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憋闷着,秋雨迟迟不落,天干物燥仿佛只要有一丝火星就能引燃场铺天盖地的火。
外面灯火明亮好似通向康庄大道,可稍微沾惹生意场的人都知道这些日子沪城因为那块新开出的矿可不太平。
觥筹交错的人从歌舞厅笑拥着佳人走出来,旁边有眼力见的人马上凑过去为其点燃雪茄。只是那些意气风发的人再得意也都站在旁边,隐约忌惮着不向这边靠近分毫。
陈升发动引擎透着后视镜看向车后面的男人。
他阖眼松散靠在后座,锋利裤线仿若道割人血喉的刃,岿然不动也能引人忌惮。
就这么小心翼翼如水沟老鼠隐秘看一眼,对方慢悠悠撩起眼皮,搭在膝盖上的手点了点,嗓音低低:“路堵着了?”
陈升陡然回神,几乎哆嗦着去碰方向盘:“没、没堵,没堵。”
油门一脚踩下去,顿时把车门外谄媚殷勤笑着的人,把歌舞厅里光怪陆离的欲望甩出老远。
开玩笑,这偌大沪城有资格坐这样洋车的有几人,敢堵他沈聿行车的又有几人?
或许从前是有的。沪城这样乱任何机会逮到手里都好像能做场“揭竿而起”的黄粱梦,只要肯低头买乖讨巧,拉车的摸到门路也能去买军火买情报浑水摸鱼有点自个人脉,只要别惹到老三家帮派,过点荣华富贵的日子比祈祷日子安生更加容易。
后来混乱局势里争利的人越发多,沈家在鹬蚌相争时咬下城南那块硬骨头搅得局势愈发紧绷,里头出来的个沈聿行更是令人闻风丧胆。
沈家老子去了七八个姨娘儿子多得能组支队,对这个生下就克死母亲的沈聿行从来不闻不问。他却不知从哪学来的招数比他打仗杀人的老子还狠。听闻他就靠一双眼,两点目光扫过去就能轻易辨出人的底细与忠诚。
想杀他的人抱着匕首在家中自燃,想毒他的人妻离子散面色青白倒在地上瘫痪半生。他的心狠手辣半点不藏着掖着,拿到权力不过半年这沪城制衡多年的局面就隐隐要生变。
不管是敬畏忌惮还是嫉妒,提起他名字人总要斟酌再三不自觉压低声音。
陈升从见到这位沈先生,到现在也只听过他说一句话。
就那一句话,无端令他背后生汗,一下浸透。
他战战兢兢开着车,旁边沈先生的助理楚怀看着窗外景色,浑身肌肉紧绷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沈先生才从歌舞厅出来。杜家少爷诚心诚意邀他去和平饭店坐一坐谈一谈这沪城的生意经,好声好气论一下这城外的矿到底划分到谁都地盘又该由谁接受,连司机都挑得自小跟在身边的司机去沈聿行跟前接,诚心可见一斑。
只是要杀沈聿行的人通常也都很有诚意。
车一路向前畅通无阻,红绿灯光像是要把沪城繁华都捧到人面前,以此掩盖下水沟污秽捏着报纸倒下的穷人,和藏在暗处的枪支杀心。
不论前边人如何提心吊胆不敢回头看,助理如何谨慎挑剔路边安排的杀手,当事人在后座隐没在暗处窥探不见半点神色,只能辨出突起喉结下西服领带,浸在黑夜里的松散坐姿。
直到车骤然急刹车停下,楚怀坐在前面颠簸差点撞上去。车轮刺耳声已经惊扰到贵人,陈升声线紧绷到喇嗓子:“先生,沈先生,并非我有意只是这前面突然冒个人来,我怕撞到……”
杜家大公子前天夜里撞到推车卖油的老妪,对方车翻油泼人倒在地上不知出没出事,杜大公子脚都不下来沾地车灯闪着大摇大摆而过。第二日事迹刊登在报他都不曾有任何表示,他平日里用着的司机就会因为怕撞到人而踩这么一下得罪沈聿行?
这伎俩未免太拙劣。
楚怀心知沈聿行绝不会上当,目光更加挑剔看向前面所谓突然冒出来的人,在心里给杜家大公子的愚蠢又记上一笔。就这点脑子也想把杜家生意推过来,要卖军火卖有罂片,他有那脑子筹谋盈利么。
车僵直停在小道中间,外头却意外开始落雨,丝丝细雨穿过车灯打成的幕织成帘,人声嘈杂。
“跟我回去!你真是反了天你还有胆子要跑?”
“你以为你是谁,是台柱子还是能攀上哪位摇钱树哪位老爷,唱过两首歌就真把自己当回数了。”
“要不是那天我三两药灌下去,你以为你能在这跟我叫板,你算个什么东西!”
那班主刺耳尖利的嗓音连楚怀在车里听了都皱眉,被她拽住的人更是不耐烦甩开那只粗粝的手,尖牙利齿如同未曾被驯服过的野猫。
她们僵持在路前面,推拉着靠近这辆车,四周路灯恰好黑下去周围仿佛无数双眼睛蛰伏在暗处,等待一丝机会。
陈升卡在那路被堵住不知该停该开,悬在空中额头急得全是汗盼能得个准话。
浸在暗色中的人很淡撩起眼,隔着道车窗窥见外面伸爪挣扎的人。
一个穿着并不讲究从腰间行文就能看出底子的戏台班主,一个被车灯照出伶仃身段、破旧旗袍也难掩腰间褶皱曼妙的人。
淡淡风情仿顺着那丝光束流溢在她身上,只差一点被冒着热意的车灯撞到飞出去、死在地上,她也丝毫没有畏惧,又或许根本不知道死是什么。
散乱黑发浓墨般铺开沾上水汽,她舔过两片干涩唇瓣不耐烦晃着班主的手,晃到袖子松开露出借生白腕骨,两颗铃铛垂着摇晃。脆生生喊烦,松开。顶点小说
那张脸被车灯照得愈发纯真美艳,是未曾被人指染过单薄的美,干净到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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