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初月的脸被抬起，神色微愣地望向他，“王爷？”
穆尘萧端详着她的脸，不见异色后松开手，望向后面的九公主。
九公主扬声道：“三哥！”
她与穆尘萧同为皇子，见面无须行礼，但跟在她身后的侍女却不同，和青禾恭敬道：“奴婢见过萧王。”
“三哥，你这个王妃真的太不知好歹了！”九公主小跑到穆尘萧身边，“我好心提醒她这鱼是进贡之物，给她出被父王责罚的主意，结果她直接无视本我！”
穆尘萧语气平平，辨不出情绪，“是这样吗？”
“当然是了！”九公主应声，指着低头玩水的程初月道：“你看，她看到你居然一点动作都没有！根本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一点规矩都没有！”
“父皇也真是的，怎么就给你选了这样一个王妃，穿的跟个丫鬟似的，上不了台面！”
话落，她发觉穆尘萧的目光一直在程初月身上，他问的不是自己……
九公主自然垂落的手猛地攥紧裙边。
程初月一根手指搭在木桶边，指尖在水里搅合，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抬头望去，对上一双古井无波的眼。
她这才意识到，王爷刚刚是问她？
无视九公主警告的眼神，垂眼思索，发现……九公主说的好像确实是那样。
程初月咬了下唇，小声地“嗯”一声。
“三哥你看，”九公主松开攥着裙子的手，立即高声道：“她自己都承——”
九公主的声音在正常的语调时很动听，一但高声说话便尖锐刺耳。
穆尘萧偏了偏头，瞥了眼九公主，目光寒凉。
九公主只觉身上一凉，像被掐了脖子的鸟，声音戛然而止。
“我不是故意的。”程初月想了想，缓声道：“我当时只是想钓鱼来着，没想把圣鱼钓上来。”
话落揪了下穆尘萧的裤腿，把他的目光拉了回来，她指尖的水未干，抬手轻轻一扯就在那墨色的衣摆上留下更深的痕迹，程初月下意识张开手挡住，却忘了自己整只手都是湿的，一个掌印盖在了他的裤子上。
程初月：“……”
九公主目睹了全程，惊讶一瞬后便端起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她三哥可是出了名的洁癖，不喜旁人近身，身边一个贴身丫鬟和仆人都没有，先前有人想与王府攀上关系，送了一个美貌的女子到三哥床上，结果当天夜里，那名女子因碰到了三哥的手，便身首异处、死无全尸，听说还留了一地的血，连厚厚的被褥都浸透了。
那间房自然也没幸免，被她三哥一把火烧了，重建之后当成了柴房。
程初月虽没直接碰上去，但也弄脏了三哥的裤脚，会落得什么下场呢？怕是整个手臂都要被卸下来吧？
九公主压着拼命往上翘的嘴角，幸灾乐祸地看着穆尘萧朝程初月伸出手。
只见穆尘萧弯下腰，抓住那纤细、不堪一折的手腕，手臂发力，将一直蹲着的人儿拉了起来。
“王爷？”程初月不解地望他，下一秒，手里被塞进一张手帕。
“擦干净。”
“……好哦。”
程初月乖乖地抖开手帕，淡淡的沉香扑面而来，她双手合十将其夹在掌间，来回摩擦，掌心一干，擦向手背，抬眸对上九公主的视线，停顿一下，转到王爷身上。
想象中的场面并未出现，九公主不敢置信地瞪着程初月手中的帕子。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的手应该被折断才是，怎么还可以拿着三哥的手帕擦手！
“王爷，”程初月折好手帕，收了起来，“这手帕等我洗——啊秋！”
程初月话未说完，鼻尖一痒，打了个喷嚏。
“我——啊秋！”顶点小说
“够了。”穆尘萧偏头望向程初月。
程初月强忍着再次打喷嚏的冲动，闻言有些委屈，又不是她想打喷嚏的，她又控制不住。
“身子不好就少吹风，”穆尘萧吩咐道：“来人，送王妃回房休息。”
程初月眨了眨眼，王爷这是担心她着凉感冒吗？
面无表情的关心人，也是她见到的头一个了。
“可是……”程初月不太想走，她担心九公主会挑拨是非，弄出更大的麻烦，而且那鱼确实是她钓上来的。
穆尘萧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缓声道：“本王都知道。”
“真的吗？”
程初月偏头看他，看了好半天，觉得穆尘萧不是随口说的，立马快乐地躺平，把事情都交给他，“那我走咯？”
穆尘萧微微颔首，青禾捧着药碗上前，跟上程初月的步子。
这怎么可能？！
九公主看着人走远，恨恨地攥紧拳头。
程初月弄脏三哥的衣服，不仅没被断手，居然还安然无恙地走了？！
果然是个狐狸媚子！连她三哥都能勾了去！
“你对本王的王妃，是有什么意见？”
凉凉的目光落在身上，沉沉的嗓音冰冷骇人。
九公主突然惊觉，自己刚刚居然把话喊了出来。
“没有，”九公主猛地摇摇头，自然没听落她三哥喊程初月「王妃」，而非其他的称呼，“我怎么可能会对三哥的王妃有意见。”
“真的没有吗？”穆尘萧的指尖在轮椅上轻叩几下，嘴角缓缓带笑，“可本王先前怎么听到，你的婢女对着本王的王妃一口一个放肆？”
话音一顿，他又望向九公主，“你当着本王的面，说本王的王妃不识好歹？”
“这么看来，你们的胆子好像更大？”
侍女的腿一软，当即跪了下去，表情诚惶诚恐。
九公主一愣，后知后觉自己好像确实太过胆大了。
她一心只想对付程初月，忘记自己正站在她三哥的地盘上，抓到程初月犯错的把柄，头脑发热，嘴上没个阻拦，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了。
“三、三哥，我只是看程初月她……”
“你该叫她什么？”穆尘萧掀掀眼皮，打断她的话。
九公主面色难看，张了张嘴，不情不愿地说：“三…皇嫂。”
穆尘萧颔首，脸上的笑意不减，眼神却愈发寒凉，“不知好歹？上不了台面？没有规矩？”
他语气悠闲，好似在和自己的妹妹说着家常，“依本王看，最没规矩的，便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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