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天气，变化莫测
先前还是天朗气清，晴空万里，转眼间便是乌云盖顶，黑压压一片。
“轰隆！”
伴随着乌云越积越厚，云端之中，银蛇般的闪电腾挪跳跃。
突然
一声雷鸣响彻，黄豆大小的雨滴，倾泻而下。
街上来往的行人，立马用手遮着头，或朝屋檐，或直接往家里跑去。
片刻之后
原本还算热闹的街道，转瞬间便冷清起来。
远处，一行五人走了过来。
在这空旷的街道上，格外显眼。
吴道定睛看去，正是汪洋和牛向流等人。
他轻抚着下巴上的白须，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旋即转身，朝身后的两名新兵道，
“你们俩，现在就去包厢外候着。
记住，表现的自然点，莫要让其他人看出破绽。”
“诺！”
二人推门而出，扶着腰间的悬刀，身子笔挺的站立着，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
汪洋领着牛向流拾阶走了上来。
一上来
牛向流双眼微眯，盯着门前两名身穿皮甲的士卒，道，
“汪洋，不是说今日，只有你兄弟二人宴请我吗？
但是看眼下，事实恐怕并非如此吧？！”
汪洋刚想上前解释。
包厢内，吴道含笑走出，朝牛向流拱手一礼，
“牛公子，几日不见，依旧这这般英姿勃发，老朽年轻时，可比公子你差远了。顶点小说
说来也巧，老朽平日就喜欢在这喝酒。
没想到今天，却正好与汪家两位公子撞见了！
盛情之下，老朽实在难以推辞啊！”
闻言，牛向流怔了怔。
太奇怪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有些过于巧合！
牛向流虽然冲动易怒，但并非没有脑子！
事实上，从他看见这个酒楼的时候，他就隐约察觉到有一些异常。
汪直，作为汪家族长汪铮，最喜爱的儿子。
往日里，此人的生活作风，也与纨绔子弟无异，至于生活上，更是骄奢淫逸。
与之相比，他都算是一良善之辈。
这样的公子哥，怎么会选择如此寒酸的酒楼作为宴请的地点呢？
想到这，牛向流本已经打算离去了。
但吴道的突然出现，还是让他改变了主意。
毕竟，与汪家不同。
无论是吴道还是他身后的柱石将军，牛家都没有与其发生过利益纠葛。
正因如此，牛向流才相信，有吴道在此，汪家两兄弟也不敢轻举妄动。
“吴伯，前几日听说您擢升为千夫长，本想去恭贺道喜。
但由于族中事务繁忙，一时竟然是忘了，还请您见谅。”
牛向流客套的说道。
“牛公子客气，今日在此地重逢，也算是缘分。
不如牛公子，一同进去畅饮几杯？如何？”
吴道摆手说道。
“也好，吴伯，您请！”
“请！”
“你们三个，在这外面守着便是，没有我的吩咐，不得冒进！”
牛向流转身对三个仆役叮嘱道。
趁几人谈话的间隙
吴道同汪洋使了个眼色
后者轻轻点头。
三人并排进入包厢，越过屏风后。
牛向流便见到一白衣男子趴在桌上，身姿体态很是熟悉，不是汪直又是谁呢？
他偏过头，满脸困惑的看向吴道。
还未等他开口，吴道便解释道，
“汪公子先前与老朽痛饮了一番，没想到，竟然如此不胜酒力，连我这个老头子都不如！
哈哈~”
听到吴道的打趣，牛向流附和道，
“吴伯可真是老当益壮啊！
不过，这也证明了。汪家上下，都没有一个有种的男儿！
这点酒量，若是我来，连漱口都算不上！”
牛向流依旧是不忘初心
在恭维吴道的同时，还没忘记踩汪家一脚。
身畔
汪洋似乎是完全没听到牛向流的嘲讽。
他将目光汇聚到弟弟汪直的身上，不知过了过久。
汪洋身躯开始轻微颤抖起来，脸色潮红，神情看起来更是有些病态。
他清楚，汪直并非是喝的酩酊大醉，而是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若不是旁边有人，他真想歇斯底里的大吼一声，把这几十年心中的怨气，全都发泄出去。
但是
当汪洋抬起头，看到那道瘦削苍老的身影时。
心尖如同被泼了一桶凉水。
此时的他，各种心思接涌而至。
此事，最清楚的，只有我和吴道两人。
若是他今后，拿这件事要挟于我，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只能被他牢牢握在手心里？当一个傀儡？
那样的话，与我之前的境地，有何差别？！
刹那间
汪洋狭长的双眸中，一抹猩红的杀意一闪即逝。
但理智很快压抑住了他心中这个堪称疯狂的想法。
现在的他，还需要吴道的协助。
况且，汪洋清楚，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对付吴道这种老狐狸！
“啧啧，有趣...有趣......
