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学校周边巷子里的台球厅，能有什么人？
这不是陆崇明带她去过的那种高端会所，不会有穿西装文质彬彬的服务员端茶递水给你问好，也不会有奢侈品店里衡量你价值的眼神。
这里的一切都太直白酸屑，廉价得像是五颜六色的糖精。
只有几个混混似的不着调的人斜站在旁边抽烟吹牛调笑，一双眼睛把路过的女孩看个遍的轻佻，一眼看进去没有人有未来。顶点小说
最里面的谢妄不一样。
他懒散坐在椅子上，谁也不看谁也不在乎。没抽烟但缭绕烟雾从他锋利眉眼前掠过，那张脸实在好看，锋利线条无可挑剔，再轻易不过勾住人心。
前面吵嚷男人拿着球杆不服似的叫嚷，他笑了笑，林薇自然听不清他说了句什么，只看见他随意抓起另支球杆迈着长腿就走过来。
踩点俯身运杆隔着衣服也能窥见他身板的流畅线条，紧得能勾人魂。桌上五颜六色的球一杆击落，独剩下白球在他懒散目光下悠悠靠着边转，转得旁边男人脸色铁青。
后来似乎是旁边赌球的两伙人吵嚷着打起来了，他在旁边支着球杆擦巧粉，置身事外看戏似的悠然。
等到打到他面前有人指着他骂着什么，那种游离冷漠的神色瞬时敛在他噙着的笑间，他眯了下眼，下一秒猛地起身反手操起旁边盖子，毫无顾忌亳无理由就那么一下扣在人头上，哐当一下，鲜血直流。
那人晃荡一下趔趄两秒，才没了骨头似的倒下去，再没声音。
林薇心顿时跳起来，紧紧盯着谢妄那张脸。
修长手指在往上一寸是淡淡青筋，扭打间他衣服被人扯住时隐隐露出点线条分明腹肌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会有多要人命，林薇一下就喜欢上这人不要命的野劲，喜欢的要死。
林薇敢说，见过谢妄打架模样的人就没有不会喜欢上他的。
面前找她麻烦的人不耐烦她的走神，林薇随口编了句里面坐着的人是她男朋友有事找他，那几个混混就齐齐看向谢妄。
谢妄对目光再敏感不过，女人看他他只装做看不见，但凡你用上点审视或者敌意的目光，他抓着就回望过来。
他手上砸得稀烂物件都还没收，脚边踩过的是刚才在他这赖账的人，就这么冷着张无可挑剔的脸从店里出来。
他裤子上别人的血都没干，小臂线条清晰那架势看着瘆人，几个混混忙不迭放了几句没用狠话就走了。
林薇大大方方上前道谢，什么救命恩人英雄救美的话她张口就来往谢妄身上套。
谢妄就当没听见，回头跟店老板说了声把钱拿了就自顾自走他的路。
林薇一点也不生气，追人就该驯服这种野狗似的谁都不看在眼里的人，看着这种人臣服才有意思。
况且林薇找人问过了，谢妄家里穷什么苦都跟着吃过，这不只要对他好点，追不到拿钱砸也总能砸出个开花结果的。
谢妄在学校里风评不好，其他人见了他都绕道背后议论他阴沉或是那些打架事迹。林薇心想这更好办了，只要在那些议论前义正言辞替他说几句好话，多关心治愈他简直手到擒来。
她从那天开始有空就去找谢妄，名牌衣服手表他不收就换成奶茶早餐，这天放学又继续堵在校门口，谢妄烦得不行警告她以后别再来。
林薇试着撒娇：“可是我喜欢你啊，我就见见你也不可以吗？”
旁边有目光怪异的人路过，林薇马上抓住时机：“你不要听那些人议论你说你不好，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觉得你特别好。”
在阴沉孤僻的人面前展露治愈和包容，林薇信心满满。
她知道谢妄家没钱连学费都是后来凑的，她可以给谢妄钱还能给谢妄很多机会，她有哪里不值得他多看一眼吗？
“你喜欢我？”
谢妄咬着舌尖笑，他眼皮一撩就如刀锋将人心算盘剖析的分毫不差，碾过她她廉价拙劣的怜悯。
他往前一步逼近要直白撕开林薇的面皮，鼻尖比人先嗅到点再缠人不过的浅香，他眼皮一跳，姜眠已经从他身边路过，目光短暂相碰，头都没回一下。
林薇还以为是自己的话奏效了，忙不迭靠近手往他身上一推，他身上掉下饼干似的东西碎在地上。
姜眠脚步好像顿了顿，又好像没有，很快消失在视线内。
“我当然喜欢你，我有好好了解过你知道你不是他们说得那种阴沉的人，”
林薇还要说什么，谢妄已经失了兴致，本就不近人情的脸在沉下目光后压迫感更强，令人心口一沉：“收起那点惺惺作态，我就是那样的人。”
“把你那边的人管好点，之前就当是做好事了，我没义务每次都帮你解决。”
林薇哪里被人说过这样的重话，脸色一变就哭着跑开了。她还特意让家里司机不来接她好留给自己和谢妄独处机会的，谁知道这浑人真的就滴水不进。
陆崇明看她抽噎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拉着她上了自家的车。司机小李在前面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着陆崇明哄林小姐稍稍放缓了速度，这两个小辈大概还不知家里的事。
林薇想起来就生气：“什么叫他就是那样的人？我好心替他说话他还不领情，追他这么久他一个眼神都没多看我一下，我精心打扮样子是不是在他眼里跟路边的草都没区别？”
“他不就那张脸长得还行吗，他拽什么啊？”
陆崇明温和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他，他只听说过谢妄这个人，印象里也不过是小混混没什么好在意的。
只是现在林薇哭得这么伤心，林伯伯之前拜托过他要好好照顾林薇，这下倒是有必要去看看这个人了。
正想着，司机倒出停车位往马路上开，红灯期间路过步行的姜眠，陆崇明隔着车窗和她对上目光，眉头皱起。
这不是一直缠着他的那个人么。
怎么，还跟到了这里？
他记得那天她赶鸭子上架似的难堪，被人起哄或者告白的原因陆崇明都懒得去想，他只是扫过姜眠低头瑟缩的样子，看都没看那封情书把东西丢进垃圾桶里，冷冷跟她说没可能。
之前被跟着送东西他都懒得在意，是这种态度给她了某种可笑的错觉让她现在还跟着？
陆崇明以为她还没有死心，不耐烦的话还没说出口，视线落在姜眠脸上一顿。
今天再见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她整个人像是蜕变了没有那种畏缩躲避，也不再含着羞涩期盼，只是很平静短暂看他眼，甚至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她身上有种矛盾又宁和的气质。
那是什么眼神，陆崇明茫然间司机已经顺着绿灯呼啸而过，他一直看向窗外。直到连姜眠一根头发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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