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吗？”
沈玉饵眨了一下眼睛，看着有些沉默的秦扬。
秦扬张了张嘴，揉着太阳穴道：“没什么……”
所以……
刚才那个在房间里的阿姨……
很有可能就是，沈玉饵的妈妈吗？
这……
秦扬揉了揉头，有些无奈。
其实从面相上也能看出来的，仔细回忆，那位漂亮阿姨虽然面色很憔悴，可这么看着沈玉饵，明显二人有好几分相似。
但他是不打算和沈玉饵说了，既然阿姨有这份趣味来打探年轻人的关系，又何必戳破呢？
下次见面，付之一笑便是了……
看着他略显古怪的神色……
沈玉饵心跳砰砰了一下，虽然有些好奇和猜测，但终究也没有继续再问下去。
“走走呀。”
“嗯。”
两人先后迈开脚步。
这里是医院住院楼的顶层天台，视野开阔。
天青色，雨刚停，从远处吹来的微风带来丝丝凉凉残留着空气中的雨意，冲淡了医院走廊里那股浑浊消毒水的味道，心思变得安定下来。
远处城市边际外的雾里青山，钢筋混凝土里闪烁的霓虹，一切都离得极近又好像极远，此时此刻，很安静，仿佛一切只属于两个人。
两人就这么站在天台边，身边的距离很近，目光也凑得很近，看着湖光、山色、城市之间的距离，大事小事的发生。
时间变得安静，秦扬的心也渐渐抚平了不少，那些琐碎的思绪像是被一只玉手轻轻地抚平，柔软。
这种感觉，很奇怪。
也不知道是因为眼前的风景很美。
还是因为，身边的姑娘，天生就拥有这样一种神奇的魔力。
沈玉饵余光悄悄看着秦扬。
欲言又止。
忽然，她微微侧着目光，看着他，道：“真是个好地方，不是吗？”
秦扬反应过来，下意识点了点头：“嗯……”
“你知道吗？以前，我和妈妈来医院的时候，总会觉得很压抑。”
沈玉饵的目光轻轻地眨动着，好看的杏眼瞧着远处，轻声道：“那时候，妈妈还没有得上这个病……但我和妈妈，总有一个人会在大病小病里挣扎，感冒、发烧、炎症……”
她偏过目光，看着秦扬，微微歪头道：“就好像，穷人总会得病……却又，没什么钱治病。”
秦扬的心像是被戳了一下。
没说话，便只听沈玉饵嘴角掠起一丝有些复杂的微笑道：
“所以你知道吗……”
“医院的味道，我记得很清楚啊。”
“那时候还小。”
“但每次闻到这股味道，我就知道妈妈又要难过了……每一次，都能记得她在楼道里打电话，借钱。”
“每一次，我都会静静地等在楼道里，二妈妈回来后，面色都会很憔悴。”
沈玉饵回过头，顿了顿，道：“只有这里。”
“嗯？”
“只有每次站在这里，我的心情才会好。”
沈玉饵看着他，眨眼道：“因为这里，真的很棒，不是吗？”
目光从高处落下，俯瞰半座金陵。
烟与云与山与水，灯光在青雾中氤氲。
又是一片沉静。
秦扬的目光停滞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是啊。”
“记得你告诉过我，属于你的世界的秘密吗？”
沈玉饵看着他，轻轻抿着嘴，道：“这里，是我的世界的秘密。”
秦扬不自觉地笑了，像是卸下了什么，有些想要张手朝着这个属于她的世界喊些什么的冲动。
但没等他说话。
“所以，秦扬……”
沈玉饵忽然微微回过神，认真又小声地，轻轻问道：
“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太开心？”
她定定地看着秦扬，目色仿佛白月光一样，柔和，温润，不带有一丝杀伤力。
却也让人无从抵御。
秦扬定定地看了她好久，才沉默道：“铺子里出了点问题。”
“……”
“我知道。”
沈玉饵轻轻点了点头。
秦扬心中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沈玉饵应该是从秦沈记的会员群里的动静猜到了什么。
今天一早和校方的冲突，不少人都在场，沈玉饵两天没有来铺子了，怎么可能不关注铺子的近况。tj268.com
“事情是这样……”
秦扬沉吟了一会儿，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沈玉饵的面色很安静，就像是平常在铺子里擦拭桌椅一样，安静而美好。
胆小姑娘，似乎在一些事上并不胆小，就像是再懦弱的人，似乎也总有自己最坚强的一面。
沈玉饵喃喃低着头，攥着黑色卫衣的衣角，小声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件事，你别担心，我和胖子、老付，会解决的。”
秦扬也安慰着她，安静了好一会儿后，忽然沉默道：“其实，还有一件事。”
“嗯？”
沈玉饵楞了一下，静静地看着他的面色。
莫名地，也渐渐有了些许预感。
但她还是静静地等候和聆听着。
秦扬轻声道：
“我今天……”
“和萧红璃见了一面。”
“……”
沈玉饵眨了眨眼：“然后呢？”
“然后？”
她的反应有些出乎秦扬的意料之外。
秦扬深吸了一口气，又长舒了出来，道：“我和她聊了聊，关于我们青梅竹马这件事，所有的想法。”
他又看了一眼沈玉饵，“你应该知道，我和她两周前谈过一次吧？”
沈玉饵“嗯”了一声。
当然，知道。
哪怕不知道，心里，也猜到了。
那个守在铺子里一直等到十点的雨天，那个第一次看电影的日子。
“上次和她的话，想不清，是不是有些说重了。”
“所以我总觉得，这段时间我和她的关系变得很怪。”
“我想和她做普通朋友……”
“可那种乱线团一样的感觉，反而让我们之间越来越别扭。”
“我不想这么别扭……”
“真的不想。”
天空中忽然又飘起了细细如针毛的雨，丝丝凉凉地落在沈玉饵的面颊上。
她静静地眨动着睫毛，闪烁着漂亮的晶莹，看着那个自己“喜欢”的男孩儿，杏眼弯弯，静静聆听。
好半晌，秦扬舒出一口长气，看着沈玉饵，心头发堵：“你能明白吗？”
“秦扬……”
沈玉饵的目光看着偌大的金陵，轻声道：
“还记得我的回答吗？”
“……”
“电影结束了没有？”
“我不在乎。”
她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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