原本以为，养的是一只憨厚老实的猪，却没想到，竟然是一条隐藏得如此之深的毒蛇！”
先前
虽然吴道一直在同牛向流交谈，但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瞥向汪洋。
时刻凝视着后者。
刚才汪洋看向他时，那一抹杀机，吴道自然是察觉到了。
“吴伯，要不我去将汪直叫起来？”
另一半，牛向流落座之后，夹起一块温热的鱼肉，送入嘴中。
但当抬眸看到沉睡不醒的汪直，瞬间又没了胃口，故而如此说道。
吴道饱含深意的笑了笑，“也好。”
牛向流上前，摇了摇汪直的胳膊，却发现后者没有丝毫的反应。
不由嘀咕道，
“他娘的，喝点酒能睡成这副模样，真是个银样镴枪头的货色！”
于是，两只手臂用力，将其翻过身来。
却发现
眼前这张脸，宛若傅粉一般，雪白雪白的。
牛向流面色狐疑，犹豫了片刻，伸手一探。
口鼻处，没有半点气息！
“不好！”
他心中暗道一声，刚准备转身后撤时。
“锵~”
一道银白色的锋芒在眸前闪烁
只见汪洋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剑，直接朝牛向流后腰上刺去。
距离太短，后者根本来不及躲闪。
“噗嗤~”
剑刃瞬间划破衣裳，刺入血肉
牛向流先是感到一阵寒意，旋即一股剧烈的刺痛感传来。
大片的鲜血，顺着伤口低落。
木色的地板上，被血液浸染的血红。
恰时
汪洋神情癫狂，双眼通红，正要拔出短剑，再次刺入时。
身后，却再次响起一阵微弱的剑刃出鞘声。
汪洋正要偏过头看去时
“咻！”
苍老的身影却已经到了他的跟前。
“你！你......”
汪洋表情狰狞，显得十分痛苦。
垂眸看着插在自己要害处的利剑，一时之间，说不出来句完整的话！
旋即抬头，看着这个先前还对自己友善有加的老头，目光中满是不甘和怨恨。
他不明白，为何吴道会突然暴起，欲要将他除之而后快。
吴道凑过身来，在汪洋耳边轻声道，声音压得很低，即便是一步之距的牛向流也听不见。
“原本你可以不用这么快去死，但只可惜，一只猪，再怎么自作聪明，也只能是，一只猪！
你们兄弟二人，黄泉路上，做个伴儿吧！
对了，忘了告诉你。柱石将军，根本不知道汪家，还有你这么一个人......”
“不...不得好死，你~！”
由于失血过多，汪洋感觉身子慢慢发软，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
他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的声音，依旧微弱。
“噗嗤~”
吴道左手握剑，右手手掌抵住剑柄，剑身再次深入了一寸。
“唔~”
汪洋挣扎了片刻。
但很快，伴随着身体如同烂泥瘫软在地，汪洋终是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怒目圆睁，变成一具尸体。
“吴伯，救我~”
一旁的牛向流，看到吴道将汪洋手刃之后，也是发出微弱的呼喊求救。
吴道跨步上前，将他扶起。
神情中夹杂着懊恼和困惑，仿佛发生的这一切，他都一无所知，
“这汪洋，究竟是发了什么疯？怎么会突然暴起？！
还有汪直，他不是醉酒了吗？怎么会没命了？！”
听到吴道一连串的发问。
牛向流自认为已经洞察了一切。
在他的分析之中
汪洋定然是在邀请他来之前，便用了不知道什么手段，将汪直杀掉。
而他猜测，这种手段，多半是用毒！
并且，这种毒药大概率是延时发作。
而为了掩人耳目
邀请吴道与汪直一同饮酒，则是最好不过的办法。
因为
在旁人看来，汪直倒地不醒的模样，不过是醉酒的症状。
而等到他到达酒楼之后，汪洋便会将这一切，推到他的头上。
都说是骨肉亲情，但没想到，汪洋竟然能心狠到这种程度。
虽说心中得出了大概的结论，
但牛向流已经没有力气向吴道解释了。
只能用力开张嘴，声音微弱的道，
“吴伯，先帮我叫个医师，多...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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