你们的方剂,每一个药,每一份剂量,都要让为师看清楚…若他有什么医嘱,你俩也要悉数告知为师。”
韦汛下意识的回道:“没有医嘱…关四公子只是给了我们八本医书,数万个方剂,让我与师兄全部背下来。”
这话脱口…
张仲景眸光一闪,心头“咯噔”一响,他宛若…听到了一件于杏林,于医者仁心无比重要的事儿。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变得一丝不苟,“八…八本医书,数…数万个方剂!那…那…”
短暂的沉吟后,张仲景连忙道:“关四公子让你们背的这些,为师要你们悉数默写下来…就现在,就现在!一个方剂也不许少!”
“…啊!”
韦汛一惊,这才意识到,似乎是他说错话了。
杜度着瞪了他一眼,连忙劝道:“师傅,默写不是什么难题,可…师傅要先服药。”
“好…好…”张仲景的嗓音都变得沙哑。
他感慨道:“想不到,想不到真正的杏林医仙竟…竟是关公的儿子!竟是关四公子,好…好啊…好啊,老天待杏林不薄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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