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初月一出里间就看见了一位老人坐在木椅上，正饮着青禾倒的茶，一身白衣仙气飘飘，唯独那头华发，不知为何有些凌乱，看得出整理过，但还东翘一缕西翘一缕的，可这也不影响老人那出尘飘逸的气质。
“小初月。”
程初月就从里间出来的动静有点大，他当即放下茶，几步走了上去，脸上挂着和蔼的笑。
“……外祖父。”
犹豫了一会儿，程初月规规矩矩地喊了人。
江子墨一愣。
程初月没主动去接他，本就有些不安，又让人在外面等她，更加过意不去，此时他不说话，程初月所有的情绪立马向害怕转变，怕被揭穿是冒牌货。
他一直不说话，程初月紧张不已，她小心翼翼地问，“外祖父，怎么了吗？”
江子墨这才摆摆手，“没什么。”
话落，他又叹息一声，说道：“只是太久没听小初月叫我外祖父了，有点怀念。”m.tj268.com
程初月眨眨眼睛，好像从这话听出来点什么。
太久没听她叫他外祖父了。
那不就说明原身与江子墨并不亲近，程初月瞬间就没那么担心了，腰背都直了不少。
江子墨敛起怀念的神情，满面笑意地问程初月，“今日过得怎么样？”
来的路上，江子墨倒是听茶馆小二讲了一些事情，又从邻座不少客人口中听了些八卦。
说程初月在萧王府是过得如何如何好，多么受萧王的宠爱，他听到的时候还保持怀疑的态度。
官家人在民间的传言只能听一分，剩下的九分都是假的，有时连一分都不可信。
毕竟那些消息还有可能是官家人自己放出来，想让别人知道的部分，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怎么打听也不会知道。
此时见到了程初月，江子墨也发觉了她与往日不大相同，应当是和坊间传言一样，过得不错，但他还是放心不下，便又问了一遍。
程初月说：“挺好的。”
虽然这段时间因为腿伤睡得不太舒服，前些日子还出去营业了一番，但大体上，程初月还是很快乐的。
说完，程初月想起了什么，转头望了眼正在过来的穆尘萧，走向一旁，让两人见了面，“外祖父，这是王爷，我的夫君。”
从没听过她喊夫君，平日都是王爷王爷的喊，乍一听，穆尘萧差点没反应过来，他对江子墨颔首道：“外祖父。”
江子墨：“？”
同样是外祖父，怎么他外孙女喊得那么好听，这人喊得就这么讨厌呢？
江子墨矜持地应了一声，并不想理会这位王爷，他朝程初月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程初月好奇地凑过去，就见江子墨打开了放在桌上的随身携带的包袱。
步摇、胭脂、漂亮的镯子、枯萎的花枝……
包袱里乱七八糟的，有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其中还有两只被削成簪子状的枝条，其上还有明显的刀刻痕迹。
程初月正低头仔细辨认着，想问那木簪是用什么木雕的，一抬头就见江子墨表情颇为紧张的看着自己，便转口问道：“外祖父，怎么了？”
这位退却官场，在江南隐居多年，不问世俗的老人，此刻目光闪动，惴惴不安地问：“有没有你喜欢的？”
程初月一怔。
见她那天说话，江子墨闪动的目光黯淡几分，他也低头望去，随即发现了什么，略带歉意地笑道：“外祖父老了，动手能力不比以前，这簪子雕得太粗糙了，还有这些花……外祖父教程慢，误了花期，已经不好看了，是没什么好喜欢的。”
“没有啊。”
程初月不知道原身是怎么和江子墨相处的，但是她能感受到老人对她的疼爱，她也不会让他失望。
“我都喜欢的。”
程初月把头上的玉簪拔了下来，将木簪绾了上去，好在她看青禾给她绾发看得多了，也学会了一二，成功把木簪绾了上去。
“这个木簪轻轻的不压脑袋，不像玉簪一样重重的，压得我脖子疼。”程初月晃晃脑袋，木簪牢牢地固在上面，“好看吗？外祖父。”
江子墨忙不迭点头，“好看的，小初月带什么都好看。”
程初月腼腆一笑，又低头把胭脂盒打开了，“这胭脂我最近刚用完，还没让青禾去置办呢，外祖父买的刚刚好。”
放下胭脂，程初月又去拨弄花枝，花叶都枯萎了，但依稀可见盛放时的美景，她说：“这些花可以让青禾再晒干一些，拿来当书签，你说好不好啊外祖父？”
“好好好，”江子墨听她喜欢，又见她认真地说要怎么安置他带来的东西，心中的紧张全然化为了开心，“小初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外祖父，这步摇和镯子你是在哪里买的？”
“秦县。”
“外祖父，它们好好看啊，我也想买一些送给朋友，下次你带我去好不好？”
少女声音软糯糯的，她眼巴巴地望着江子墨，好似在向大人撒娇，让大人给自己买玩具的小孩。
江子墨被她黑白分明的眼看得心都要化了，他伸手把程初月一拉，“走。”
程初月茫然，“啊？”
江子墨认真道：“外祖父现在就带你去买首饰。”
别说一个秦县的首饰了，就是要月亮，他江子墨也要去给外孙女摘下来！
程初月：“？？？”
行动力倒也不必这么强吧？
程初月劝阻道：“外祖父，你才来京城，先歇一歇吧。”
江子墨精神奕奕，“不用，买首饰要紧，小初月，咱们走。”
程初月：“……”
平时只在京城内做一次马车，程初月起码要躺上好几天才能缓过来，还要给自己做一番心里建设，这说走就走的旅行并不在她的承受范围内啊。
程初月劝不住江子墨，连忙向穆尘萧求救，“王爷！王爷！”
穆尘萧眼皮一掀，总算伸出手，拉住了程初月，江子墨回头，很是不满地问道：“萧王，我只是要带外孙女出去买首饰，怎么了？”
穆尘萧淡淡说道：“月儿的腿伤还没好全，不宜出门。”
“什么？”江子墨一听，急忙问程初月，“小初月，怎么伤到腿了？现在感觉怎么样？疼不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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