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杀人更干净利落的是诛心。傅斯庭手上确实不沾人命,他只做剖害人心的勾当。
譬如傅家辉被相处多年胞弟的野心送进病床上躺完孑然此生,而傅家明将终日活在紧绷焦躁愧疚和惶恐中。
他越紧张心虚就越想要在众人面前再涂抹下他们兄弟情深的外壳。
于是每一次去医院探望目光落在无声无息的傅家辉身体上,他就会想起自己是如何野心勃发要占山为王、抱着一箭双雕的侥幸心理,亲自打通电话引燃炸弹看着熊熊火焰烧在傅家辉身上。
不知烧得焦黑的手足胞兄在绝望中、走马灯中是否会回想起,昔日合并企业的快意?
此后双兄弟合作的药王企业分崩离析,再不是傅斯庭对手。事业家族情谊全毁在他手里,倒退回二十多年前他亲自决定炸死速傅斯庭父母的那晚。
对待猎物,傅斯庭也是如此。一个别有用心的“姐姐”,一个“未婚夫”只要放在一起都不用傅斯庭动手做些什么。
攀附的选择被人顶上,他只稍作推手就能姜眠亲自看着傅伯青有多稚嫩不堪,和她关系不好连带着她颠簸前半生的人扯在一块。
陈雪嫣抛出的讽刺傅伯青不懂更不知道该维护姜眠,他殷实家境和顺风顺水的成长注定无法理解姜眠自小寄人篱下的心情。
他没吃过苦无法理解她对未来的谨慎和挣扎,他没失去过父母也无法理解两个姐妹目光相对时涌动的情绪,现在在另一个人女人的陪伴下连姜眠吃不得辣都没发现。
就如同傅斯庭此刻轻飘飘的叹息:“你看,他太年轻了些。”
天将黑。牛奶温热在掌心,姜眠抱着喝了两口视线被引着看向逐渐变成黑点的车辆,在傅斯庭掌控下明明白白彻彻底底看着傅伯青消失。
他早就说过,这傅家不止有傅伯青一人。傅斯庭捏住她两腮:“还难受吗?”
唇间残留的辣意所剩无几。辣似乎是种痛觉,不像甜流过心间就算尝完了,它留下痕迹让姜眠唇瓣微红舌尖在目光下瑟缩,傅斯庭半阖着眼如同最严苛医生检查过她齿关每一寸。tj268.com
姜眠在他注视下仓皇垂下眼睫,吐息似只手拂过她面颊唇间,她看见面前人锋利下颌绷紧。
骨髓间苦痛早已被茶香驯得温良,喉结隐在绷紧下颌线条下,隐秘吞咽。
就算是挑选彻底断开养父母家的跳板,安定事业或学业的选择傅斯停在在这一切里都算得上是最优解。
所有信号都变成实质目光落在姜眠身上。成年人之间本不需多言,更何况他早就预备着倾覆过来。
于是吻落下来,傅斯庭半个手掌就能推着她的脸侧过来,剩余五指拢在她发间,覆上她潋滟微红的唇。
好似排除了傅伯青,那么这港城这世上就只有他和姜眠最贴合,他们有着同样颠沛不安的过往,有着同样两次被人撕开的伤疤不轻易言说的自尊。他早将姜眠过往来回看过数遍,推演出的脆弱坚韧与她自戕般的倾斜融在一块,在她心里晃过的人也扫清影子。傅斯庭下颌不免深深下压又吞吮,手掌扣紧姜眠后脑勺严丝合缝。
两瓣唇的温度他早预想过,贴上去很细密绅士的品尝不过三秒就原形毕露,吞舔辗转至姜眠不好呼吸,他却痴迷在这简单的动作里。
雪日里没有黄昏,厚重窗帘遮住房间每一寸光,一切不过顺水推舟,和梦里狂乱复杂的不过是傅斯庭说他不会勉强人。
他就躺在那衬衣领扣丝毫不乱,好整以暇到可以再外出开个严峻会议。佛珠盘在他掌间,倘若不看他方才饿狼似的吞吞舔真真如传言所说佛口蛇心,禁欲寡淡。
只有姜眠大衣掉在门口、项链落在床边,腿被人折起缩在他腰上头发如坐了艘船般散乱,耳侧红痕没散复添新痕。
下午叫特助送来的夹杂在文件里的东西恰好派上用场,傅斯庭长而宽大指节刺破塑封壳,不看那些英文字母仿若在临摹某种艺术品。
姜眠锁骨如蝶翼振动努力朝力竭胸腔输送氧气,她手撑在傅斯庭腕骨上,被他体温凉得一颤。
“就算傅伯青不好,”她声音如同被佛珠磨过,断续,目光从他动作上移开,“傅先生就有把握比他好了吗?”
傅斯庭垂眼看着她,目光沉沉。手点过她肩头腰肢,顺替往下而后猛地拖过来,声线很低:“看着我。”
他不喜姜眠喊别的名字,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这人的体温仿佛常年像一条蛇,也可能是没触碰过旁人的温暖所以终年都是冷的,贴过姜眠脊骨凉得她整个人不禁缩起来。
傅斯庭学什么都快,哪怕是在夜间梦里探索过的东西。如果姜眠需要爱,他去学就好了,又需要多少时间呢。
塑封袋掉落,然后骨节分明宽大手掌搭在她肩头,青筋乍现的瞬间将她按下去。
腰腹线条瞬间紧绷,傅斯庭并不羸弱,虽面上看着斯文寡冷,可一旦用力小臂线条绷紧就不会给人逃离掌控的机会。
说到底傅斯庭很少拥有过什么。他熟练捏过旁人软肋做刀割得白骨累累,复仇者想用同样手法却不得而终。因为傅斯庭早无双亲,无兄长姐妹无朋友无父无母,只有寡淡缠满业障独身一人。
抛开在外声名鹊起企业家的名号,抛开为复仇搜刮来的财库,他转身回来也什么都没有。宅子里只有工作,傅家只有并不如何喜他的傅老爷子,和王妈。
而此刻他怀里缩着颤抖不止、比夜间梦里还要温热的人,吻她时仿佛五感都能确认她的存在。舌尖有无香片被他检查搜刮,匀称四肢被他折起,就连薄薄小腹也如愿贴在他掌心。
所有混乱不堪折磨他数年的报应都停下。
年幼的傅斯庭大概会有种她是坠落下来朝他而来的幻觉,而如今傅斯庭早已对命对虚幻飘渺论不感兴趣。
他是实干家。于是好手段叫姜眠抖得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手掌磕在佛珠上压出椭圆红痕。只有寡淡神色下冰凉体温下凶狠动作是确切的。
傅斯庭最后扫过住持眼时,对方给他佛珠说若有缘,会有人来渡他。只是小心因果。
他是不信这种虚无东西的,自失去双亲被人推搡争夺那日起他就不信谁来渡谁诸如此类的话了。
但是此刻,傅斯庭停下一瞬,鼻尖蹭过她漂亮散乱的发,深深嗅过似苦似涩的茶香。
佛珠圈在她挣扎发抖的手指上,被细白肤色衬得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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